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两老争女儿的戏码,就这么和谐的结束了。

冷夏挎着两个老人,在喜乐声中,向着尽头处一步一步,虔诚而幸福的走向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战北烈亦是紧张万分,看着远远走来,不断朝着他接近的媳妇,干咽着口水,脑门上都渗出了汗。

直到冷夏的手,握在了他的手里,和他并肩站在了主婚人战北衍之前,某男还有点浑浑噩噩迷迷瞪瞪,一切早在几个月前就演练了无数遍,直到这一刻,真正要拜堂的一刻,他才知道真正临着是什么样的心境。

身边的男人心跳声之大,冷夏几乎都可以听见。

看着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模样,她轻笑一声,以胳膊碰了碰:“淡定,淡定。”

某男语声带颤:“媳妇,我淡定不了。”

冷夏翻个白眼:“孩子都俩了,我还能跑了不成?”

某男更委屈了:“你那天还说,七年会痒呢……”

啪!

面对着两人的战北衍,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两人说的是悄悄话,却怎么也不妨碍离着这么近的他听了个清楚,真心鄙视这二弟,丢脸,丢脸啊!

丢尽天下男人的脸啊!

战北烈嗤之以鼻,原本的紧张被这么一激,反倒真的淡定了:“媳妇,皇嫂今天跟我说啊……”

冷夏大奇:“她也跟你说了?”

稀奇完了,想起什么似的,瞄了瞄上方的战北衍,立马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言语。

战北烈一见,亦是猛的闭上嘴,催促道:“皇兄,可以开始了。”

狐狸眼眨巴眨巴,看着这两人明显有什么关于萧凤的秘密,还是不能和他说的,战北衍浑身上下就开始痒,一和萧凤挂上钩,什么睿智全丢去喂狗了,他清咳一下,小小声鬼鬼祟祟:“北烈。”

战北烈微笑,一脸坦然。

看见这人笑的贱歪歪,某只沉浸在媳妇的秘密中的狐狸,恨不得冲上去咬死他。

战北烈朝他眨眨眼,那意思:念。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战北衍面上笑眯眯实则阴森森的,开始念战北烈写给他的奇怪的东西。

“慕容冷夏,你是否愿意嫁给战北烈,此刻起无论顺境逆境,贫穷或者富有,疾病还是健康,尊重他,爱护他,相敬相爱,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冷夏完全的愣住了。

即便前世她从未想过会结婚,即便她一直对爱情嗤之以鼻,可是这样的一段话,不论多么坚强多么彪悍的女子,都是会怦然心动的吧……

到了这个世界,她曾经给战北烈讲述了很多现代的事,包括婚礼,从这婚礼的一开始她就猜到,战北烈想给她一个深刻的,难忘的,带着前世的美好记忆的婚礼,虽然很多的时候很多的地方都有点弄巧成拙,可是这完全不妨碍冷夏一路上的感动感激和感怀。

这段话,她只随口说过一遍,时隔五年多的时间。

她甚至都记不清了。

他竟记得!

冷夏仰起脸,从婚礼的开始到现在,一路上的感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泪水沿着白皙的面颊滑下,她握紧了身边男人的手,十指相扣,掌心厚实带着常年练武的茧,就是这样的一只手啊,抹去她心上来到异世姐妹分离的永远的殇,抚平了她在这世界所有的彷徨疏离,建筑了她安稳温暖的小小的家,撑起了她头顶的一整片蓝天……

她道的轻缓,却郑重:“我愿意。”

身边的男人,呼出一口大大的气。

声音之大,让满殿的宾客一个愣怔,哄堂大笑。

笑声是善意的,带着祝福,战北烈吞了吞口水,期待的等着战北衍继续发问。

“战北烈,你是否愿意娶慕容冷夏……”

“我愿意!”

某男迫不及待,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他咳嗽一声,在身边媳妇的戏谑目光中,极淡定的保持了战神的风姿,沉稳的道:“再来一遍。”

战北衍翻个白眼:“战北烈,你是否愿意娶慕容冷夏,此刻起无论顺境逆境,贫穷或者富有,疾病还是健康,尊重他,爱护他,相敬相爱,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天知道,他是以多么挣扎急不可耐的心情,将这一大段话给听完的:“我愿意。”

掌声如雷。

战北烈将两个以黄金熔炼的戒指取出来,最简练的两个细细指环,没有任何浮华的装饰,为对方套入了无名指,在战北衍的一句“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落下的一瞬,战北烈的唇,如愿以偿的覆上了她媳妇的唇瓣,两人在红着脸的满堂宾客中,旁若无人且光明正大的深情拥吻……

没办法,从现在开始,人家是有证的了。

一番合法的拥吻,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等到宾客们从好奇,到羞涩,到习惯,到见怪不怪,到眼皮子打架都开始瞌睡了,新郎新娘,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拥吻。

一个脸颊嫣红,美的惊人。

一个咧嘴憨笑,傻的惊人。

美的惊人的被送入洞房,傻的惊人的留下大宴宾客,一场婚礼终于完满的结束了一半。

至于为什么是一半,你们懂的。

一整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夜风旖旎,月上柳梢头。

战北烈被灌的迷迷糊糊,终于连消带打的将一众想要闹洞房的都推走了,迈着“之”字步单独站在了喜房的门外时,那醉态迷蒙的模样,哪里还能看出半分?

