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冷静期

这本日记,看得木梨子遍体生寒。

老太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那之后,她是不是就成了女孩发泄虐待欲的工具?她是不是也和弟弟一样,被虐待至死了?

这个北望村,的确是存在着某种魔力的,不管是这个要搬到北望村以求得内心安宁的老太太,还是误闯到北望村的一对爱人,都被这个北望镇残害了。

木梨子突然对那个“管事的小伙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老太太的日记里,他是村里人的领袖,不管是这个老太太,还是村里的人,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丝毫不违背,就好像他是北望村的神一样。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人究竟是否存在?

她现在到底是该相信小陈姐,还是该相信这个已经疯掉了的老太太?

正想着,门外又走过了一个黑影。

从身形来看,又是住在隔壁的那个人吗?

她为什么总是半夜出去呢?

木梨子等她走过去之后,就站起身来,想打开门看个究竟,突然,那个黑影似乎又闪了回来,并敲了敲她房间的门。

木梨子先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听出来,敲门的人是小陈姐!

她喊了一声“进来”后,才发觉自己还没收拾桌子,没来得及制止,小陈姐就端着一盘子吃的走了进来、

还好,对于桌子上摊着的乱七八糟的本子,小陈姐并没细看。她嗔怪地对木梨子说:

“真是的,一整天都不吃东西,昨天又淋了雨,铁打的人都受不住呀,还写。写东西能有自己的身体重要吗?”

木梨子立即趁机去收拾桌子,把自己在阅读时做的笔记合起来,压在老太太的三本日记本之上,借以遮掩。

小陈姐也没有逗留的意思,她把餐盘帮木梨子摆好,就准备出去。

木梨子在后面叫住了她:

“小陈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小陈姐回过头来,笑眯眯地问:

“什么?”

木梨子拉过放在一边的凳子,示意小陈姐坐下,一副要和她长谈的样子。小陈姐露出了有些诧异的神情,但还是坐了下来,静静等着木梨子问出问题。

看小陈姐已经坐定。木梨子非常认真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小陈姐,我想去访问一下这个村的村长,可以吗?”

小陈姐的表情轻轻一变,旋即便恢复了正常:

“他经常不在村里的。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木梨子敏锐地发现了她表情的不自然。

她其实很怀疑小陈姐的来路。

在老太太的日记里,很明确地提到。村里没有年轻人。那小陈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她为什么会以村里人的身份自居?

要么,是老太太在撒谎,要么,就是小陈姐在撒谎。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两个人都在撒谎,是有些人故意为之。要扰乱自己的视线。

目前,木梨子只能得出这三种结论,要想知道哪种判断更可靠。就要更加深入地调查下去了。

木梨子故意装作一副失望了的样子,说:

“真的啊,那真遗憾……我只是想向村长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对了,在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年轻人么?我想去找找年轻人,问问他们关于村子发展的想法。也看看现代的农村人对于农村的认识。可是这几次我出去,见到的大多数都是老人……”

小陈姐突然嗤笑了一下。木梨子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还是摆出一副谦恭的笑脸,等待着小陈姐的回答。可小陈姐的回答,不免让她打了个寒噤:

“北望镇就我一个年轻人,其他年轻人都出去啦~”

木梨子感觉自己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忙放松脸上的肌肉,继续装作懵然无知的样子,问:

“真的啊?一个都没留下来吗?连中年人都去外面了吗?”

而小陈姐的回答越发诡异起来了:

“哪个年轻人会留在这里呢?也就是我这样的残废,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留在这儿了啊。”

说完,她还睁着一双神情温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木梨子。木梨子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便见好就收地收了尾:

“好吧,那我明天再去问问村里面的老人。”

小陈姐施施然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对木梨子说:

“赶快吃饭吧,别多想,要不然饭就该凉掉了。”

她的话充满了温暖的关怀,语气却是诡异的,木梨子盯着她,竟不知不觉地把安的面容和她的面容重叠了起来!

