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营如今是顾家负责,顾家是作为头号的太子党,别说令牌,就是口谕,也没有不遵的。

赵恒之所以让孙大人带着令牌去,也是怕将来有事,可以将顾家择出去。

毕竟,顾家是奉了他的令。

赵恒派去找陆玉庭的人回来说,陆玉庭不在公主府,上了玉坛寺看望清虚道长了。

陆玉庭昨日便上了山,晚上留在了清虚道长那里过夜。

师徒两个正在下棋,清虚道长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双眼不时的盯着陆玉庭脸上,眼中似是有些担忧。

陆玉庭察觉师傅在打量自己,便笑着问道:“师父这般盯着我看,这是舍不得我下山?”

清虚道长面色郁郁,半晌方道:“玉庭,为师最近身体确有不适,你留下来也好。”

陆玉庭愣了一瞬,方看着师傅道:“师父有什么话对徒儿直说便是。”

清虚道长心中一凛,最近星象确有变化,赵恒和玉庭的星象各有变化,可玉庭的星相……竟不是个长命的星相。

所以,他传信让他上山。

玉庭的五官自是无可挑剔,清绝之姿,令人倾倒,然而眉间隐隐有一线悬针纹,纹理清晰,隐隐发青,劫难就在眼前。

这种面相虽少,却也不是没见过,若是一般人倒也算不得可惜,但陆玉庭生得格外之好,又慧绝无双,那便如美玉添瑕,和星象如出一辙,乃玉碎不保之意。

清虚道长叹口气道:“玉庭,跟为师闭关修行……或可躲过此劫。”

陆玉庭闻言心中一震,捏在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师父,徒儿愧对师父厚爱,待我大齐海晏河清,徒儿定随师父云游四方,纵情山水。”

清虚道长摇头叹气,终究是拦不住他,赵恒本就是皇族中人,虽是他徒弟,但身份特殊,而玉庭……

鬼谷弟子,但凡入仕,便没有好下场。

清虚道长看着那盘下了一半的棋,闭眼回了内室。

陆玉庭下山快到府时,和赵恒派去守在公主府附近的人碰个正着。

“大人,殿下在茶楼等你!”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到!”

陆玉庭回府才知赵绾今日进宫去了,他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便赶去了茶楼。

“你这是骑驴过来的?找了你一天。”

“先让我喝口茶!”陆玉庭举起茶杯喝了口茶。

“喝不死你,出大事了!”

“水月庵?”

“水月庵这些年敛财无数,大理寺追查了几日都没有任何线索。”赵恒把水月庵的事告诉了陆玉庭。

“倒是巧了,我的人查到万仞山出事前,曾去过水月庵!”陆玉庭倒没有直接查水月庵,而是从万仞山的案子查到了水月庵。

万仞山成为皇商后财富更是数倍累计,民间传言,万仞山商业帝国的财富早已超过方家,可据他查,事实并非如此,万仞山极有可能是个傀儡。

而且,万仞山到京城后崛起后不久,一直香火平平的水月庵因为求子灵验,香火大旺。

“你是说万仞山的幕后和水月庵的幕后可能是同一人?”赵恒猜到这两个案子有关系,没想到会如此复杂。

“极有可能!”陆玉庭放下杯子。

“我已下令查封水月庵,彻查水月庵幕后。”

陆玉庭点头,确实该查封,即便水月庵真的清白,但到了这个时候,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你放心,太后那边我还在查,你放心。”陆玉庭道。

“太后应该是和此事无关,她回京反倒让我放心,太后身边应该有内应!”

“邢嬷嬷最有嫌疑,据说,为太子选良娣的建议就是邢嬷嬷提出的!”

郑家的郑紫嫣每年都要到洛阳小住,太后很是疼爱。

郑家也一贯低调,未有送女儿入宫的打算。

说起这事,还要提一提今年的端午,太后的寿诞就在端午的后一日,五月初六。

因为今年铜川有战事,太后节俭,不大办寿诞。郑家便只派了郑紫嫣到洛阳为太后贺寿。

郑紫嫣又到了婚嫁的年龄,在长辈面前,难免被提及婚事。

邢嬷嬷便道:“郑小姐如此才貌,必然要世间最好的儿郎。”

这最好的儿郎,可不就是皇家儿郎,那时太子殿下尚未封太子。

其实太后娘娘看中的是景王,郑紫嫣的身份做正妃都够了,可惜后来景王谋反,太后也歇了这心思。

毕竟,皇室蒙难,也没什么心情了。

可后来铜川大胜,楚王被立太子,这事便又被重新提及。

太子良娣虽是妾室,可将来太子登基,若她能诞下皇嗣,这后位谁来做,那可就说不定。

至于以后的事,谁都知道了。

“邢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太后一进宫便伺候在太后身边,最得太后信任,这些年从京中到洛阳行宫,一路伺候,从未离过太后身边……”

“你可知,邢嬷嬷当年曾有两次出宫的机会?”陆玉庭问道。

邢嬷嬷第一次出宫的机会是二十五岁时,可那时太后刚刚封后,身边需要心腹之人。

第二次离宫机会是太后去洛阳行宫,邢嬷嬷本可以不用跟着的。

可太后做皇后时不容易,并不算得宠,儿子又早早夭折,她无子能安安稳稳的从皇后到太后也是走运。

太后也看得很明白,和皇上不过是挂名母子,在宫中没几年便去了洛阳行宫。

年纪大了,便希望身边有个老人,就这样,邢嬷嬷又随太后去了行宫,这一去就又是十多年。

若邢嬷嬷无依无靠便也罢了,邢嬷嬷家里偏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邢嬷嬷若是能把握好第二次出宫机会,本来是可以和恋人再续前缘的。

可太后并未放人,邢嬷嬷的那个青梅竹马不久后便娶了家里安排的女孩。

后来,便没有后来了。

若说邢嬷嬷恨太后,做出这种对太后不利的事,倒是极有可能。

“原来如此!”赵恒点了点头,这些秘辛往事,只怕是父皇身边的密探查起来都费劲,倒是难为他查的这样清楚。

“邢嬷嬷去年在京中买了一出两进的宅院,若是邢嬷嬷没有离开太后的心思,这把年纪买院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