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真上前抱住她:“好了好了,他们晚上要回来的,我们先梳头好不好。”
蕙真手巧,能编出很多不同的发型,又精致又好看。
月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终于是好了一些,也肯听话了,叫吃饭便吃饭,叫坐着便坐着。
家中有婆子在,没什么杂活,蕙真就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做刺绣。她的绣工极好,绣出来的小老虎栩栩如生。
月妩在一旁盯着她看,问:“嫂子,你为何不让婆子来做这些?”
她抬眸,手中的针线未停:“这是给孩子做的,自己做放心一些。”
“当母亲都要做会做女红吗?”月妩盯着那微微凸起的小腹,她从未见过怀孕的人。
“那也不是,也有大户人家是请了绣娘来做的。”
月妩点点头。她娘确实未给她做过衣裳,平日里穿的都是绣娘做的,每逢新季节,绣娘便会来给她量身裁新衣。
“我呢,刚巧从前学过纺织刺绣的,也算是有些手艺,能换些钱。”
“做女红赚得银子多吗?”
蕙真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笑着道:“这院子有一半都是靠我做女红赚来的。”
月妩瞪大了眼,她不知晓这院子要花多少钱,但温慎都住不上这样的院子,可蕙真能住上,她心中不免油然起敬。
她忽然发觉她娘说的也不全对,女红并不是无用之事,至少能让人住上小院子。
“
溪行要读书,每岁的笔墨纸砚都要花好些钱。等过几年年要去外地考试,更是要花不少银子,我也只能做做女红补贴家用了。”
“那温慎是不是也要花好多银子?”
“是啊。”蕙真咬断棉线,继续缝下一处,“读书哪儿有不花钱的,等考上官就好了,每月有俸禄,也不必缴税。不过...”
不过像温慎这样慷慨的,恐怕当了官也攒不下什么银钱。
“那我去抄书!”月妩提着裙子往外跑。
她也要赚钱,让温慎去考官,让他去赚俸禄,等他们以后就有钱了,也能住这种院子。
蕙真在后头喊:“你身子不爽利,过两日再抄也是一样的。”
“我肚子不疼了!”她高喊一声,钻进屋里抄书去了,抄得比以前要认真。
其实她能写得又快又好,以前只是懒而已,觉得好无聊,现下有了目标,自然是动力满满。
待温慎回来时,她已经抄完好几本了。听到声音,她便跑出去接人。
“温慎!温慎,你回来啦!”她冲过去,跳起来。
温慎一惊,快速伸手将她接住。
她就那样挂在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笑意盈盈:“温慎,我今天抄了好多书。”
温慎察觉到周围的目光,有些羞臊,不自觉沉了声:“你先下来。”
月妩一下垮了脸,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钻进屋里。
“生气了,还不去哄?”谢溪行笑。
温慎抿了抿唇,追进屋去。
人已经躲进了被子,拱起一个小包。他走过去,隔着被子询问:“小妩,肚子还疼不疼?”
没人回话。
“生气了?”他问,“是我不好,我不该赶你下去。”
被子猛得被打开,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温慎一怔,坐下身,轻轻抱住她,低声道:“我怎会不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
“真的?”
“嗯。”
从前旁人总笑温慎不近女色,他从不反驳,他也以为自己大概不会娶妻,他都想象不出有一个妻子是何模样。
可现在他能想象得出了。
他喜欢小妩,想照顾小妩,想和她共度余生。
“小妩,我喜欢你。”
月妩这才满意一些,嘟囔一句:“我也喜欢温慎。”
温慎忽然迫不及待想成亲了:“小妩,我们…”
“温慎,吃晚饭了。”
外面的叫声打断了他的话,他想也不急于这一时,便未着急往下说。
吃罢饭,月妩叫他去看抄好的书。
“不是肚子不舒服吗?为何还抄了这样多。”
“赚钱让你读书啊。”
温慎有些惊讶:“我们还有些积蓄的,不用你这样辛苦。”
“可嫂子说读书要花好多钱的。”她眨了眨眼,露出狡黠的笑,“不过她说,等考上官了有俸禄,到时候我们就能买大宅子了。”
温慎心中发涩,他知晓月妩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即便没有过过那样的日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爱美的,想要吃好的。
可他能给的只有粗茶淡饭和寄人篱下。
“想要银子做什么?”他问。
“买宅子,买漂亮裙子,还要买好多好吃的。”月妩原先是对这些无所谓,但那是因为她以前轻轻松松就能拥有,所以才不稀奇。
可现下在这里过了这样久,她得不到了,又稀罕起来。
温慎抿了抿唇:“快到夏日了,等下次休假,我们去给你做夏装。”
“我想要上面有小蝴蝶的可以吗?”
温慎大概知晓她说的是那种绣在薄纱上的蝴蝶,她穿来的那套冬装,有一层裙子的裙摆便是那样的款式。
不管是柔软的薄纱,还是绣在上面的蝴蝶,温慎都很难弄来。
“我尽量。”
第二日,他寻到了宋积玉。
宋积玉家中从商,腰缠万贯,见识多门路也广,只有一点儿不好,宋积玉知道了,谢溪行也会知晓。
“你说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手里本就没几个子儿,还要花那么多钱给她买一条裙子,你是要饿死自己吗?”
温慎微微握着拳,低声道:“小妩跟着我本就受了委屈…”
“难道她不知道你是什么条件吗?你去与她说清楚,你就这点儿能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走!”
“可我和她已…”
谢溪行无情打断:“我还不知道你?你能和她发生什么?无非就是搂一搂抱一抱,能如何?!不耽搁她找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