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锋利,剑尖划过之处,皮肉瞬间崩裂,鲜血如注喷溅而出,溅了李延熹满身,就连白皙的小脸上都被溅上了血珠子。
李延熹眸光狠厉,只本能的微微眯眼,没有丝毫杀人时该有的惧色。
反而,墨色的眸子里盛满了令人心疼的悲伤。
虽说她比谁都清楚应该放下仇恨立地成佛这句话,可她还是做不到。
山里的大佛谁爱坐谁坐,她做不到。
看着眼前这人满脸的得意,她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阿爹烧焦的模样和燕青黑紫的脸庞。
他们都是他害死的,他们走的那样痛苦,他凭什么安然无恙,凭什么继续活在这世上。
有人说,生不如死才是对仇人最大的折磨。
可李延熹只知道,他也从未给过其他人选择的权利。
那圣人脖子上的动脉被李延熹割开,鲜血汩汩冒出,却不至于立刻就死。
他捂着脖子说不出话,目光惊恐的看向李延熹。
李延熹唇角露出个阴冷的弧度。
“你不是就喜欢站在高处看着别人倒在血泊中的那种快|感吗?本姑娘成全你,让你也感受一下,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的滋味。”
就和割腕一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干,因失血过多痛苦的死去。
至于那些被俘的黑衣人,李延熹下令:“都带下去审,说实话的留着,嘴硬不说的,直接杀。”
不止萧临,就连燕归和暗炎、余晖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嗜血,杀人不眨眼的李延熹。
可他们却并不反感,只觉得李延熹这样做十分解恨。
对于燕青的死,他们心中也甚是悲伤。
燕青是燕归的亲弟弟,他的离去对燕归来说,心里的悲痛不必李延熹少。
李延熹这样做,倒更让他确定李延熹待他们的心意,暗自下决心,今后更要连弟弟份都带上,好好辅佐她。
一番雷厉风行的处置过后,那所谓的圣主终于断了气。
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形容惊惧的惨相,李延熹心中的郁结却没有丝毫回转。
萧临缓步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语气温柔舒缓,道:“别看了,脏了你的眼睛。”
李延熹缓缓转过头望向他,在触及他温柔的目光之时,李延熹鼻子又是一酸,眼眶又湿润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
她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萧临心疼极了,只犹豫了片刻,便干脆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李延熹并没反抗,反倒是他温热的体温和轻柔抚|摸她头发的动作,让她感觉到了些许慰藉。
“怎么会,你若非真心待手下如手足,又怎会这般伤心愤怒。”
萧临一边说着,手上动作始终轻缓,像在安慰受伤的孩子。
“告诉你个秘密,当初你在阴山见到我时,我刚杀了那里足足五百多人,只因他们在幽州城中喝花酒,与我一个手下动手,伤了我那手下的……命|根子……”
这个词对她说,让萧临一时又有些脸热,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初。
温声询问。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心狠手辣?”
萧临本以为自己这样安慰她,她也该如他一般,说他都是因为心疼下属。
可李延熹却从他怀中扬起了小脑袋,皱着眉头看他。
“五百多人啊!你可真够狠的。”
说罢,李延熹嘟着嘴从萧临的怀中挣脱,转身向众人聚集的大殿走去。
被扔在后面的萧临挠了挠头,有些后悔。
看来这事儿还是不应该告诉她。
只是看着李延熹稍显轻快的脚步后,萧临还是勾起了唇角。
黑衣人中真有不怕死的,当场就被处决了,也有怕死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只要自己知道的,都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
从他们的嘴里,李延熹得知了那所谓的圣主原名叫刘寺,是皇后刘氏的远亲。
什么前朝遗腹子,什么天选圣人,都是他自己瞎编的。
又仰仗着有皇后一|党撑腰,在各个地方捞了不少黑钱,这才拉起了大旗。
萧临先前查到的,说郡守府失火是他给皇后的投名状这事儿根本就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要撇清他与皇后的关系,从而进一步坐实他前朝遗腹子的身份。
可惜,这人野心太盛,区区青龙会根本容不下,他想做的,是先吞了北境,再攻下整个大梁,自己做皇上。
却没想到,他低估了那个‘成天游山玩水’的,最不起眼的定北王世子,萧临。
还有他嘴上那个如蝼蚁般随时可以踩死的,‘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将此番之事稍作处理拟成奏折,李延熹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上京。
另一方面,留下了两个老实的,命人押解往上京做人证。
不过李延熹估么着,这两个人也不可能活着进入上京,毕竟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
至于萧临,他只让李延熹在奏折中说,他不过是因离得近,遇上李延熹求援,这才伸出援手,助李延熹剿匪。
邀功什么的他可不惜要,‘功高震主’被人忌惮,会束缚住他做事的手脚的。
挨个盘问的时候,李延熹想起件事。
又特意让人询问了关于栓柱爹和疯女人丈夫的事,问是问到了,他们确实是青龙会的人,可惜人都已经不在了。
这边一切收拾停当,李延熹正打算和萧临分道扬镳,同众人一起护送燕青的尸首回苍梧之际,萧临收到了飞鸽传书。
展开纸条的瞬间,萧临脸色骤变。
李延熹也跟着眉心一紧,“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临神色黯然道:“愈先生的消息,我父王不好了。”
这可是大事!
“那你快走吧!”
李延熹也是没了阿爹的人,自然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
萧临博马,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回头看向李延熹。
“还记得上山之前我说的话吗?你可想好了?”
“若是你答应,这次回去若能赶上,我便将此消息告知父王,他老人家最惦记的就是我的婚事,他若是知道了,没准儿又能多活几天呢!”
看着他真挚的眸光,李延熹紧绷的唇角轻轻抿起,重重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