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百一三断结
曲华裳单手拎着昏迷的叶清骊,静静的看着顾百岳:“你们有计划,难道我们就没有计划?这次你还能跑到哪里?”
顾百岳并不跟曲华裳斗嘴,他举起竹笛猛地吹奏出曲调诡异的音乐,原本已经昏迷的叶清骊忽然猛地一震,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瞳孔隐隐透露出暗红色。相比于之前那次短暂的苏醒,这一次叶清骊的反应要快得多,曲华裳还没来得及再次震晕他,叶清骊便抬手一掌就朝着曲华裳的肩膀按过去。曲华裳松手后退,闪开叶清骊的一掌。而叶清骊一掌挥空后并不恋战,他顺势转身,对着顾百岳跪下抱拳——
下一秒,破空之声传来,在西湖水面上卷起肆意纵横的剑气,直取叶清骊后心而去。叶清骊人跪在碎木板上,探手握住身边一枝高侨挺拔的荷叶梗,手腕用力折断了梗茎,膝盖在木板上一压一旋,整个人连带着木板转了个方向面对过来,举起荷叶架住了来势汹汹的一剑。
荷叶之上颤抖的露水被灌以饱和的内力悉数甩出去,曲华裳长袖一挥,气劲拂过,半空的水珠纷纷失了准头,落入水中。
叶清歌一只手按在胸口,另一只手持剑,剑刃架在荷叶梗上,剑尖离叶清骊的喉咙只有一寸的距离。他喘了两口气,忽然抬高声音,冰冷而平静的说道:“师弟,起来!我藏剑弟子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恩师,怎能跪仇人!”
面无表情的叶清骊忽然浑身一震,紧接着他不断的颤抖着,最后在顾百岳颇为惊讶的目光之中,叶清骊竟然缓慢的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挥出荷叶,把叶清歌连人带剑往后推了出去。叶清歌不知是身体没好还是人在水面上毫无借力之处,被叶清骊一撞,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原本凝聚在足下的真气逸散殆尽,眼看整个人就要掉入水中。这时候曲华裳一挥笛子砸碎了旁边一块较大的木板,刚想用内力推到叶清歌脚下,忽然之间就住了手。
因为曲华裳看见自己脚下的水面之下,有无数条大大小小的锦鲤的身影,这些锦鲤纷纷朝着叶清歌汇聚而来,在他的身下形成了一大片面积巨大的阴影。叶清歌真气逸散一脚踏入水中的时候,一条长约半米的锦鲤倏然游到了他的足下,在水面上露出了一点脊背,给了叶清歌一个踏脚的地方。
叶清歌晃了晃身子,最后还是稳住了。他站在水面上,低下头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看着叶清骊。
叶清骊也看着他,两个人对视。
表面上看跟以前没有丝毫的不同,叶清骊还是那个叶清骊,但是叶清歌却知道这个师弟永远都不会在西湖雪落之时抱着暖炉站在天泽楼外对他笑着说:“师兄,身体不好就回屋歇着,在外面会被冻成冰的。”
叶清歌没想到“背叛”自己的会是叶清骊,他在被叶清骊面无表情的捆上马车的时候也曾经思考过,如果不是他身体不好精力不行,很多事情顾不过来,是不是就不会忽略从山庄外归来的师弟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曲楼主,真的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叶清歌淡淡的开口,问道。
曲华裳自然明白叶清歌说的是什么,她闭了闭眼睛,慢慢回答:“以我对尸蛊的认知,尸蛊既成,吞噬心脏,回天乏术……只是是否真的没救了,还需要顾公子言明啊。”她一边说,一边看向顾百岳。
顾百岳冷笑一声:“你也说了尸蛊进入人体,顺着血脉一路前进,最后吞噬心脏代替心脏而活。倘若一个人没了心脏,他是否还能活下去?”
