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以前虽然也有情绪控制不住的时候,但摔东西是绝对不会的。

今日砸的这个茶盏可不便宜。

当然,人在盛怒之下也顾不得这些了。

赵恒对郑家人不能说是深恶痛绝,但也是非常讨厌了。

如今儿子看上郑家女儿,这简直是在他心上乱马狂奔般的撒野。

赵承仁毫不意外的被赶了出去,那表情别提多可怜了。

陆瑶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再不走,只怕今日少不得一顿打。

“什么温柔娴淑,本性纯良,就郑家那一窝子豺狼虎豹,能生出一只小绵羊,以郑家人的本性,只怕早知道承仁的身份,做了一个套,也就能骗他这个二傻子!”赵恒气道。

“我们并未见过那姑娘,作为长辈,如此评价一个晚辈,未免有失偏颇。”陆瑶倒没有偏袒儿子的意思。

但作为母亲而言,她并不想如此片面的否定一个孩子,纵然,她也并不赞成。

“以郑家的人品,为了名利,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找他们麻烦已经是大度了。”

“我也不喜郑家人品,可到底是承仁喜欢的,承仁虽然爱玩,但他这些年结交的朋友,虽然出身不同,但也没有为恶之辈,便是不相信郑家,也该相信承仁。”陆瑶劝道。

当年太后因为那郑二小姐之死跌了好大一个面子,后来故意拿郑勋之死为难长姐。

毕竟,在郑勋死前,已经和长姐和离。

太后以此为由,说长姐不适合抚养郑家的孩子,长姐自然不肯,她把两个孩子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

太后说,若不然就要将她的两个孩子在郑家族谱除名。

族谱除名是大事,这会是一辈子的污点,大齐律法有规定,被宗族除名之人不可参加科举,不可入试,这便是断了他以后的出路了。

他们两家虽然早已分家,但是同宗,郑家不敢报复陆瑶,就将怨气撒到陆璐身上。

上纲上线的拿大齐律法说事,甚至将孩子抢了去。

两个孩子本就年幼,被如此惊吓,高烧不退,险些要了命。

那时她正怀着身孕,三哥和爹爹都不在京中,最后是陆瑶母亲知晓,带着陆家护卫冲进了郑家,把两个孩子带了回来。

这事闹的很大,太后以此为要挟,甚至搬出太上皇来,险些逼得长姐自刎在太后宫中。

梁子是越结越大。

陆瑶也很看不惯郑家所为,幸好太后薨世后,郑家这任家主上任,行事低调了许多。

赵恒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显然也是听进去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点好,虽然是嘴上不饶人的,但心里是能听进去别人意见的,否则,那些大臣也不敢谏言了。

陆瑶这边先安抚了赵恒,打算出宫一趟,找个机会看看那个郑家女儿的秉性。

若是个好孩子,那也未尝不可,身为母亲,自然是希望儿子能顺心顺意的。

太子自回宫之后就在忙春闱之事,已经好几日没来过苏婉茵宫里了,有时候回宫太晚,怕吵了她休息,她怀着身孕,若是休息不好,对胎儿成长也不利。

苏婉莹自春猎回来,整个人一下安静了,那种掐尖要强的气质都跟着淡了不少。

今日,她是和吴氏一起来的,是来辞行的。

吴氏痛心,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京城,本是希望女儿能在京城嫁个好人家的,这可倒好,又回去了,指不定被人如何看笑话呢。

吴氏一边说一边拿帕子擦着眼泪,这孩子真是要气死她,说要回风县就要回,一刻也不停,这才来了多久就走,还不够路上折腾的。

“娘,你别说了,我心意已决。”苏婉莹说这话时也不看苏婉茵。

她心里到底是有不甘,但这一趟也让她意识到,她这一辈子都比不过她。

可也不会说软话,从她嘴里也说不出个求字。

就这被宠坏了的性子,也不适合嫁入高门。

“莹莹既然想回去,那便回去,我会派人送你们。”

“不必!”苏婉莹拒绝。

苏婉茵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和她计较。

吴氏生怕苏婉莹得罪苏婉茵,赔着笑脸,虽然她不知道春猎到底出了何事,但一定是闹得不愉快了。

自己的孩子什么性子自己清楚,只怕是莹莹惹了苏婉茵不痛快。

“婉茵,莹莹就是这个倔脾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伯娘给你赔不是。”吴氏连忙道。

“伯娘这是什么话,自家姐妹,有什么好计较的,我正好准备了些礼物给家里人,还是有护卫相送安全些。”苏婉茵笑道。

吴氏看此事难以挽回,便只能应下,心里却暗骂女儿烂泥扶不上墙。

皇后娘娘听说苏婉莹要回乡,下了道懿旨,说苏婉莹陪伴太子妃有功,封她为长乐县主。

别说苏婉莹了,连苏婉茵都吃惊了,这简直是莫大的恩赐,比在京中嫁个好人家更实在。

毕竟,有县主的食邑,便是这辈子不嫁人,也能过得潇洒快乐,毕竟这些实在的东西可比男人靠谱多了。

苏婉茵带着苏婉莹去谢恩,这对苏婉莹来说是意外之喜了,有了这个身份,她也不算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不过,她知道,这都是沾了苏婉茵的光。

她的命可真好。

这一次,不是嫉妒,是羡慕。

大抵真的如她所言,这是命,强求不来。

苏婉莹离京的前一夜,苏婉茵过来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堂姐。”苏婉莹站起来,有些拘谨。

自那日二人彻底撕破脸之后,苏婉莹就躲着苏婉茵,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感觉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压根没人在乎。

“明日便要离京了,我来看看你,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苏婉茵虽是笑着,但挺伤感的。

她虽风光,可也有不足为人道也之苦。

她其实挺高兴见到她们的,虽然不是最亲的人,但至少是亲人。

“你大概也不会再想见我。”苏婉莹这张嘴一贯尖酸,是个不会说好话的。

这话一出口,自己也知道不好,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