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吃得正欢,那烤鸭也是真香,肉质肥美,啃下去满口流油。
恰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来。
“谁啊?”月浅绯低下头,又啃了一大口烤鸭肉,浓香溢满口中,声音含糊地喊出声来。
敲门声戛然而止,随之传来的是刘婆子粗哑的嗓音。
“王妃,老奴给你送饭来了。”
小叶往桌侧的一块布上抹了抹手上的油,站起身来,快步赶去开门。
还没等小叶开门,一旁的傅云洛也不知为何,慌里慌张地将手里头的那一小块烤鸭肉囫囵地吞入口中,站起身来。
在月浅绯疑惑的目光中,傅云洛仍旧笑得乐呵,却是着急地一转身,娴熟地翻身上了低矮的墙。
“我……我走了哈!小美人下次再见!”
月浅绯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中不免带上了探究来。
不知道这人算是真傻还是假傻,行事古怪,跑得倒是很快。
“嘎吱。”小叶开了门。
大门敞开时,院中那烤鸭的浓香也飘散而出,直香得刘婆子探过头,叫嚷着道:“我听翠儿说了,小叶你过去拿饭,啥也没拿到。瞧,我这给你们送饭过来了,没想到你们吃得这么香。”
小叶接过了刘婆子手中的饭篮,连连点头道谢,将人迎进了院子里。
“谢谢刘婆,噢我们这是……”
小叶正想着解释一声时,却被月浅绯陡然打断,似乎随意地插了一句道:“噢我让小叶出去买了只烤鸭,没办法,也不能饿着肚子。”
“饭送到了,王妃,老奴回去了。”
刘婆子并未多想,应和了一声,打算转身离开。
“刘婆,你走这么远过来,进来歇歇脚吧。”院内传来了月浅绯清越温和的声音。
刘婆子没有推脱,跟着小叶进了院门。
那烤鸭已经吃得差不多,小叶小跑过去,将一条湿布递给王妃擦拭,又将那油纸包收拾了起来。
她跑来跑去,领着刘婆子在石椅上坐下,又端了一杯水过来。
“刘婆,喝口水。”小叶乖巧地一笑,殷勤地说道。
这小丫头比翠儿稍小几岁,治好了那一双手,又长得还挺水灵,如此乖巧,也让刘婆子心生好感来。
小叶也看得明白,这刘婆对她们主仆二人不错,自是要客客气气地招呼着。
“王妃啊,老奴就歇一会,有些话也忍不住想说。”刘婆子坐在一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王妃,在这王府里头,王爷就是最大的主子。府里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您这好不容易恢复了王妃的位份,只要能抓得住王爷的心,那也就算熬出头了!府里谁敢再欺负您,今日的事也不可能再发生。”
她在王府里也待了几十年,对于像巧儿这样势利眼的下人,见得多了,也能琢磨出一些事情来。
“抓住王爷的心?”月浅绯复而念了一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脸侧那偌大的一块丑陋毒斑,无奈道:“刘婆,我这张脸,可能吗?”
听到“抓住王爷的心”这几字,她不由得想起了原主的那一条“让司空凛爱上自己”的遗愿来,眉头微皱,只觉得那一股难以言喻闷痛感似乎又溢上额心来。
刘婆子也不敢多瞧几眼那毒斑,一时语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尽管这事儿相当难办,也知道刘婆子是好言相劝,月浅绯诚恳地道了声谢:“多谢刘婆过来送饭还好言相劝,我自己会好好想想的。”
“老奴的话说到这里了,天色不早,王妃您好生歇着,老奴回去了。”
落杉院的位置偏僻清净,和下人院也相隔有一段距离,刘婆子手里头还要活要干,赶着回去,也没有再逗留。
刘婆子带来的竹篮里头,搁着几个大馒头,和一大碗小米粥,应当是她自己煮的,里头还飘着几片新鲜的菜叶。
小叶目送着刘婆子出门,手脚利落地拿出了碗来,舀好了粥,给王妃端过去。
月浅绯低下头,抿了一小口滚烫的粥,目光一侧,注意到小叶还站在一旁看着。
“坐下,以后跟着我,吃饭都和我一起。”
这小丫头纯良又办事利落,月浅绯自是不会苛待了她。
小叶高兴地应了一声,端着碗,也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那两大只烤鸭几乎填饱了大半的肚子,她们两人只各自吃了一碗小米粥,也吃不下那几个硕大的馒头。
小叶将那几个馒头小心的包了起来,拿进了屋里,准备留作明天吃。
月浅绯吹了一会儿晚风,回屋时,见那被褥已经被小叶动作利落地换了下来,还添了一张小毛毯。
这小丫头果真是闷声做事的性子。
天色已晚,她简单地洗漱过后,爬上床榻,拉着毛毯盖在了身上。
月浅绯刚一歇下,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额间冒出了点冷汗来。
几乎毫无预兆,躺下的顷刻间,头痛欲裂。
这几日下来,原主的三个遗愿都没有半点儿进展,这闷痛也是愈演愈烈。
月浅绯闷哼了一声,缓缓地长呼出一口气来,指尖轻柔地摁压着额侧,片刻之后,这闷痛才有所缓和下来。
床榻旁的案桌上,小叶过来时点了一支短烛,此时烛火剧烈地晃**着,映在墙面上的烛影也不停地跳动着。
而此时,窗前分明没有半点儿凉风吹入,窗帘处细小的吊坠甚至没有任何晃动的痕迹。
这是阴风阵阵!专门针对着她而来的。
应当是原主残余的亡魂又在作妖。
月浅绯微微抖了抖,分明是晚春,那份冷意却似乎浸入背脊一般,渗人得很,身上盖住的毛毯形同虚设。
无奈之下,她叹了一口气,眉间紧皱着,站起身来,坐在了案桌旁。
桌上有现成的纸笔,她直接飞快绘了一张去阴的符纸,贴在了床头处。
难耐的冷意这才褪去,烛火也不再晃**。
月浅绯按揉着残余着刺痛的太阳穴,只想着原主的遗愿不能再放着不管。
可算得以睡一个舒坦安宁的觉,她合上眼,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