“这样吗?多谢告知。”叶清歌点点头,忽然抬手挥剑,肆意纵横的剑气直袭叶清骊的胸口。叶清骊手中没有武器,只能再次挥出荷叶抵抗。但这一回,灌注了真气原本应坚硬如铁的荷叶却在叶清歌的剑气之下被绞的支离破碎。叶清骊手中空了,他顺势挥掌,手指搭上了叶清歌的剑身,却马上就被烫的起了一溜燎泡。死人没有知觉,即使手被烫坏了,叶清骊还是坚持不懈的扣住了叶清歌的剑,同时另一只手曲起手指在他的剑身上连弹了三下。
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顺着剑身往剑柄流窜,眼看就要蔓延到叶清歌的身上了。叶清歌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手腕一翻,瞬间真气暴涨,把黑气逼了回去,然后一套四季剑法行云流水的施展了出来。
顾百岳一甩判官笔要上去帮叶清骊,被曲华裳轻笑一声拦住了。曲华裳的雪凤冰王笛在指间旋转出漂亮的花样,她清声说道:“藏剑山庄的家务事就让叶庄主自己解决好了,如果你想动手,那我来陪你过过招如何?”话未说完便一招厥阴指斜打出去。
顾百岳袖袍一震卸掉了曲华裳的气劲,曲华裳眯了眯眼睛,这人的内力一次比一次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正想着,忽然听见那边白玉堂喊了一句:“小裳!”
两人心有灵犀,曲华裳抬腿飞踹顾百岳,顾百岳后跃闪开后才发现曲华裳只是虚晃一招,她回身一捞接过了白玉堂远远扔来的笛子,两把笛子一金一玉交叉平举,抵住了鬼面人劈砍的一剑。
精纯的内力撞击过来,曲华裳微微蹙眉,幸亏她接招之前给自己点上了一记春泥护花,否则还真的很难挡住这鬼面人突如其来的一击。鬼面人看曲华裳接住了自己的剑招,不由得扬扬眉毛:“原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然后他手腕一抖一压,长剑继续朝着曲华裳的心口原路刺来。
曲华裳凌空跃起,足尖正正踢开这一剑,双臂往两边挥出保持平衡,整个人往后掠去。鬼面人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刺曲华裳的心口一剑看看她到底会不会死。死就死了,伤口愈合了就带回去做药。但是曲华裳跑的快他抓不住,白玉堂还一直缠着他不放。之前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打的白玉堂气血翻腾,赶紧来追曲华裳,结果又让这丫头溜走了。
也罢,周围都是水,曲华裳还能跑到哪里去?两个人在水面之上兜圈子,无数的荷叶被踏的直起腰又弯了下去。跑着跑着鬼面人感觉自己脚下不太对劲儿,他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忽然一只二尺长的巨大锦鲤在他面前猛地跃出了水面,身姿优美的仿若跳龙门,在鬼面人即将撞上自己的时候,那锦鲤忽然猛地摆动尾鳍,狠狠的拍在了鬼面人的脸上。
二尺长的大锦鲤力气大得很,一尾巴拍在鬼面人的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鬼面人被突如其来的锦鲤扇得蒙了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忽然跳出了无数条大大小小的锦鲤,锦鲤们纷纷跃起然后挥动着尾鳍啪啪啪的扇在鬼面人的身上。远远看去,鬼面人被一团又一团的锦鲤重重叠叠的围了起来。
曲华裳在前方停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直到白玉堂追过来按住了她的肩膀才回过神儿。曲华裳一把抱住白玉堂的胳膊,指着前面前赴后继跃出水面的锦鲤们对着白玉堂说道:“玉堂!快看!”
“送我的船过来的,也是它们吧。”白玉堂轻轻扬眉,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温情的片刻还未持续多长时间,两个人脸色同时一变。白玉堂一把把曲华裳护在身后,双手聚集内力画出一个首尾相接生生不息的圆形,对着前方徐徐推了过去。与此同时,团成一团的锦鲤群轰然炸开,无数条锦鲤被炸的四分五裂,剩下活着的则挣扎着摆动自己遍体鳞伤的身躯落入了水中。鬼面人从锦鲤之中冲出,一掌接上了白玉堂,两人遥遥相对。而曲华裳则回身娉笛劈出,拦住了顾百岳意欲偷袭的一招厥阴指,另一只手的玉笛在指尖旋转片刻,真气从头贯穿到尾,对着顾百岳打出了一招芙蓉并蒂。
“别跑远!”
