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晋办事向来靠谱。

第二天上班, 他就告诉程涛已经和邵青云约好中午一起吃顿饭。

余晋说完又问了一句,“涛子哥,你和邵青云之前真的不认识?”

“为什么这么问?”程涛不解。

“秦浔说本来邵青云好像并不准备答应, 是听说对象是你,他才松了口。”余晋说,“邵青云的身份不简单,后台挺硬的, 纺织厂大院长大的都服气他。我和秦浔虽然不跟着他混, 见了面也得喊声哥。我是不知道涛子哥你找他到底是什么事,不过看样子他对你是挺感兴趣的。”

“是啊?”

“要不是必须得找他帮忙,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等见了面,可就拉弓没有回头路了。”余晋笑着说道。

程涛知道余晋这是委婉在劝自己, 他和邵青云明显是两路人,凑到一起去确实不大像话。不过, “有些事注定只能有些人去办,咱们就算跑断腿说破嘴也打听不出来什么。这件事对我来说挺重要, 最好不出差错。”

余晋皱眉,“邵青云会答应吗?他通常不会多管闲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 短时间内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他了。”程涛苦笑。

“行,我知道了。”

中午下班后,余晋领着程涛穿过纺织厂的仓库走到后门,出去往左拐是一个胡同, 走到第三家黑漆门前, 敲了三下门。

不大一会儿就有人来应门:“谁呀?”

“余晋, 昨天晚上已经约好了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年轻小伙伸出脑袋往两边看了看, 没看到可疑的人, 才让两人进去。

这只是普通的农家院子,不过看这情况,里面干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干的事。程涛刚有这想法,就看到厨屋门被打开,一个老妇人捧着一大碗梅菜扣肉走出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晋儿,你这是又出什么事了?要请谁在这吃饭?”老妇人吧菜递给孙子,左右看了看,“咦,经常和你在一块的秦家小子呢?”

“老婶,这次可不是我们有事,我帮朋友订的,青云大哥到了吗?”余晋笑笑。

老婶对程涛友好的笑笑,这才回答余晋,“还没呢,青云可是大忙人,哪次不是菜上齐才过来?”

“那我们进去等。”

“进去吧,进去吧。”

余晋领着程涛进屋。

虽然外面看是普通农家小院,不过屋里却是饭馆样式,摆了好几张桌子,还有正式包间,他们进去的就是其中一间。

“这是?”私人饭馆?

“邵青云有个亲弟弟,早前他忙起来顾不上弟弟吃喝,就把乡下无儿无女无人照顾的老婶接了过来,专门照顾邵军的起居。老婶手艺好,做的饭大家都爱吃,慢慢来的人多了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我和秦浔以前也经常过来,拿着食材,老婶给做饭,后来就很少过来了。这次约在这儿,还是邵青云要求的呢。”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只要一背着我就不喊哥,你这阳奉阴违的本事见长啊,余小晋。”

接着,就有人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脸上一道伤疤,是邵青云。

余晋站起来,“青云大哥,你听错了。”

“睁眼说瞎话,说的就是你了,昨天在万福饭馆看见我都不上前去打招呼,你们一个个的都长本事了。”邵青云没好气的说道,然后热情的和程涛握了握手,“幸会,幸会。”

余晋满脸无奈,“人家找你办事,我们上去打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多大本事呢,回头缠上我俩咋办?要是想听人喊大哥,你应该早说我把浔浔给你带来,他人前人后喊得都亲。”

“你啊,就坑他吧。”邵青云本来就是借题发挥,并没有时候追究的意思。

余晋没有反驳,转而说起正事,“之前你告诉我们仓库认错人的事情,我俩还以为你和涛子哥本来就认识,谁知道你们只见过两次面。不过这也算有缘,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我就给牵个桥搭个线,让你们认识一下。”

“当时只是偶尔知道了这件事,想着和你们说一声。”邵青云笑笑,“不过,你说得对,我和程同志确实很有缘分。”

程涛跟着笑,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确实挺有缘分。

“那我就不客气随晋儿喊声青云哥了。青云哥,你快请坐,感谢你在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见我。”

邵青云把视线移到程涛身上,“兄弟,你说这话就太客气了。”

眼看着两人搭上了话,余晋冲程涛使了个眼色。

程涛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余晋本来想说叫着秦浔一起看能不能帮上程涛的忙,但被程涛拒绝了。在这件事情中,他们都是局外人,还是不要牵扯进来比较好。

“青云哥,你和涛子哥吃好喝好说好,我这边就先撤了。”余晋直接提出。

邵青云嫌弃的挥了挥手,“麻利的,刚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秦浔在门口窝着呢,你再不出去,他就得进来了。”

余晋看了看程涛,走出了包间,到院子里还和老婶寒暄了一阵,才终于走出小院。

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倚着墙无聊晃腿的秦浔。

“你这两天是真闲啊,等在这干嘛?”要不是邵青云说,余晋都不知道他来了。

“我这不是想着你好久没过来了,怕有人不长眼吗?谁知道青云大哥已经都安排好了。”秦浔嘟哝。

余晋叹了一口气,“走了,去吃饭。”

秦浔三两步跟上去,“晋儿,你说涛子哥找青云大哥什么事啊?还有他们之前既然不认识,为什么青云大哥会帮涛子哥?”

