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进来那一瞬,空气仿佛安静了。

戴着面具,一身黑衣,说不出的鬼魅。

接着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北疆摄政王如此见不得人吗,参加万寿节宴居然戴面具?”

肃王这声音不算大,可因为太安静了,所以,大家都听到了。

皇帝脸一沉:“放肆!”

好歹人家也是北疆贵宾,说话一点分寸没有,这是开玩笑的场合吗?

肃王被皇上落了面子,心里嘀咕道,他这还不是替大齐争面子,挫挫这个摄政王的锐气,怎么还挨骂了。

怎么那个顾昭华喧嚣朝堂被赏赐了,到他这里就被骂了,父皇可真是偏心,到底谁才是他儿子?

拓跋弘倒是十分大度,行了北疆礼:“皇帝陛下见谅,本王因误食,身体不适,为免吓到陛下,特戴了面具,还望皇帝陛下见谅!”

皇帝点头:“原来如此,摄政王若需太医诊治,尽管开口!”

“多谢皇帝陛下!”摄政王行礼道。

拓跋弘是北疆使者,还是贵宾,座位自然是靠前的。

不知是错觉还是想多了,陆瑶觉得这位北疆摄政王似乎在朝她这边看。

总之,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北疆公主拓跋素素朝陆玉庭的方向看去,可惜,陆玉庭并未给她任何回应。

她的这位堂兄野心勃勃,若是让他和大齐哪位皇子结成盟友,那北疆可就真的要落于他手了。

不行,她一定得再想办法。

万寿节顾名思义,万岁爷的寿辰,各国使节,众皇子大臣,自然是要为皇上祝寿的。

先是皇子,公主,各国使节,然后是众大臣,有脸面的还能说个祝寿词,那些个没什么脸面的小官也就随大家一起凑个热闹。

到最后才是民间代表。

这民间代表都是各富庶之地推荐的,皇上万寿节,地方官一般是没有机会出席的,但礼物会派人送回京城。

为表功绩,会推选民间代表进宫祝寿,说好听了是民间代表,说难听点就是冤大头。

方老爷都快被这丝竹之声弄的睡着了,没办法,年纪大了,睡的早。

这会儿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得抖起精神来。

“草民年迈,已无力打理家业,草民愿将方通钱庄献给朝廷,愿我大齐国泰民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方老爷子跪地叩首,手中的盒子正是契书。

皇上也惊了一瞬,这方老爷说什么,方通钱庄献给朝廷,他没听错吧?

众人也是一脸懵,什么?这老头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早就传言方家富可敌国,方通钱庄更是遍布大齐,甚至北疆,西凉都有分号。

那么大份产业,说捐献朝廷就捐献朝廷,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不对不对,那不止是白花花的银子,还能生银子。

“常贵,朕有没有听错?”皇上觉得天上掉馅饼了,而且还砸到他了。

“方老爷是说要将钱庄献给朝廷,奴才听的真真的。”常贵小声提醒,声音透着激动。

那是多少钱啊,这方老爷子可真是大方。

皇上虽然激动,但矜持还是要有的:“方老爷,这方通钱庄是你一辈子的心血,这怎么好,朕不能接受!”

“皇上,草民是心甘情愿将方通献给皇上,献给大齐,方通只有在朝廷手中才能发扬光大,才能造福百姓,还请皇上收下!”

众大臣此刻也齐声道:“请皇上收下!”

皇上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起身亲手扶了方老爷起身:“方老爷放心,朕一定不负方老爷所托,将方通发扬光大,造福百姓!”

众人齐道:“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回去的步子有点飘,兴奋,无法言说,无法表露的兴奋。

今日这好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难道是他这些年勤勉感动上天,老天也要帮他成就千古一帝的伟业。

赵恒捏着酒杯,表情有些凝重。

“哥,你说这方老爷为什么把钱庄献给朝廷啊?”顾昭华不太理解。

“总有他的理由吧!”只怕是与他和瑶儿的婚事有关。

方老爷子是被瑶儿请进京的,是她搬来的救兵。

陆大人虽没有松口,但态度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坚决,这中间方老爷肯定是干涉了。

如今又献上方通,实在是让他惭愧。

贵妃坐在上首,脸上表情依旧,可心里却是恨死了陆家。

这陆家当真可恨,宁愿将那么大份家业献给朝廷,也不愿给穆儿。

眼皮子可真是浅,如今皇上能给他的,将来穆儿同样能。

贵妃紧紧握拳,指甲陷入肉里,穆儿失去了这么大一份财力支持,如何与崔家较量。

贵妃的目光落到下首的拓跋弘身上又迅速移开。

拓跋弘透过面具的双眼确实一直在打量一个人。

陆家女陆瑶果然如贵妃所言,殊色惊人,国色天香。

不过是枕畔多个女人而已,娶了倒也无妨。

只是说好的江南方家产业一人一半怕是要失算了。

拓跋弘捏着酒杯,又朝陆瑶的方向看去。

殿内丝竹声声,宫女舞姿翩翩,赵恒觉得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这殿里也没他什么事,无聊的很。

赵恒和顾昭华一起离开的,皇上再去看过去时已经没有老五的踪影了,这孩子跑哪去了。

顾昭华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家老爹从远处冲过来了,怪不得煞气这么重。

“哥,我爹追过来了,我先进去!”说完一溜烟的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他得找舅舅去,这时候只有舅舅能护住他了。

赵恒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后背传来一道声音:“你倒是会躲清闲!”

“你不是也出来了!”赵恒头也不回的道。

“师兄,这拓跋弘只怕来者不善!”绝不会是为救百里无双那么简单。

“他若只是祝寿,便由他去,若不然,定不能饶!”赵恒饮了杯中酒道。

“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只是目前毫无头绪!”陆玉庭摇头道。

两人再回到宴会上时,各家贵女开始展示才艺,还是老一套,这些人也玩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