“打他右边!”
白玉堂和曲华裳同时对对方喊道。白玉堂一掌与鬼面人相接,只觉得对方的内力绵绵不断的传递过来,如大海一般宽广无垠,仿佛没有边界一样,顿时就觉得吃力了许多,自己体力流转的内力竟然也越来越凝塞。曲华裳正背靠着白玉堂,甩出阳明指点往顾百岳的心口,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空举在一边防护的娉笛一个倒转便戳在了白玉堂的背心上,他凝塞的内力被一股略带暖意的真气顺过,登时就变得畅通起来。
“换人!”曲华裳抓住白玉堂的手用力握了两下,两个人旋步错身,互换了位置。曲华裳接过鬼面人的一掌,而白玉堂则直接拔剑去杀顾百岳,两个人越打越远。
“你内力不如他……他尚且吃力,你竟然也敢跟我对掌?”鬼面人不屑的嗤笑一声,加大了力度。曲华裳慢慢往后退,以缓解越来越大的压力。她一边退一边微笑:“内力不如你就不能对掌了吗?”
“喂,你既然认识我师姐,那你知不知道我的江湖称号?”不知不觉已经退出去一丈远的曲华裳忽然问道。
“哼,万花谷两个特立独行的医生,药王孙思邈的关门弟子,鬼医毒医,医术双绝——”鬼面人冷笑着回答,话说了半句忽然停了下来。在曲华裳的微笑声中,鬼面人大喊一声,猛地往后撤掌。未来得及发出的真气回击反噬,曲华裳还好一点儿,她压根就没出全力对掌。但是一心想要暴打曲华裳的鬼面人就遭殃了,他现在只觉得气海之中内力翻腾不息,血气上涌差点儿就一口血吐出来。
如果是别人打得就算了,但这偏偏是他自己伤了自己,而且不仅如此,还有——
“你既然知道我是毒医,医毒双绝,你还敢跟我对掌?”曲华裳慢悠悠的笑道,“还是说你吃了的仙桃能够让你百毒不侵?哦没毒死你那可真是遗憾啊!”
“你!”鬼面人只觉得自己完好无损的那半边身子现在是麻得难受,他抬起手掌,发现自己的掌心一片漆黑,而且黑气还在以缓慢的速度朝着手臂上方蔓延而去。他快速的点住了自己手臂下的穴道,同时运气把毒素往手指间逼去,想把毒聚集到一起再放血清掉,但却发现一点儿都不起作用,而且随着他内力的流转,毒素反而蔓延的越来越快了。
“!!”鬼面人微微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魂返香?!竟然是你做的……”
“三生酒,魂返香,酒醉三生云烟过,香浮魂返一梦遥。”曲华裳说道,“世人皆以为魂返香乃是师姐所制,用来梦见你最想要的梦境。而其实这魂返香是我们两人共同研制的,最初的用途也并非是帮那些人白日做梦。”
“魂返香点燃,香气入梦则让人梦到最想要的,香燃尽之前未醒,便会永远沉睡在梦境之中;若是直接融入血脉,则化为剧毒之物,黑气三日后蔓延到心脉,心脏污染爆裂而亡……”鬼面人低头看着自己漆黑的左手,嘿嘿的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如此阴险狠毒之物竟然是一向以仁心之名著称的万花弟子发明出来的。”
“被你夸阴险狠毒我还真是不敢当,相比于尸蛊,魂返香还远远不及。况且这玩意儿原本是给洛道那些无法救治的毒人们用的,直接融入血脉之中享受心脏爆裂而死的待遇……你是我下手的第一个!”曲华裳冷笑一声,开始转笛子:“听我一句劝,若是不动内力你还能活的更久些,等到三日之后毒入心脏,你就死定了。”
“是嘛?哈哈哈哈!你还是真不了解啊……”鬼面人仰天大笑,然后他忽然挥剑劈砍,剑锋闪过,血花四溅,滴落入湖水之中,丝丝缕缕的融化散开,仿佛一株盛开的寒梅。
鬼面人毫不犹豫的砍下了自己染毒的手臂。
曲华裳微微一怔。
“所谓长生不老……就是怎么也死不了,断手断脚也罢,甚至把头砍了也罢,都不会死,因为……还能长回来啊!”
