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周泽琛对原主并没有恶感,甚至还因为她母亲旧友之女的身份对她多有照拂。

而原主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心中常觉惶恐,她所倚仗的不过是过世的母亲留下的一点余荫,又能庇佑她几时呢?

所以当永安伯夫人抛来橄榄枝,说有办法帮原主嫁给周泽琛时,她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了。

彼时的周泽琛已经在朝堂上崭露头角,他才华横溢,风采卓越,生得清隽飘逸,又得皇帝赏识,不知道多少高门贵女倾心于他。

两人在别院里被“捉奸在床”,永安伯夫人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

好在永安侯生前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最得意的孙子定亲,一直想着挑个最好的,这才给了永安伯夫人可趁之机。

她是永安伯府的当家人,周泽琛的嫡母,一个庶子的婚事她还是有话语权的。

“公爹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煦贞的婚事了,如今这天赐的缘分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的,宁织是好人家的姑娘,耽误不得,这件事说到底也是煦贞冲动了,这桩婚事我做主了,挑个好日子把事儿办了吧。”

周泽琛被嫡母算计了婚事,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朝堂上又传来了噩耗。

他被牵扯进了一桩大案之中,即便皇上信任他,已经尽力保下了他的性命,周泽琛却依旧不能免于流放。

原主还没来得及享受荣华富贵,就跟着周泽琛被打包流放到了猷南。

想到这里,原主也恨啊。

永安伯夫人下手太迅速,许是怕迟则生变,在原主和周泽琛拜堂行礼之前就将婚书过了官府,盖了章。

否则原主大可以偷偷离开,隐姓瞒名,再找个老实人嫁了,怎么样都不至于跟着一堆老弱病残被流放。

而到如今,接手烂摊子的人却变成了来自现代的宁织。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周泽琛愣了一下,也明白宁织的意思。

宁织却突然来了兴致,调笑道:“别的都能改,可唯独一桩事改不了。如今你我已经是夫妻了,想要纠正这件错事,唯有你给我一封休书,一别两宽,才能各得其所了。”

周泽琛蹙眉,终于明白过来,宁织并不是改好了,是在用怀柔政策呢,说来说去还是想从他手里哄一封休书。

他就如此不堪,让她这样退避三舍?

周泽琛:“你这样费力费心果然就是为了休书!”

宁织见自己把人惹生气了,刚想哄上两句,就听周泽琛语气突然放缓道:“……罢了,不管你信不信,如今是多事之秋,不给你休书,是为了你好。”

“等时机成熟了,我会给你想要的,放你自由,你的恩,我也会记着,到时候你提些不过分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你。”

听了这番话,宁织心中不由得暗叹,周泽琛确实是个君子。

半晌,宁织都没有回应,就在周泽琛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就听她认真地说道:“阿晖和棠棠都是懂事的孩子,我很喜欢他们。娘收留我,对我有恩。不管以后如何,现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说见外的话了。”

周泽琛闻言胸口处似有暖流涌过,他如今沦落到这个处境,宁织就算别有用心又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想来她的话里是有几分真心的。

时局艰难,人情淡薄,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就无法不为这难得的真情动容。

“嗯,我知道了。”周泽琛不是善言辞的人,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睡吧”。

“男主感动值+10”

宁织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心中复杂难言。

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半真半假,她确实对周母、阿晖棠棠兄妹有好感,但说得那样肉麻也是为了收割周泽琛的情绪值。

为了达成目的,人是可以利用各种手段的。

至于“一家人”,她当然想和周家人成为一家人,没听系统都说了,周泽琛是“男主”吗?

就算一时落难,未来也肯定有逢凶化吉、金鳞化龙的那一天,她当然要在这之前拉近与男主的关系。

周泽琛有君子之风,又重视家人,等以后周泽琛发达了,有这份共患难的情分在,对她只有好处。

“宁织,起来吃饭了。”宁织是被周泽琛唤醒的,她昨天累到了,所以睡得沉了。

周泽琛已经穿戴洗漱完毕,而周母已经做好了早饭,还是野菜粥,不过有宁织从山上掏的剩下的鸟蛋,今天早上的野菜粥香了不少。

“叔母,喝粥。”周令晖先是给宁织盛了粥,然后才是周泽琛。

宁织得意地看了周泽琛一眼:看看,如今我的家庭地位比你高了吧?

周泽琛被这孩子气的挑衅逗乐了,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只能端起粥碗掩饰。

“棠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宁织问道。

棠棠摇了摇头,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就像宁织从山上摘下来的野果子,俏皮可爱:“没有啊,叔母,棠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以后棠棠每天帮叔母盛粥!”

宁织捏了捏小丫头的脸:“好,那叔母就记住了,棠棠好起来了可不能偷懒哦。”

吃完饭,宁织要去一趟胡大夫家。

“娘,我把担架和诊金给胡叔送去。”除了这些,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胡大夫商量。

“好。”周母点了点头,又犹豫道:“织织,昨天给你的诊金够不够啊,要不要……”

胡大夫看起来很喜欢织织,还答应教织织医术,既然这样,他们也不能拖织织后腿,要给胡大夫留下好印象才行,诊金能给多就不能少,情分是用一分少一分的。

“够了娘,您别担心。”宁织拿上东西就走了。

“宁姐姐你来了!”

谷丰正端着盆水往院内菜园子里倒,就看见宁织推开半掩的院门走了进来。

宁织摸了摸谷丰的头:“胡叔起了吗?”

“师父刚吃过饭,宁姐姐你找师父有事吗?是棠妹妹有什么不舒服吗?”

谷丰边问边引着宁织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