罗天明的死并没有在朝堂上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但国子监内却因为罗天明的死传出了不少流言。
正值端午假期,学子们放假,三五扎堆的宴会,其中不乏世家子弟,这些流言就像是长了翅膀,飞呀飞的就飞进了皇上的耳朵里。
端午宫宴后,皇上留了淮王在书房,睿王早就溜了,肃王抱以同情,幸好不是他,被父皇留下绝不是什么好事。
今日也是稀奇了,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殿下要整些幺蛾子,和皇上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好戏,毕竟,这已经成为例行的下饭节目。
可人家一整场宴会下来都是吃吃喝喝,安静的很。
宫宴结束后,立刻带着太子妃走了,让大家十分失望,总觉得今年的宫宴有些意犹未尽,缺了点什么。
赵毓被皇上叫进了御书房,皇上对这个儿子一向好的没话说,除了不给他不该有的奢望,别的都满足了。
“老六,国子监流言你都听说了吧?”皇上开门见山道。
这孩子和小六是以前是最贴心的孩子,一个是贴身小棉袄,一个是小皮袄,如今小六……唉,那孩子毁在陆家人手里了,和他这个父皇不亲了。
赵毓点头:“儿臣听说了。”
当然听说了,这些流言就是他传出去的,不然那些学子们能知道冰国细作这么内幕的消息?还‘恰巧’的在罗天明的房间里找到一些‘证据’。
当然,这些话不能让父皇知道,若是知道,他怕父皇身体受不了,毕竟他都是受人指使的,他也没办法啊。
“你一直在国子监教书,此事,你如何看?”皇上问道。
“父皇,儿臣觉得那些并非是流言。”
“哦?”皇上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父皇,恕儿臣直言,父皇难道不觉得……太过蹊跷。”赵毓欲言又止。
“你继续说。”
“父皇可还记得白江口之战。”赵毓抬眸道。
皇上点头,他自然记得,白江口之战大齐将士大败冰国,此后不久,京城的各国细作便活跃起来。
“虽是蛮荒小国,但的确狼子野心。”冰国在前朝时便与前朝开过战,均败北。
“父皇,也许从一开始,坐收渔翁之利的便是冰国。”
皇上沉默,赵毓继续道:“太子殿下下江南时无意查到了当初李落羽暗中筹集的珍宝,一直藏在扬州城外的一处山洞里,却突然被秘密送往白江口边界,父皇觉得那笔银子如何到的江南,又如何在这个时候被送出?朝中大局已定,父皇春秋鼎盛,太子殿下文韬武略,何故在此时掀起波澜?”
皇上陷入了沉默,如此说来,的确是太过巧合了。
更巧合的是……老四在这时候回京了。
赵毓看父皇沉默,心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太子哥交给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一小步了。
接下来,接下来就得曾江配合他一下了,戏份太重,一个人唱不了。
赵毓离开后,皇上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老六很少和朕谈政事。”
半天没等到常贵回应,便道:“你聋了。”
常贵这才呵呵笑道:“老奴最近耳朵是不大好,年纪大了。”
皇上伸手指了指常贵:“你不是耳朵不好,老奸巨猾。”
“呵呵,皇上说什么都对,老奴的任务就是伺候好皇上。”常贵依旧笑呵呵的没脾气。
常贵面上笑着,心里却是门儿清,淮王的话他听出来了,为何掀起波澜?可不就是因为四皇子赵穆回京了吗?
否则,几位皇子还有哪个有底气和太子一争高低,那八皇子还是个小娃娃呢,等他长大,太子殿下早继位,一统天下了。
没想到连淮王如今也……唉,他那个不争气的徒弟,算了,看在干女儿的份上,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淮王出了华清殿,重重松了口气,这些勾心斗角的事真不适合他,回去赶紧喝口酒压压惊。
父皇一向多疑,不过这次他是真希望父皇多想点,父皇想的多一点,他这边也能省点心。
出了宫门,上了自己的马车,发现马车上坐着一个人,吓得赵毓差点叫出来。
“殿下,曾大人……”小厮的话慢了一步,赵毓已经上了马车了。
赵毓一看是曾江,这才松口气:“黑漆麻乌的,你一声不响,是要吓死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爷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曾江阴恻恻道。
比如,答应他的红宝石原材,这已经过去三日了,他连个影子还没看到呢。
昨日,春闱已经下场,听说那个周君远又去了魏府,他一定要尽快解决此事。
赵毓这几日的确忙着做亏心,不是,忙着做正事。
唉,他根本不懂,身在皇室有多么不容易。
他才二十二岁,若要熬到寿终正寝还得几十年,这几十年活的好不好,那得看未来皇帝心情。
“小江……”
“王爷还是叫我名字的好。”曾江酒醒后也听说了那日……呃,小江江,简直噩梦。
“你……唉,你如今是越来越冷心冷肠了。”自从他死而复生后就越来越六亲不认了。
曾江懒得和他啰嗦:“我的宝石呢。”
淮王一拍脑袋:“哎呦,你瞧我这记性,这几日事多,还真给忘了。”
曾江:……
果然如此,就知道这是个靠不住的。
“你别垮着脸,现在随我去取便是。”赵毓道。
曾江沉默,也只能如此了,若不是他要的急,这家伙又指望不上,他才不会……
就这样吧。
淮王府长史看到自家王爷和曾大人同车同入,这……上次闹出那么大的乌龙,殿下怎么还不长点心呢,若是娘娘知晓,只怕他们底下人不好做事了。
曾江拿了红宝石,拒绝了淮王殿下邀请一同喝酒的美意,一刻也不曾多留,直接告辞走人。
赵毓手环胸,站在门口,摇头道:“可真是翻脸无情,伤心啊。”
十多年的好兄弟居然比不过一个女人,他真是越来越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了。
王府长史:我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