鬼面人砍掉的手臂缺口处已经停止了流血,一层薄薄的痂结了上去。曲华裳木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眨眼之间……她总算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这次放过你,不过下次……你便是我最后一味药!”鬼面人说完,转身从西湖之上飞起,几个兔起鹘落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画舫之上忽然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剑啸,曲华裳回过神来,赶忙横笛在唇前吹出一声高调。笛声过后,剑啸也停止了。
曲华裳没去追,她知道自己追不上,追上了也打不过。那人的底细根本一点儿都不清楚,除了半边身子枯萎之外没有其他的弱点,甚至连胳膊断了都能长出来——这句是不是真话,下次见面大概就会知道了。
鬼面人被曲华裳下毒逼走,其他两边的战况也接近了尾声。白玉堂招招紧逼把顾百岳堵到了叶清歌开来的画舫边。顾百岳正在思索是不是跳入水中逃走——他看到了鬼面人忽然自断一臂离去,便知道大势已去,若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忽然感觉周身一阵麻痹,从胸口往下所有的大穴都似被人封住了一般,内力完全无法流转。
白玉堂挑眉,原本已经刺到身前的婷剑硬生生顿住了,然后他剑柄一转把剑刃抵在了顾百岳的喉咙间,防止他逃跑。
顾百岳慢慢转过头,他看到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手持一把白玉短笛,笛身上贴着雕刻成龙形的金片,正指着他,胸前一起一伏。
“展小猫?”白玉堂扬声问道。
“徐少侠偏要前来,展某也是无法啊……”展昭靠在船舷上往下看,对着白玉堂和徐长歌摆了摆手,在他身边,丁月华很开心的笑着。
之前临开船的时候,徐长歌忽然气喘吁吁的来到了码头,非要跟着一起去,他说听说顾百岳也在,他想去看看。叶清歌本不愿徐长歌去跟着冒险,但是展昭忽然开口说跟着看看也无妨,这才带上了他。
到了湖中央之后,叶清歌去迎战叶清骊,白玉堂与鬼面人又斗得不可开交,根本插不进去,而曲华裳和顾百岳之间也容易误伤,所以展昭和丁月华干脆就在画舫上压阵,万一哪边撑不住了再前去帮忙。刚才看到鬼面人自断一臂逃逸,原本展昭和丁月华想前去追的。面对那样强大的对手,就连二人的宝剑都忍不住在匣中鸣叫。结果曲华裳一声短促而尖利的笛音响起阻止了两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追,不过想想那人即使断了一臂,在掠过画舫边时都能远远感受到的磅礴的内力,展昭和丁月华还是按下了打斗一番的心思。
然后两人一眼没看住,徐长歌就跑了出去。正好白玉堂把顾百岳堵到这边来了。徐长歌回想自己平时练习过的花间游的心法招式,一招厥阴指就使了出来直袭顾百岳的心口。顾百岳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徐长歌在等着他,于是干脆利索的被人一招直接封了内力。
“要来吗?”白玉堂扬眉,问徐长歌。
徐长歌低头看着自己握住苍龙笛的手。仇人就在面前,他只需要一刀捅进去就能给爹娘和全家报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灭门那天满眼的血腥历历在目,那些握着刀的凶手的脸,逐渐跟自己重合在了一起。
徐长歌没有说话,白玉堂便也不动,反正他也不怕顾百岳逃了。
“你下不去手吗?”白玉堂问道,“但他是你的仇人。”
“是……他下令杀我父母……”徐长歌慢慢的说道,“但是我却不想变成跟他一样的…….人。”
白玉堂惊讶了一下。
“师父说,生命之所以宝贵,是因为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不管是尊贵如圣上,还是卑贱如刍狗。”徐长歌闭了闭眼睛,轻声说道,“而既然谁的生命都只有一次,那么生命就是对等的,所以,没有任何人,能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如果我今日在这里杀了他,是不是就代表我变得跟他一样,任意处置别人的生命。那么我这双任意处置过别人生命的手,是否还能握起银针来救人——”
