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很混乱。

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接踵而来,却每每在就要看清的那一刹那,被某种莫名的寒意击碎,然后归为一片死寂的黑暗。

唯一留在她记忆里的,可能就只有御沙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了。

御沙……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听谁叫过这个名字……

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房间里熟悉的摆设。

看来自己又做怪梦了。

这是第几次了?不记得的。

她总觉得这一段时间,自己过得浑浑噩噩,唯一清晰的记忆,就是在十字路口的那场小车祸。

她记的那个男人昏倒了,几乎没有了气息。

然后,她惊慌地送了那个男人去医院。后面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画面了,她甚至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怎样了?总觉得经历了很多事,却一件也想不起来,等真正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家里了。

但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跆拳道馆,总有人会问她这几天都去了哪里?就连教授也私下找她个别谈话,因为她没有请任何假就这样旷课。

她无法给他们答案,只能推说自己临时有急事出门了,也没来得及跟任何人说一声。

这真是一个鳖脚的理由啊!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更何况教授?也幸好她平时人缘不错,这件事就这样蒙混过关了。

可骗得了别人,她骗不了自己啊!

翻身下床,她走到窗前“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

窗外,夜色如墨般黑暗,只有一弯冷月高挂于天际,略显得有几分寂寥。不过,幸好,这个城市的冬天并不寒冷,而且,春天也快要到了吧?

低头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现在已是二月十四日。

情人节到了啊……她轻闭起眼,深深吸了口气,微凉的夜风顿时随着呼吸沁入心肺,让人的精神也振奋了不少。

忽然,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

那似乎是花的香味。

她不禁睁开了眼,这才发现,在窗外不远处,街道的拐角,竟有灯光闪烁。

记的那里只是一个死角,也没路灯。

隐隐间,似有人影晃动。她不由心生好奇,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凌晨的街道很安静,自己所住的这座公寓附近本来就人烟稀少,也很少也车辆来往。一般午夜过了十二点,这附近的居民都钻进被窝睡觉了。

凌晨三点多了,又会是谁在街道徘徊?

唐琳一步步走近,这才发现原来拐角处竟不知何时摆了一个摊子,四周挂满了七彩的灯饰,两旁摆放着很多红色的玫瑰,绽放着异常的美丽。

看来这摊子的主人是贩卖玫瑰花的,只是这花似乎卖得不是时候。

摊子的中央,摆着一张很普通的红木长桌,一名穿着紫色旗袍的女人正坐在那里,聚精汇神地看着桌面上所摆出的一幅牌面。

唐琳奇怪地走上前去,“你这里是卖花的吗?”

正在玩牌的紫衣女人抬起了头。那是一张美丽的脸,带着五分妖媚,五分清雅,分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特质,但就是可以从这个女人身上读出两种不同的味道。

“你要买花吗?”紫衣女人淡淡地笑,灯光投射在她的眼瞳里,闪烁着异样的流光。

“不是。”唐琳耸了耸肩,又打量了那个奇怪的摊子一眼,“我只是好奇,这么晚了你摆在这里卖花,不会有人买的。你应该今天晚上去最热闹的东街道,肯定不出十分钟,你的花就会卖光了。”

“谢谢提议。”女人微笑,“不过我这花只卖给有缘人。”

唐琳不解地眨了眨眼。

“你是光顾我的第一位客人,这样吧,我免费送一朵花给你。”紫衣女人说着,拿出了一个锦盒,打了开来。

锦盒里躺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色泽鲜红欲滴,但那花瓣却隐隐带着点玉质般的透明。

“这是真花吗?”

唐琳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花瓣,触感柔滑纤细,好像是真的花啊,但第一眼看过去的感觉却……

“这叫玉之玫瑰。”

“玉之玫瑰?”

“送给你。”紫衣女人笑着将锦盒连同那朵奇怪的玫瑰递到了唐琳面前,“我说过,我的花只卖给有缘人。而你是第一个有缘人,所以就当做开门红,图个吉利吧!”

“啊,谢谢。”唐琳伸手接过,“这花真的很漂亮,可惜没开。”

“它会开花。”

“啊?”唐琳错愕地睁大眼,这只是一朵没有枝叶的玫瑰花骨朵,又怎会开花?

“今天是情人节,当你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时,这朵花就会开了。”

唐琳笑了笑,并不以为然,“虽然我不太相信,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可是我第一份情人节礼物。”

“那我真是很荣幸了。”紫衣女人手肘支撑着桌面,单手支着下巴,目光含笑地注视着唐琳。

“谢谢你的花了。”唐琳收起了锦盒,“我要回去了。”她转过身,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回过了头,对紫衣女人灿烂一笑,“如你是在等人,那我祝你早点等到。”

目送着唐琳渐渐远去,紫衣女人这才放下手,略有深意地微笑。

“我已经等到了。”

命运之轮终于开始转动了。

这时,某个不知名的墙角忽响起了两道声音——

“小靖,契约酒吧什么时候成婚姻介绍所了?”

“这只是绯舞在履行约定。”

“我看小绯的演技不错嘛,不如让她哪天也帮我骗两个纯情少女——”

忽然“啪”的一声,打断了那道窃窃私语的声音。

紧接着,死寂的黑夜里响起了一道凄厉惨叫。

“哇——小绯,你好歹毒的心啊!竟用塔罗牌划伤我的脸!”

“那不正好吗?死神大人,免得你老是用那张脸招摇撞骗。”

“我哪有?我发誓,我从来没骗过任何人——我以冥王的名义发誓——”

“你可以消失了。”

“小绯——”

“靖,你身上有带银针吗?直接把这家伙的嘴缝上——他很烦——”

……

当唐琳回到屋里,再往窗下看去时,拐角处的灯光早已消失了,街道重新归为了一片寂静。

低下头,她看了眼锦盒中的玉之玫瑰,微一挑眉。

“它真的会开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