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悦的声音响起，江灵儿冷清清的眼眸中射出点点狠意。
小丫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戳到了自家小姐的痛处，吓得赶紧闭嘴不敢再出声。
江灵儿怒意未消，视线始终跟着洛云棠而动。
她自认为除了嫡次女这个出身，她是全大秦最完美无缺的世家小姐。
但偏偏就是嫡次女的身份，让她只能嫁给韩国公世子。
元庆霄说到底只是个资质普通的世家子弟，即便将来承袭韩国公的爵位，也只止步于国公。
江灵儿不甘心，不甘心此生只能与这样一个庸俗的人成为伴侣。
没想到，就在这时，洛云棠的出现，在她的不甘心上又添了一个污点。
她与元庆霄退婚了。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她完美无缺的人生履历上，却留下来浓墨重彩的退婚二字。
敢抹黑她，毁她清誉，洛云棠好大的胆子。
江灵儿神色阴鸷，视线逐渐带上了强烈的敌意。
洛云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敌意，停下步子，猛地转身，清冷锐利的黑眸跟随这股敌意，一路紧追到山脚下。
只是，山脚下马车众多，人声鼎沸，一时难以分辨那道带有敌意的目光出自何处。
‘唰！’
没想到洛云棠如此灵敏，这么快就发现了异样，江灵儿用力摔下车帘，面无表情地坐在马车内。
婢女观察着自家小姐不善的神情，心中害怕，唯唯诺诺地安静坐在一旁，不敢出声。
“小姐，不上山祭祖吗？”
过了好一会，小婢女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郡主已经派人过来催了几次了。”
江灵儿面无表情，神色间夹带着淡淡的愠怒，冷笑了声开口，“走吧。”
“是。”婢女赶紧起身，扶着她下了马车。
江灵儿已收拾好表情，高贵端庄地走到江夫人身边，一众人等一同往上山走去。
“棠棠，怎么了？”洛云棠无缘无故停下来，季雅茹不禁好奇地问道。
跟着洛云棠一同看向山下，发现越来越多的马车聚集在一起，上山的人愈发多，也不知这丫头在看什么。
“没什么。”洛云棠转身，浅笑着扶好季雅茹继续往半山腰走去。
“咦？已经有人来过了？”洛宗淮与洛云庭率先来到洛宣的墓前。
两人看着墓前燃着的香和摆放的供品，均是露出了诧异之色。
“应该是谢相。”洛云棠轻声开口。
没有到，居然是谢策第一个来祭拜祖父。
洛宗淮看着摆放整齐的供品，显出一抹深思的表情。
洛宗淮注视着洛宣的墓碑，缓缓开口，“老秦王与父亲虽各司其职，两人相隔数千里，却是君子之交。父亲极为佩服赞赏老秦王的人品和能力。”
老秦王的一生传奇又带着悲剧的色彩。
早年秦王妃逝世，老秦王再无续弦，只守着秦王府，一人将世子拉扯大。
结果，中年白发人送黑发人，世子战死，他又肩负起养育谢策的重任。
父亲每每谈起老秦王，言语间总是敬佩叹服以及不易察觉的心疼。
而被老秦王精心培养长大的谢策，也从未让人失望，更未丢了先祖的脸面。
自老秦王逝世后，谢策执掌秦王军。
十几岁的少年将军，一次次击退来势汹汹的北方诸国，用一场场的战役打服了这些居心叵测如狼似虎的国家，守住了大秦北方疆土。
至于他拐走棠棠的行为，倒是对自己交代地清清楚楚，并未藏着掖着。
相较于靖王的威逼利诱巧取豪夺，实在是光明磊落的多。
如此一分析，洛宗淮的脸色好了许多。
点燃几支香，洛宗淮对长房的嫡出子女开口，“云庭、云棠，来给你们的祖父上香。”
“是，三叔。”洛云庭接过他手中的香，主动退到了洛云棠的身后，跟随长姐下跪上香。
待一行人祭拜完，已过了午时。
刚要下山，却在半山腰的路口遇到了另一行人。
台阶狭窄，仅仅只能容纳二人并排行走。
见对方多是女子，洛宗淮做主，领着卫国公府众人后退几步，让开了下山了路。
“请。”洛宗淮温文尔雅，朝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为首的夫人眉宇间带着一丝倨傲，只浅浅朝卫国公府众人点了下头，刚要离开，却又停下了步子。
那位夫人转身看向洛宗淮和季雅茹，细细打量一番，出声问道：“可是卫国公府洛大人和三夫人。”
“见过丹阳郡主。”卫国公府众人随着洛宗淮行礼。
丹阳郡主，是诚王府外嫁的女儿，老诚王唯一的女儿，现任诚王的亲妹妹。
多年前，丹阳郡主远嫁江南江家，成为江家的大夫人，正是江灵儿的母亲。
“起来吧。”丹阳郡主淡扫卫国公府众人，在洛云棠的身上略作停顿。
“一别三年，老国公已过世三年了。”收回目光，丹阳郡主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郡主好记性。”卫国公府与诚王府并无过多来往，洛宗淮不欲多说，只礼貌地回了句。
丹阳郡主不再言语，率先步下台阶。
跟在她身后的江灵儿并未跟上。
而是立于原地抬眼看向了洛云棠，近距离地打量起来。
这就是原本要给元庆霄当妾的人？
哼，身为卫国公府嫡长女，洛云棠竟自甘堕落地要给人做妾，真是有辱门楣，令人不齿。
洛云棠抬头，顷刻间接下了这道审视的视线。
两人的对视中，江灵儿目光刁钻厌恶，甚至暗藏着极深的敌意。
洛云棠坦然镇定带着少有的冷静，并未退缩半分。
这场无声的角力中，双方旗鼓相当各不相让。
“灵儿。”直到丹阳郡主发现女儿并未跟上，转身看到江灵儿直直盯着洛云棠不放，出声提醒。
“是，母亲。”江灵儿对洛云棠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
冷傲的收回视线，快步走到丹阳郡主的身边，一同离开了半山腰。
洛云棠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去的那群人。
江灵儿眼神不善，显然是因为退婚一事记恨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