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绾清早醒来时,陆玉庭正从外面进来,他端盆热水进来,放在床边的面盆架上。

赵绾手臂交叠,趴在枕头上,如玉般白皙的肌肤露在外面。

赵绾再不会相信他的什么鬼话了,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昨晚是怎么回事?”赵绾懒洋洋的问道。

昨晚院里突然传出动静,陆家的婢女小厮大多是家生子,剩下的也是在陆家做事多年,不会这么没有规矩。

而且,陆玉庭向来不喜人伺候,他们院里基本都是她从宫里带出的人,也都是十分守规矩,不会随意靠近,更别说已经那么晚了。

她当时被陆玉庭抱着,隐约记得他丢了什么东西出去。

后来太累了,也没有问,一觉醒来就是现在了。

陆玉庭拧了热帕子给她擦脸,坐在床边道:“大概是只野猫,没事,你别操心。”

赵绾沉默了一瞬,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伸手轻抱住他的腰,枕在他的肩上道:“等瑾儿成亲后,我们也带着九九和玉昇去江南走走可好?”

陆瑶和魏荣都去过了,说江南的风景比诗里更美,可惜她没见过。

她倒是也出过京,可出了玉门关,不是大雪就是黄沙,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赵绾身上的里衣松松垮垮的,领口的系带没系住,春光乍现,比少女时更添风情。

赵绾和陆瑶少年时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美人,只是赵绾长相气质偏冷,让人有疏离感,不好接近,自然也就忽略了她的美貌。

陆玉庭记得自己随祖父进宫参加宫宴,第一次遇见她时,她大概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明明小小的一个人,公主的派头却是十足,颐指气使的问他:“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不好好做事,乱跑什么。”

其实那日是太子召见,太子临时有事耽误了,便让他在那里等。

那个地方僻静,不想碰上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的小公主。

她大抵是从小就喜欢蓝色,见她那日,她穿的也是宝蓝色的裙衫,和那个年纪偏爱粉色的小姑娘不同。

他那时起了捉弄之意,便说自己是新入东宫的小太监,不小心迷了路。

记得她当时板着脸,故作老成的说:“原来是太子哥宫中,你这小太监真不懂事,幸好太子哥仁慈,罢了,本宫带你去吧。”

到东宫门口,她脚步顿了下,并没有随他进去,一本正经道:“本宫今日还有事,就不去拜见太子哥了,你自己进去吧。”

等见到太子他才知,太子给她布置了五张大字,十张小字,她应是没有写完,不敢去见他。

那日亦是他最后一次见太子殿下,后随师父离京,一别数年。

再见面,没想到她仍是把他认作小太监。

赵绾这样懒懒散散的靠在陆玉庭身上,他身体也跟着有了反应,不过倒没有做什么。

“你想去,我陪着你便是。”

“你怎么这么好!”赵绾抱着他撒娇。

陆玉庭抬手按住捏她白皙柔滑的脸蛋,道:“我看你今日是不想起床了。”

“不起就不起,反正玉昇等下不是找我来上课。”赵绾一副有本事你就来的模样。

陆玉庭这个人她太了解了,放肆时是真放肆,可克制的时候也是真克制。

赵绾整个人都是轻松的,自契丹这一路,感觉把这一生的挫折和磨难都经历了,没什么她不能接受,也没什么想不开的。

“昨晚怎么没见你这么有勇气。”陆玉庭哼笑。

赵绾打一个哈欠:“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禽兽,你别动,我就想在你身上靠会儿。”

陆玉庭转身把帕子丢回热水盆中,换了个姿势,把人一搂,也靠**了。

赵绾闭着眼睛,不过并没有睡着,过了一会儿出声道:“昨晚是不是我父皇派来的人?”

陆玉庭抬手按住她的细肩道:“不是,你别胡思乱想。”

赵绾微微睁开双眸,迟疑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不用瞒我,如今这么不放心陆家的只有他了,我知道,父皇的身体不大好了,老了老了,疑心倒是越发重了。”

若不是文绪医术高明,再加上饮食的当,这条命早没了。

虽然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到底也是父女。

“别难过,太医说若好好养着一年半载也是没问题!”陆玉庭拍拍赵绾的肩膀。

对于太上皇的生死,陆玉庭倒是看得特别淡。

若不是因为之前利用过赵绾太多次,不想她因为见不到她的父皇最后一面难过,又要顾及师兄,当初离京时他便派人动手了。

既然已经压下这个念头,如今,太上皇如何手段,他也不会再起杀念。

换言之,他已经影响不了局势。

赵绾慢慢搂住他的腰,头埋进他胸口:“我倒是理解他这么做的苦衷,赵家几代皇帝皆是多疑,这也是做帝王的无奈,但愿下一世我们都能生在平凡之家。”

“我们高高在上的公主倒是想做平民百姓了?”陆玉庭手贴她的脸:“百姓有百姓的苦,每日柴米油盐,粗布麻衣,一生为生计操劳,也许二十如许便容颜不在,嗷嗷待哺便是她一辈子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样的日子不是人人都过得。”

赵绾掐了陆玉庭一下:“你看不起我!”

“不敢,芸芸者众,我怕找不到你。”

……

派去陆家的人的确是太上皇,洛风亲自出马,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若不是功夫好,光那些机关他就得死在里面。

手臂还是被陆玉庭丢出的暗器刺中,伤的不轻。

洛风正跪在太和殿偏殿,正等着太上皇起床召见。

过了一个多时辰,太上皇才出来,步履不似平日那般稳健。

“属下刚到便被发现了。”

“废物!”

“属下无能。”

太上皇闭了闭眼,他本是要将一封勾结契丹的密信放到陆玉庭书房,意在挑拨他和皇上的关系。

皇上相不相信这信到底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大臣们相信。

大齐和契丹关系一向敏感,大臣肯定会向皇上施压,要求严惩。

皇上为权衡朝纲,不会坐视不理,但一定会以过往功绩为由保住他性命。

这是他想出的不用杀他,不会让小六难过的最好办法。

可惜,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