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荣个子比魏芳高,力气也比魏芳大些,拖着魏芳朝前走,魏芳挣脱不开,踉踉跄跄的跟着。
待魏荣停下,魏芳才得以挣脱,甩开手臂大声道:“你拉我做什么?”
“不拉你过来,让你连同魏家的面子被人放在脚下踩吗?”魏荣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不知为何,魏荣不想让曾江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时候。
“我丢我的面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没有看到爹爹刚才的模样,难道你不心疼?你不是和陆瑶交好吗,她如今是太子妃,你怎么不去求她,求陆玉庭?我知道你嫉恨爹爹疼我,可他也是你的爹爹,你就这么盼着他死!”魏芳有私心,但也真心心疼魏通则。
没办法,她是庶女,有些事魏夫人不会教她,阁老从来也看不上她,她自小学的便是如何去争得父亲的宠爱,如何讨好父亲获得更多利益。
以她的眼界,看不到有些东西,只会一切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这是她的可怜之处,也是可恨之处。
魏荣看着魏芳的眼神,有愤怒,有怜悯,有痛惜,若是以前,她也会同魏芳针尖对麦芒的吵,甚至不介意给她几巴掌。
可如今,她知道,出身世家,从一出生,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便不是你一个人,代表着整个家族,任性不得,更错不得,行错踏错一步便是整个家族的万劫不复。
魏家众人能免于责罚,都说是皇上开恩,她知道,阿瑶她一定尽力了,再去求,便是她无理取闹,不知感恩了。
“你非要闹的要赔上整个魏家才甘心,你想想崔家,你可知道曾经风光无限的崔锦唐现在何处?魏芳,我知道你为爹爹难过,别再闹了,若能救,祖父怎么会不救?”魏荣难得语重心长和魏芳说这么多。
祖父去了,爹爹要问斩,她当然难过,可难过有什么用,哭过之后,那些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同为魏家人,她不想任何人再出事了。
魏芳听到崔锦唐的名字身子一僵,崔锦唐多风光啊,崔家有意让她做肃王正妃,可惜崔锦唐看不上肃王,当着众人面羞辱肃王,说肃王空有其表,不过依附睿王和崔家,配不上她。
结果呢,崔家出事,崔锦唐被充为官奴,她之前得罪的人太多,被人使坏卖到了教司坊,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女成了世家子弟取乐的玩物,她姐姐是睿王妃又如何,可也救不了她,更救不了崔家。
曾江隐约能听到姐妹二人的争吵,不过并未上前,他捏了捏袖袋,想了想还是罢了,迈步进了大理寺。
魏夫人出来,看到魏荣和魏芳脸色不对,问道:“出了什么事?”
魏荣道无事,魏芳也摇了摇头,只是脸色难看的厉害。
回去的路上,她们都未开口,各怀心思,魏芳下了马车给魏夫人敷衍的行礼告辞后便回了自己院子。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魏夫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忍了一路。
“不过是骂了她几句,和她讲了崔锦唐如今在哪。”魏荣惆怅道。
魏夫人:……
过了半晌才握住魏荣的手道:“荣儿别怕,娘就是拼死也会护着你,那样的事绝不会在你身上发生,别怕,有娘在。”
“我知道,我那是吓唬魏芳呢,省的她总惹娘心烦。”魏荣挤出一丝笑容道。
魏夫人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愣了好久才回过神:“这孩子以前有心事都明明白白挂在脸上,如今藏在心里连我也不愿告诉了。”
“二小姐懂事了,夫人该高兴才是。”嬷嬷劝道。
魏夫人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独自转身,回了屋里。
……
陆瑶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连晚上睡觉都不安稳,总是做梦,夜里又从噩梦中惊醒:“阿荣……”
“窈窈……”赵恒被惊醒,连忙去拉陆瑶,手触到她额头,一头的冷汗,忙叫醒她。
陆瑶从梦中醒来,却是惊魂未定:“赵恒,我梦到阿荣了……”
梦到阿荣像上一世般,被人算计,香消玉殒,而她却眼睁睁看着她含恨而终。
“别怕,梦都是反的,魏荣和魏家都不会有事,你信我。”
“你告诉我魏家到底如何,有没有被皇上迁怒?”陆瑶问道。
“我前日收到阁老亲笔书信,阁老病重,大抵是……时日无多了。”赵恒怕陆瑶担心便没有告诉她。
“时日无多,怎么会突然时日无多?”魏家若没有阁老护着,下场不会好到哪里。
文官清流又如何,云家当年也是清流,如今还不是沦为罪臣之后。
“阁老本就身体不好,再加上……”赵恒把阁老的所有计划告诉了陆瑶。
陆瑶用手掩面,眼泪从眼中流出来,她知朝堂光鲜亮丽的背后是诡诈算计,可当这些阴谋落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才会多痛恨这些阴暗丑陋,多向往光明。
上一世魏家被斩首,魏荣曾来求她救她大哥,可便是到最后魏荣也只是说,瑶瑶,你会后悔的,可终是不忍心告诉她,景王为何一定要灭了魏家,又为何一定要杀了魏铭。
而她也是自得了七宝佛珠后慢慢想起了许多事。
原来,魏荣死后,她曾偶遇金橘,金橘说魏荣死前,给了她一笔银子,要还她自由身。金橘不肯离开,便嫁了王府的一位小厮,那时睿王已死,睿王府不过徒有虚名罢了,金橘此举便是想要一直留在魏荣身边。
金橘说起魏荣被算计的真相,说徐贵妃人心不足,本要算计魏荣为景王侧妃,可惜那日不知为何睿王会进了房间,而皇后得知后硬是向魏家下了聘,所以魏家绝对不会支持睿王和景王。
金橘说:“小姐入睿王府为侧妃后,得宠过一些时日,也曾出入睿王书房,平宁侯的案子的确不是睿王做的。”
而魏家之所以被景王记恨,乃是因为魏铭下江南后向皇上进言要求再查平宁侯江南税银一案,并谏言皇上取消景王和她的赐婚。
金橘当时虽未明言父亲的案子是景王一手策划,可言外之意处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