她忙定下神来,露出微笑道:

“真是麻烦你了,还特意把饭给我送上来,等我吃完,我就给你送下去,你腿脚不方便,就不用上下地跑啦。”

小陈姐又笑意盈盈地看了木梨子一眼,就合上门,撑着一条假肢,一瘸一拐地下楼去了。

木梨子待小陈姐走远了,盯着那些菜,思索了一阵,顺手把脖子上戴着的、父亲以前买给她的纯银项链摘下来,放到盘子里,挨个试了一遍。

还好,应该没有什么毒。

木梨子仔细想过后,发现前几天自己生病时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居然能毫无防备地相信一个陌生人。

难道是和安他们呆得久了,连警惕心和自我保护意识都下降了吗?

木梨子为自己前些日子的莽撞捏了一把汗,决定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对于送来的饭菜,也要经过检验后再吃,免得莫名其妙地被害。

不管老太太在日记中记载的是真是假,多一分警戒心总不会错。

北望村的恐怖,木梨子已经领教了一二了,在这个地方,她要处处加以小心才是。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她一直闷在房间里没有出去,就算出去,也只是在招待所的二楼来回踱步,还让小陈姐把饭送到她房间里,再也不出去吃饭。

她尽量装作自己在埋头专心写作的样子,借以打消小陈姐对自己的怀疑。

自己前些时候表现得太过急切了,调查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否则,一定会招致别人的疑心。小陈姐和自己的对话。已经暴露出小陈姐对自己心存戒心了,自己需要一段时间的冷静,来打消村中人可能对自己产生的怀疑。

在这几天里。木梨子把老太太的日记阅读了好几遍,越读越觉得,老太太的日记要比小陈姐的可信得多,不光是老太太在写日记的过程中表现出的鲜明的有迹可循的心理变化,单单看纸张边缘泛黄发脆的程度。也能判断出来,这本日记是有些年纪的,至少不是近几年的伪造品。

她决定,过几天她要再去一次红色大宅。

上次她没有去过红色大宅的二楼,说不定女孩的房间就在那里,在那里。也许能找到更多的证据呢。

只不过,隔壁那个女孩的确让人很在意。

她总是在半夜出没,一出去就是三四个小时。白天的时候却连房门也不出,木梨子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房间里,只有在晚上,她的身影从自己所住的房间门口闪过,她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时。木梨子才能确信她是在房间里呆着的。

她来北望村是来做什么的?

有几次,木梨子甚至想去敲那个人的房门。和她聊聊天,探听一些消息,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和任何的人做太多的接触,只安安心心地干好自己的事儿就行。

横生枝节只会打乱自己的步伐,对于这一点,她还是算得很清楚的。

她早已默默地你定了计划:

首先,无论如何,她都要再进入红色大宅一次,她直觉,那里应该还有什么秘密。

其次,自己应该和小陈姐多做接触,不管她是不是心怀不轨,不管她是不是在撒谎,现在她最缺乏的就是信息,小陈姐就是她了解北望村的重要渠道,即使她三句真七句假,也好过自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好。

还有,她得挑个时间,去村里的坟墓那边看看,毕竟,村里人把那里设为禁地,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现在,木梨子徘徊犹豫不定的事情是,她到底还要不要和村里的老人进行接触?

权衡过后,她决定不为自己招惹是非了。

她来北望村的那个下午,由于不知道这里的诡异,和那几个老头老太太聊了一个下午,现在想来,木梨子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胆大了,如果自己的某句话说得不慎,触到了村里人的逆鳞,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呢?会和那两位误闯入北望村的情侣一样吗?

不过,至于那个坐在榕树下的老头,木梨子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谈谈,尽管小陈姐警告过她,不要和他说话。

木梨子记忆犹新,在自己第一次进入北望村的时候,老头死死抓住她的手,告诉她:

“小姑娘,外界的话信不得。进到这个村子,我告诉你一句话,谁都别信,就信你自己,就信你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木梨子仅仅把这句话当做一个疯老头的癔语而已,但在北望村转过几圈后,又看到了老太太的日记,她渐渐相信,那个疯老头,一定是个知情者!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虽然不知道安的存在,却和住在隔壁的安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说不定……能从他那里知道关于北望村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