而且,看程涛之前的表现,明显是不想和邵青云扯上关系的,现在怎么又主动请晋儿牵线,变化未免太快了点。

“大概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吧,听说派出所最近挺忙,涛子哥也被叫去了好几次。”余晋是知道点内情的,不过还真不好说,反正程涛是一句都没提过。

“啊?”秦浔皱眉。“就算是这样,涛子哥也不该和青云大哥扯上关系啊,两边根本不是一路人。”

“谁知道呢?”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小胡同,秦浔正要往前走,就被余晋拉了一把。

“嗯?”秦浔不解。

余晋“嘘”了一声,指了指前面。

秦浔抬头,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徐薇和李湘湘。这里是红鸩纺织厂后街,因为距离前门远,地处偏僻,很少有人过来,尤其是姑娘,他们姐妹俩来这做什么?

而且,姐妹俩的状态也差太多了。

徐薇抬着下巴,表情倨傲,微微低头的李湘湘被衬托成了一个受气包。

结合谈话内容,不能说可能,只能说就是这样。

“我告诉你,别以为机修组那个姓程的就能护着你。不过是新来的工人,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啥人罢了,要是知道你以前做过那些事情,肯定也会跟着大家唾弃你的。”徐薇语气傲慢。

“……不是这样的,”李湘湘想反驳。

徐薇用力推了她一把,“你竟然还有话说?”

“没,没有了。”

“哼!算你识相。哎,昨天你不都躲到机修组办公室去了吗?你不会是想勾引那个姓程的吧?你别忘了你可是有未婚夫的,要是我告诉大壮哥,看他怎么教训你。”徐薇鄙夷的看着李湘湘。

李湘湘身体抖了一下,“我没有,你不要瞎说。程同志是完全无辜的,他只是帮了我一下。”

“呵,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愿意帮你,他也不怕脏了自己的手。不过你也不要心存侥幸,要是你再向他求助,我就把你以前做的那些肮脏事告诉他,到那时候,恐怕连和你说话他都觉得脏。”

李湘湘身体明显晃了一下,头埋的更深了。

“哎,你不会还想着回家能跟你爸告状吧?现在的你可不是以前的你了,以前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大家都无条件相信,现在大家却只会无条件怀疑,谁让你小时候犯贱呢。”

徐薇说完这几话后,抬步走在前头。

李湘湘推着车胎已经气瘪的自行车跟在后头,她微微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是麻木的,像这样的指责和叫嚣,她似乎已经很习惯了。

等这对异父异母的姐妹离开,好一会后,秦浔和余晋才从胡同走出来。

“我滴个乖乖,刚刚那是徐薇吗?”秦浔豆豆眼,完全震惊了好不好。

不管徐薇在别人跟前是怎么样的,在秦浔面前从来都是中规中矩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徐薇。

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不假,徐薇甚至自觉认为他们处的还不错。不过,多数时候只是因为男生不愿意和女生计较罢了。一个大院长大的,彼此之间总是有几分面子情,平常又经常玩在一块,不自觉就会认为自己已经融入其中,但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如果现在发生这么大转变的人是余晋,秦浔早就冲出去了,哪还有时间在这感叹东感叹西。当然他们对彼此很了解,大可能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听说最近厂里要推荐人去省城学习,李湘湘也在名单之中,等学成归来,她这个工作就能坐稳坐实了,一般人想顶替也顶替不了。”余晋淡淡的说道。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余晋回去之后还是稍微打听了下。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切都有了解释,要不是这样,这段时间徐薇母女也不会出这么多幺蛾子。

“不是,你说徐薇这么做只是为了要成为正式工?”秦浔皱眉,他不理解。

“走了,厂长家的大少爷。”余晋捞着秦浔的领子,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想进纺织厂就进纺织厂,不想进还有第二种选择。成为一名工人,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辈子大事,另外为了配得上你,起码得是一名正式工吧。”

最后一句话,余晋直接笑了出来。

“晋儿,你可别拿我说笑了,我们家可没有这规定。”秦浔把自己的脖子解救出来,紧紧皱眉,“晋儿,这事儿咱们真的不用管吗?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咱们就看着她越走越偏?”