鹰眸贼亮贼亮,装醉的某男雄纠纠气昂昂的推开了门,准备完成他大婚的下一半步骤。

吱呀……

喜房内,冷夏早已经脱了满身的累赘,只着了一身简单却华美的喜服,半倚在床壁,满头青丝松散的落在肩头,逶迤铺展。

她朝着战北烈一笑,将啃了个干干净净的苹果核丢到一边。

陪了她一晚上的萧凤,一脸暧昧的眨眨眼,一副“我懂的我懂的”姿态,拍拍战北烈的肩,溜了出去。

月如钩,烛摇曳。

冷夏微微歪着头,看着咳嗽一声后坐到桌前,明显有几分紧张的战北烈,心中一动,挑眉问:“有事?”

多么熟悉的场景。

鹰眸紧紧锁住他媳妇,战北烈低低的笑起来。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冷夏的身前,俯视着她的眸子含情含笑,一字一字问出:“你是谁?”

轻轻弯唇,冷夏伸出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将他拉低直到和她平行,两人气息相闻,鼻尖相碰,额头相抵,柔美的红唇轻轻吐出:“我不喜欢被人俯视,以后记着,没有下一次。”

战北烈再次笑起来,点点头:“可以,告诉本王,你是谁?”

她歪着头,忽然啄上他的嘴角:“你媳妇!”

唇刚分开,战北烈眨眨眼,又吸了回来,翻身将冷夏压在身下,双唇辗转,还带着苹果的清香馨甜,他模糊不清的道:“媳妇,你不按套路出牌……”

这边两人甜甜蜜蜜的场景重现,你侬我侬的渐入佳境。

外面,萧凤方一出门,正要在窗纸上戳个小洞,已经听见一声鬼祟的“嘶嘶”声,杏眼一亮,她蹦蹦跳跳的蹿出长廊。

夜色浓郁,星子闪烁,大狐狸正趴在屋顶,朝她勾着手。

脚尖一点,萧凤轻飘飘飞到瓦上,挨着狐狸的脑袋,从一块被揭开的瓦洞里,能清清楚楚的看清喜房内的两人,她惊喜道:“狐狸你太牛了,找到这么好的位置!”

战北衍享受着媳妇的赞美,指指下面,窗格上正趴着俩小脑袋,小十七和小歌谣,踩在慕二的肩膀上,一边捂着眼睛,一边从手指缝里看的欢乐;门外也被开了个缝隙,战北越和年小刀你踹我一脚,我捅你一胳膊,正抢着朝里面探;从瓦洞里看到屋内悬挂的一张仕女图上,仕女的两只眼睛正滴溜溜的转;屋顶上再次轻飘飘落下个人,另一侧的瓦檐被老顽童揭开,捋着胡子朝着邻居挥挥手,以口形道:“英雄所见略同。”

战北衍抱拳,笑的毫不谦虚:“客气客气。”

萧凤兴致勃勃的看着里面,一边看一边偷笑:“哎呀,这俩人真肉麻!”

狐狸眼一眯,看向他永远都长不大的媳妇,笑的满心欢喜,忽然想到今天主婚时的那个“秘密”,战北衍凑上去,趁着萧凤正偷窥的专心,不带情绪的诱拐道:“你今天跟冷夏说了啥?”

这一招很奏效,萧凤一边看的眼冒红心,一边把从清早开始的话一句句重复……

直到听的耳朵长茧子了,战北衍也明白自己被忽悠了,优雅的磨了磨牙,听萧凤激动道:“亲上了!压上了!哎呀老娘的妈呀,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就在这时!

咻!咻!咻……

劲风袭来,他搂住萧凤飞身而起,还不待松下一口气,一个暗器从被揭开的瓦上飞出,破风声呼啸足以见得飞出暗器那人有多么的怒气腾腾,战北衍被暗器准头十足的击在腿弯,脚下一软,从半空跌落的时候,还在想着,被坏了好事,能不怒么?

砖瓦稀里哗啦的被砸了满地。

等到萧凤“哎呦哎呦”的从战北衍的保护中爬起来,那枚暗器正好落她脑袋上——啃的干干净净的苹果核。

她吞了吞口水,从脑袋上将苹果核扫到地上,看着黑了脸的战北烈,干笑两声,再看看周围……

从仕女图里跌出来的花千,从窗户上掉下来的十七和小歌谣,从门上滚进来的北越和小刀,从翻倒的壁龛里爬出来的莫宣,从房梁上掉下来的钟苍……等等等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此时却一个个灰溜溜吞着口水,尽量降低存在感的人们,拓跋戎咳嗽一声仰望夜色,萧非歌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扇子里,叶一晃很没义气的藏在老马身后,狂风雷鸣闪电直接去墙边狗蹲着……

总而言之一句话,除去老顽童,尽数抓包!

战北烈笑了,一个小小的喜房里,竟然藏的下这么多人!

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