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琛叹了口气:“大哥当年重伤,性命垂危之际得异族女人相救,这些年都在邻国生活,脑部淤血散去后才恢复记忆,回家寻亲。”

宁织:“……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父皇他……”

太上皇好像也是这个剧本。

周泽琛无奈地点点头:“也是造化弄人。”

宁织顾不得吐槽,忙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棠棠还小,她都没见过你大哥,可阿晖那个时候已经四岁了,记事了,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他怎么能接受母亲因父亲而死,可父亲却在和别的女人做恩爱夫妻,如今还有了孩子。

周泽琛脸上也带上了愁色:“是啊,大哥回府后得知大嫂已经去了,悲痛不已,他想见见阿晖和棠棠,棠棠还没那么抵触他。”

“可阿晖在得知大哥在外面的遭遇后就躲回了自己的屋子,谁叫也不肯出来。”

周泽琛对阿晖这个侄子是倾心教养,说是当成亲儿子也不为过:“他也十岁了,是个少年了,总不能强行闯进去把他拉出来,可让他一直躲着不出来,我也不放心。”

宁织也觉得事情很难办:“我跟你一块儿去,把阿晖和棠棠接到公主府住一段时间,他不愿意看见他爹就不看。”

人心都是偏的,比起未曾谋面的大伯子,她当然是偏心自己带过的两个孩子。

“参见明珠公主。”

宁织出现在永安伯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跪下给她行礼。

她也没有摆架子,受完礼就让他们都起来了。

周泽玦和周泽琛长得并不像,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像各自的娘的缘故,两人现在一块儿也不像亲兄弟。

周泽玦长相硬朗,皮肤微黑,一身粗犷气息,想来是在外的日子比较辛劳,脸上带着风霜磋磨过的痕迹,不过精神气很不错。

那个怀孕的异族女人,说是异族,但跟天启国人的长相并没有太大差别,模样是个温婉的小家碧玉。

宁织并没有和他们多言,径直去了阿晖的院子,棠棠守在哥哥门口,她进不去,哥哥也没有回应,她有些手足无措。

宁织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疼,棠棠还那么小,她懂什么?

“棠棠,叔母来接你和哥哥去跟祖母住一段时间好不好?咱们一块儿在公主府玩儿。”宁织的声音没有压着,屋子里的阿晖也能听得清楚。

棠棠一听能跟叔母和祖母在一起,瞬间高兴起来:“好!叔母,咱们现在就走吗?”

宁织笑了:“你爹才回来,棠棠不想在家里多待一会儿?”

棠棠摇摇头:“棠棠只要叔母、叔父、祖母、哥哥就够了,爹他有家人的。”

她收回刚才的话,棠棠虽然小,但棠棠可没有不懂。

宁织笑着抱起棠棠:“嗯,棠棠的话叔母爱听。”

“阿晖,还不开门吗?难道你不要我们了吗?棠棠,叔母伤心了。”

宁织话说完还没过一会儿,阿晖就打开了房门。

小少年低着头,目光有些闪躲,不想让人看到他红通通的眼眶。

这孩子,一个人躲在这里不知道哭了多久呢。

宁织也没问,只是说道:“走吧,祖母在府里给你们做了好吃的。”

穿过大堂时,周泽玦的眼神落在两个孩子身上,他想上前,却被一旁的周泽琛拦住了:“大哥,让孩子们静一静吧,好不容易哄出来,你就先别添乱了。”

他敬重大哥,但更偏爱带了好几年的孩子,周泽玦自己回来就算了,非要把这个女人带回来刺激两个孩子,他心里也是不满的。

只是那女人也没做错什么,反而还是大哥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

阿晖和棠棠到了公主府,棠棠看起来要高兴些,阿晖却一直闷闷不乐的。

不过他不主动开口,宁织也就没问,等他想说了,她会静静听着。

果然,吃过晚饭后,宁织命人把藤椅搬到院子里,一家人边喝茶水边赏月时,阿晖开口了。

“叔母,你不劝劝我吗?”

宁织疑惑道:“劝你什么?”

“劝我接受我爹和继母,劝我不要钻牛角尖,毕竟他是我爹,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只是机缘巧合,我谁也怪不着。”阿晖闷闷地说。

宁织:“你既然也知道谁也怪不着,又为什么要责怪你自己呢?阿晖,你也没有错,你接受不了是因为你在乎你的母亲,这也没有错。”

“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不是说你爹没错,你就要接受他,就要原谅他。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不愿意接受、不愿意原谅,也没有关系的。”

宁织抿了口茶水:“因为你身后有我们啊,我、你叔父、你祖母、你妹妹永远是偏向你的。”

阿晖:“是啊,叔母,我没办法原谅他,虽然他没错,但是我一看见他,就会想起我娘脸色苍白躺在**的样子,屋子里都是血,止不住的血。”

“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我没办法接受。”

宁织:这小子又看什么他三叔不让看的书了?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聊了一会儿后,阿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没那么沉重了,对着棠棠也笑的出来了,宁织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不了以后就让棠棠和阿晖常住公主府,她又不是养不起他们,他们今后少回永安伯府,少见周泽玦和后妈。

没想到,周泽玦的事情还没完。

听到周泽玦的话,周泽琛先坐不住了:“不行,我绝不同意。”

“我不可能让你把阿晖和棠棠带走,他们是永安伯府的孙辈,不说在永安伯府锦衣玉食,但也是官家子弟,我和公主还能给他们最好的资源,你把他们带走,你能给他们什么?”

宁织也蹙眉,这大伯子真是癫了,不过周泽琛冲锋在前,她静观其变,最后再出手就好了。

周泽玦辩解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是他们的父亲啊,我缺席他们的成长这么多年,三弟,我是想弥补他们的,你怎么能用些庸俗的东西衡量我对孩子们的感情呢?”

“我失踪的这些年,难道他们就不想念父亲吗?他们已经失去了母亲,现在得知父亲还在,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吗?”

“就算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但父子间哪有隔夜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