一双温柔的手按在了徐长歌的肩头,曲华裳从远处踏波而来,落在徐长歌的身后。她微微一笑,食指伸出压在了徐长歌的唇上。
“徒弟,我没白教你医术。”
“师父!”徐长歌睁开眼睛,看向曲华裳的目光之中带着慌乱和无措,以及一些淡淡的迷茫。
“你能这么想很好。我开始只是怕你沉迷于报仇而失去了原本生活的意义,但是现在看来你自己也想了很多嘛。”曲华裳揉了揉徐长歌的发顶,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既然这样,就把顾百岳交给展大哥,怎么样?”她一边说,一边抬手在顾百岳身上凌空连点数十下,彻底把他的穴道封得死死的,甚至顺手还封上了哑穴。
“乐意效劳。”展昭微微一笑,从船上跃下,单手扣住顾百岳的肩头一抓,直接把人带上了画舫。
徐长歌睁着一双眼睛望着曲华裳。
“你看……就像我无法下手去杀叶清骊一样,即使我知道叶清骊已经被尸蛊吞噬了心脏死掉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权利去杀他。他也是受害者。
“如果真的有谁能解决他的话,那么只有叶庄主或者官府——不过我想叶庄主应该不会让把叶清骊交给官府的。”曲华裳抬头去看,那边的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叶清歌一剑扫来,细剑剑身附带的热气把叶清骊的衣角都灼烧了起来。叶清骊的动作也来越迟缓,有一次他甚至差点儿左脚绊右脚帅进水里面。
“那是什么剑?之前我就想问了,我离叶庄主越近就越觉得热呢!”丁月华从船上跃下来落在水面上,扳着曲华裳的肩膀笑嘻嘻的问。
“御风。”曲华裳眯了眯眼睛,“叶庄主说他练功不得法门所以身负寒气……织炎断尘与御风是一对儿,都是炎性,能够压制寒气。但是我很奇怪,藏剑山庄的武功没有一项是会让人寒气入体的啊?难道是……!!”
“是什么?!”丁月华问道。
“我好像知道叶庄主的病是什么了,不过还需要把脉之后才能确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挺不好治的……”曲华裳呢呢喃喃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叶清骊忽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然后他往前迈了一步,手却垂了下来,在叶清歌诧异的目光之中,一剑撞上了御风的剑刃。
漆黑的血顺着御风的剑刃流出,点点滴入碧波万顷的西湖之中,倏然就丝丝缕缕的拉扯融化了个干净。叶清骊慢慢抬手,攥住了御风的刀刃,然后他对着叶清歌咧咧嘴,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开了一个笑容,无声无息的说了什么。
叶清歌静静的看着他,片刻之后抬起手,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叶清骊的脸。叶清骊身体一软,朝着水中摔下去,却被无数的锦鲤组成的平台给拱出了水面。叶清歌一把搂住了叶清骊,把御风慢慢的、慢慢的往他的心脏之中更深的地方插入进去。
剑尖透过身体,很快便刺了对穿、没到了剑柄。叶清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尸蛊在御风剑的烧灼之下不停的扭动挣扎,但却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尸蛊终于停止了挣扎,而叶清骊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也终于停止了。
一时之间,周围安静下来。晚风脉脉,天地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