“管啊?那你说说该怎么弄?”余晋不甚在意,“走快点,我饿了。”

秦浔赶紧快走两步。

……这会子功夫,程涛和邵青云的谈话已经渐入佳境。

“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孩子不少,但要说感情好就属他们俩了,从小就没分开过。”邵青云说的是秦浔和余晋。

“我已经充分见识过了。”程涛倒了一杯酒,给邵青云推过去。

“余晋也说我们见过两面,你这次不否认了?”邵青云挑眉。

程涛想起在程相良家,邵青云说他们之前见过面,他当时是否认了的。

程涛摇头,“否认不了了啊。”

“哈哈哈,”邵青云把酒一饮而尽。“幸亏你和程锦驹不一样,说话没那么多弯弯道道,要不然我今天可能也喝不了酒。”

“青云哥,今儿是我主动约你出来的,要是还玩儿心眼儿,藏着掖着,我不是白来了吗?”程涛笑笑。

“你倒是拎得清,就是时间稍晚了会儿。要是我没理解错的话,如果没发生后面这些事儿,你恨不得躲我远远的吧?”

一眼被看穿,程涛讪笑,“青云哥,兄弟就是一平头老百姓,身边还跟着孩子,我这不是想安稳的生活吗?”

邵青云嗤笑,“但是你当时的做法可不是这样说的,整个万福公社,在我邵青云手上占到便宜的没有几个,程兄弟绝对算一个。为了把损失补回来,我和我那帮兄弟可是忙活了很久。”

“怎么能是占便宜呢?青云哥,说实话,那件事我可是帮了你,不然就算是革委会的周主任出面,派出所也不会这么容易松口。”

“当然,这也都多亏了青云哥事后没有追究,我知道你当时看见我了。”

“我邵青云不是个恩将仇报的,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事情发生了之后该去找谁。不过——”邵青云眯眼看向程涛,“都说程兄弟是个胆小怕事儿的,现在看传言没有一条能对得上。”

程涛摇头,“只是装作平静罢了,来见青云哥之前,我昨天就忐忑了一晚上。”

邵青云没多做纠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找上我,和程锦驹找上我的目的差不多吧?”

“青云哥消息灵通,派出所的事情没有刻意外传,想来也瞒不住你。”

邵青云点头,“程锦驹确实请我帮忙,并且允诺事成之后,他家一次性把钱还清,另外还有额外谢礼。”

“没想到才出去几年,这小子就变大方了。”

程涛敛目,“他既然来请求青云哥帮忙,应该是不知道他兄弟之前做了那些蠢事儿。”

“是啊,他还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家人是干什么吃的,到现在也没谁给他解释解释,他也没有问我详情,直接就认下了债务。”邵青云正了正脸色。“即使你今天不来找我,他的要求我也不会答应,原因没有谁比你更清楚。另外,你选择来见我,应该不只是想打探程锦驹找我是什么事吧。”

程涛松了一口气,他看人还挺准,邵青云果然是个记仇的人。“青云哥猜得不错,我来确实有事,我想请你帮我调查程锦驹这几年的事情。我从派出所得到一个消息,听说他找关系下达指示希望程传伟一事能够私了,我想知道具体是什么关系。”

程锦驹就算再优秀,他也只是一个工农兵大学生,虽然说这个学历含金量高,社会全部都认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刚走出农门的年轻人,他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竟然能请动人给派出所通气儿。

以程锦驹现在的年龄,能有这样的人脉,不管怎么想都太过了点?

邵青云一愣,派出所的事情他并没有持续关注,没有谁会刻意关注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看程涛把程锦驹说的这么玄乎,他也来了点兴趣。“你就这么肯定我在省城也吃得开,要是没有,你这顿饭可白请了。”

“这不是都说青云哥人脉广,在哪都吃得开,要是连你都没有办法,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一听这话,程涛就知道邵青云有办法。

不过这倒让程涛好奇了,邵青云到底是什么人?身在万福公社,说起省城来却轻描淡写,这也太违和了点吧?

“这件事情我答应了,我会请朋友帮忙调查一下,不过不保证结果。”邵青云稍作思考后,正式答应下来。

程涛赶紧道谢。

邵青云手上还有事情要处理,约定他调查出结果会直接通知程涛,就要离开了。

“青云哥,”程涛叫住了他。

邵青云停下,面露疑惑。

“那个油纸包还在我这里,你找时间拿回来……”

邵青云摆摆手,“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我都和兄弟们解释清楚了,一切都是程传伟做的,当时才能集结这么多人去程仓里唱了这么一出戏。他们正摩拳擦掌和程传伟势不两立,现在再牵扯出一个你来,我还得麻烦和他们解释。”

“不是说想平静的生活?你总不想哪一天来上班,一堆小弟跟着你屁股后头道谢吧?”

“就当是那天你帮了我们的谢礼,心安理得的收下吧!”

