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月浅绯佁然不动,慢悠悠地扫过了他一眼,道:“王爷怎么不怕我丢了摄政王府的面子?”

就算是如今受制于人,她月浅绯前世可是堂堂国师,怎么可能让他一句话就使唤来使唤去,终归得恶心他一下。

她这一声阴阳怪气的反问,让司空凛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周围僵愣片刻,司空凛冷眼注视着她,冷冰冰地启唇道:“你可以不去,我现在就把你丢下马车。”

呵,也只会仗势欺人,吓唬她。

月浅绯听得这话,大大方方地抬起眸来,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着,嗤笑了一声。

针刺般的细密痛感再一次袭来,虽并不算剧烈,却也明晃晃地提醒着她,关于原主的那三个遗愿来。

得,她暂时还不能当真把司空凛给惹急了。

这些时日,让月浅绯见识到这男人狠绝的手段,他是真的很有可能将自己丢下马车。

月浅绯无奈地站起身来,只得慢悠悠地往马车外走去。

她踏下马车的那一刻,还能听得马车里头月绫儿娇滴滴的声音。

“王爷,姐姐也是无心的,你莫要怪她。”

月浅绯忍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唇,一点儿面子也没给,坦坦****地回应了一声。

“少废话,我还真是故意的。”

让她让步可以,但是她也绝对不会这两个贱人舒坦。

话音一落,月绫儿似乎僵在了原地,而后传出了委屈的啜泣声来。

月浅绯无意再玩这些个幼稚把戏,折身下了马车。

两边的马车夫似乎正在沟通着什么,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由于这一趟小事故,主要是由他们的马车行驶过快而引起的,因而对方颇为有些不依不饶。

对面那马车夫是个身形彪悍的大老粗,浓眉一竖,气势汹汹地瞪大了眼,透出了几分凶神恶煞来。

“我们老爷病入膏肓,正等着到京城里头医治。万一误了事,这事该怎么说!”

“我……”相比之下,他们这一边的马车夫倒是一个消瘦的高个儿,气势上便短了一截,又是理亏,本就性子内敛胆怯,支支吾吾了半天,吓得说不出话来。

月浅绯走过去时,已经将来龙去脉理了个清楚,上前时,浅笑着道:“这一件事是我们摄政王府有愧在先,我代王爷,替你们老爷陪个不是。”

“摄……摄政王府……”听得这一道清越的女子嗓音,那彪壮的马车夫还未缓过神来,乍得反应过来,惊骇不已。

他……他竟然得罪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这马车夫本就吓得惊魂未定,一抬头,迎着明亮的光线,目光正好落在了月浅绯脸上处那一块青紫毒斑。

在日光之下,那一块丑陋的毒斑更显暗沉,在惊慌失措的马车夫眼中,更是如恶鬼一般吓人。

大惊失色下,半晌,这马车夫才回过神来,低下头来。

他也不敢得罪了摄政王府,唯唯诺诺,“没……没事。”

瞧他吓得直低头,月浅绯似乎意识到什么来,无奈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毒斑,催促道:“快走吧,别耽误老爷子治病。”

这毒斑有那么吓人吗?

注视着那马车缓缓行驶而去,月浅绯这才折身回到了马车里头。

司空凛已将半掀着的马车帘落了下来,微微皱眉,厉色的墨眸蕴着薄怒,抿唇盯着上来的月浅绯。

“堂堂摄政王府,何须向他人赔不是?”

他的神情之后的桀骜不满,自是落入了月浅绯眼中来。

“王爷也听到了,马车里头的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儿,就当是积福了。”

月浅绯早就习惯了他冷沉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扫过了他一眼,随口解释出声。

这司空凛当真连半点同理心也没有。

暴虐高傲。

这几日下来,这便是月浅绯对于这个所谓摄政王的印象。

这句话落下来,周围迟滞片刻,而后响起了司空凛冰冷嫌恶的声音来。

“本王自是明白,只是你一个弃妃,无权代表摄政王府。”

行行行,她是弃妃,也不用一天强调三回。

见王爷又与月浅绯起了争执,一旁的月绫儿自是暗喜,娇嗔一声,似乎尤为柔弱地扶着白皙的额头。

“王爷莫要怪罪姐姐,那老人家生了重病,也着实可怜,定是无意冒犯了王爷。”

矫揉造作间,还不忘彰显一番自己的善良温柔来。

月浅绯懒得搭理这两人,一垂眼睫,自顾自地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月府也不是一个安生的去处,待会也不知道那嫡母会怎么折腾。

丞相府。

早早得知了王爷前来的消息,月府大夫人许婉已经领着家人与一干下人,在府门处候着。

她正焦急地在门口等待着,天气燥热,也不免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来。

远远地瞧见一辆马车行驶而来,看似平平无奇,并不像是摄政王府的排场,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不曾想。

那马车停下来,一袭墨袍、身形高大的男子自缓缓踏步而来,他冷峻的眉宇微敛,只一眼便足以让人觉察出浓重的压迫感来。

身为一品诰命的丞相夫人,许婉自是见过这摄政王多回,微微一怔,回过神来,赶忙慌张地走上前来。

“臣妇许氏,恭迎王爷大驾光临。”

眼前人是大贺朝权势倾天的摄政王,无人敢稍稍抬头,许婉与身后众人齐齐跪倒在地。

“恭迎王爷!”

对于月夫人,司空凛自是会给出三分薄面,沉声道:“夫人请起。”

“娘!”月绫儿凑上前去,娇滴滴地唤出声,做足了天真无邪的小女儿做派。

瞧见月浅绯时,许婉挂着笑意的面容顿时僵住,趁着王爷转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还不知道,这个庶女的身体里头已经换了人,也不清楚月浅绯性情大变的事情,只当还是原来那个好欺负的主儿。

碍于王爷在场,月绫儿也不好与母亲细说月浅绯的性情大变,只是轻挽着她的手臂,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许婉会错了女儿的意图,眼中划过一抹恶意来,只思衬着待会该如何好好收拾收拾那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