“反正,从结果看我们也没有吃亏,这就够了。”

说完,邵青云就出了包间。

程涛再次确定了自己看人的眼光,果然这群人是只要自己不吃亏,怎么的都行。

……邵青云走了,程涛又坐了回去,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刚才他们吃着喝着怪热乎,其实程涛统共也没吃两口菜,他是来请人帮忙的又不是专门来吃饭的,而他又不像邵青云喝酒喝惯了,现在胃里还火烧火燎的呢。

现在看来他今天的事情能谈成,还多亏了那一千五百八十八块八。

说起这件事,确实还有一段渊源,或许可以看成这是舅爷留给他的一道护身符。

其实,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远比程涛说出来的要惊险得多。

程传伟把他拉到红鸩纺织厂仓库,就离开了,之后,他就被余晋几个拉到厂房里剪线头。等他从厂房出来,纺织厂仓库已经乱成一团,惊慌之中,他绕到仓库后面,正好一个油纸包从天而降。

他吓了一大跳,抬头正好看到窗户旁边的邵青云,这就是他们当时第一次见面。他也不知道当时舅爷是怎么想的,但慌乱之中他捡起油纸包就跑了。

他一路抄小路回到程仓里,把钱藏在后山洼,回家就发生了孟晓琴给他一闷棍的事情。

因为事情就发生在前一天晚上,程涛对此记忆无比清晰。他本来是没准备去把钱拿回家,但又怕被谁发现,会在程仓里引起轰然大波。要是被当成无主只财交公,那他不会说什么,但要是被当成程传伟的私藏,从而交给程相良一家再还给邵青云,可就不好玩了。

毕竟钱数有零有整,实在是说不清楚。

只是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得在邵青云跟前亲口承认这件事。

天道轮回饶过谁?

不过,幸好邵青云算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甚至,程涛觉得对方对自己还挺照顾。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回到纺织厂,程涛直接去了食堂,请食堂的大师傅给他留一刀五花肉。

虽然还不能完全放心,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就能立刻解决的。就比如程传伟这件事,也不是程锦驹说一说,结局立刻就能更改。

一切都急不来。

在那之前,他还是得好好烧两个菜,和他大哥喝一杯。

这件事本来该昨天做,因为前天他丧了一下,大哥大嫂都挺担心他,但是昨天他没有调整过来,这件事就暂且搁置。今天早上,大哥大嫂还不放心他,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得补上这顿饭了。

因为程涛来的次数有些多,食堂的大师傅已经记得他了,“程同志又要买肉啊。”

程涛温和笑笑,“是啊。”

如果家离得近,是可以请食堂大师傅炒两个菜,给点加工费,下班提着回家就行。不过程涛离家远,下班到家得个把钟头,颠簸这一路回到家菜都变味儿了,倒不如买肉回家自己弄。

“那等会猪肉拉来,我给你切刀好的。”大师傅豪爽的很。

“那可谢谢您老了。”

从食堂出来,看见很多人围在仓库那看热闹,还有人议论说什么“老胡,咋咋的”。

程涛诧异,凑过去看了看。

确实是老胡,就是之前那个因病要休养,不得不找人替班的工人。此时,他和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打起来了,那个年轻男人身上还穿着仓库工人的制服。

“怎么回事啊?”程涛问旁边的人,他和老胡没有正面交集,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老胡的性格,懦弱、胆怯,能让他伸出拳头和别人动手,那肯定不是小事了。主要是程涛清楚的记得,余晋说他已经去省城治病去了。

“听说老胡去省城检查身体,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病。回来想要回工作,却发现他之前签字的文件是办理病退的文件,现在工作都是他兄弟的啦,如果他兄弟不让,就要不回来。”

“工厂不管?”

“怎么管?这是他们自家的事儿,当时自己不留个心眼儿怨谁去。再说他兄弟干活不差,比他会说话会办事,可讨喜太多了。”

“那事情也不能这么算,给他开文件的是田翠花吧?她明明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却还是开了这样的文件,明显就是坑老胡呢。”旁边有人不忿。

“站着说话不腰疼,老胡自己愿意办病退,这是他媳妇儿亲自来弄的,谁还能拦着不成?你们是没和老胡共过事,干活那叫一个墨迹,要我说现在这样也不错。”

程涛大概明白了事情原委,看厂里有人来处理,直接退了出去。

回到机修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内气氛有些僵硬,尤其余晋的表情不大好看。

想来也是听说老胡这事了。

“晋儿,事情得分两面看,也许田阿姨她不是故意的。”秦浔劝道。

“你信?”

“呃,”秦浔语塞。

“行了,你该回去了。”余晋赶人。

“好,好好。”秦浔应了一声,还不忘和程涛道别。“那涛子哥,我先回去了。”

程涛点了点头,“回头再过来玩。”

“好。”

办公室里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