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茵茵的小女孩,抱着书本走进里屋。

老板娘似乎还不放心,又在后面叮嘱了一句:“茵茵呀,把门也带上,阿姨要和这位叔叔有事情要谈。”

“哦!”茵茵天真的点了点头,同时嘟嘴看了我一眼,我只能回以微笑。

女孩到了以后,老板娘就摘下围裙,然后伸手邀请我坐下,并给我泡了一杯茶。

看色泽,应该是还不错的茶叶。

“小兄弟,你放不方便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老板娘还是有些谨慎,并着双腿,有些紧张的问了我一句。

既然她有这方面担忧,那我就要替她排除掉。

掏出证件,放在桌面上推到了她的面前:

“我叫王远,市刑侦支队,侦查三组的副组长。目前手上主要在侦办的案件中,有一些地方很可能涉及到了你们这里,所以有一些情况还是想要向您核实一下。”

女人听到我身份,脸上尽是担忧,担忧之际,两行清泪却又流下眼角。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也许我早应该去找你们了。过了两年多的平静生活,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忘掉,但我真没想到,还会有人记得这些事儿。”

老板娘哭的梨花带雨,我伸手扯下两张纸巾,正要伸手递过去的时候。

离间的门突然被人暴躁的拉开,“砰”的一声就砸在了墙上。

紧接着,一个比我高,比我还壮实的...初中生,他提着一个椅子就冲了出来。

站在门口,站在他母亲伸手,左手提着椅子,右手就伸起来指向了我鼻子:

“你个傻#%¥!%……¥,你欺负我妈!你……%@&@¥吗?臭傻······”

“给老子滚出去!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的这个反应是令我没想到的,尤其是作为一个还读初中的孩子而言。

初中生叛逆期我知道,但是能这么敏感,可能也是有原生家庭的影响的。

我虽然一开始被吓了一跳,都站起了身,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卫准备。但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毕竟这还是一个孩子,虽然我站在他的面前他更像是一个大人。

老板娘此时立刻慌忙起身,一边满是歉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上前就去夺他孩子的椅子。

“放下那椅子!回去辅导你妹妹写作业去!”

女人的声音也是很响亮,但是气愤中又带着一些感动。

可小男孩仍旧不为所动,看命令不好使,老板娘就换了一个态度。

开始用哄孩子的口气进行交流:“听话啊,这个叔叔是来帮妈妈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妈妈带你去南方,去南方找舅舅吗?”

“等这个叔叔帮妈妈处理好一些事,店和房子咱就卖了,咱去南方找舅舅,定居在南方,再也不回来了。”

我一直站在旁边听着,没有插嘴,因为我相信他妈妈会帮我解释好所有事情。

尤其是我也不知道他妈妈平时是怎么和他交代的,所以我也怕我说错什么话。

男孩很不情愿的就走进了房间,老板娘这才很是抱歉的转头看向了我,只是她一直盯着我,始终没好意思开口。

我见她现在的模样,也只能笑着缓解了一下尴尬:“哈哈哈,这孩子挺不错哈,知道保护自己母亲,是个有责任感的男孩子,将来一定是一名高大的男子汉。”

所以做刑警你也不能只做刑警,你也要在侦查案件之余,学习一些人情世故。

人情世故就是,我可以懒得去做,但我理应去懂。

老板娘被我的笑容感化,连忙招待我坐下,甚至还转身去了柜台那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过来。

职业习惯,观察细节嘛。

这包烟是她起身到柜台,打开抽屉以后直接取出。

也就是说明这包烟在抽屉里的表面位置,属于那种随手可拿的情况。

香烟品牌,属于中端,四十来块钱一盒的。

不是最好的烟,说明老板娘要么是懂烟,要么就是需要经常用香烟。

其次,这一包是拆过封的,里面少过,也就说明如果主人家不吸烟的话,主人是会经常拿香烟来招待客人的。

排除老板娘会吸烟,那就只有后者的可能了。

“对了?孩子的父亲呢?他不和你一起照顾生意吗?”

我没有接烟,而是在端起那杯茶的时候问了一句。

老板娘沉默了很久,最后却低头叹气:“唉,他...他去世了。算算时间,也快两年了吧。”

我抿了一口茶水,回忆着臭豆腐老板说的话。

臭豆腐老板说,那家刮刮乐倒闭以后没多久,就听说没过多久,这家主人家就出了一些事情。

那现在来看,应该就是老板娘丧夫这件事情了。

这也能解释,现在电费这么贵,这个店铺里的温度为什么又打的那么高?

丈夫去世以后,这个女人就会把所有的爱全部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甚至会是溺爱。

而孩子之所以出现此时的这个举动,想必平日里也不少人来找过这个老板娘的麻烦。

老板娘准备香烟,是否是为了接待一些特别的人呢?

而老板娘所接待的这些人当中,在他的孩子眼中看来,就是欺负他父亲的罪不可恕之徒。

所以就有了孩子很想让自己的母亲离开临城,去南方舅舅所生活的城市的想法。

男孩一定是很怕自己舅舅,或者说是有些崇拜自己舅舅的。

这样一来,保护他的母亲的事业就不是他一个人在坚持了,而是有伟大的舅舅一起帮忙。

那这么看来,弄不巧这家人就是受到了威胁呀。

而威胁的来源是个最重要的问题。

咱给缕一缕啊,这本身就应该是,潘金莲与西门庆以及武大郎的故事。

已为人妇的白婷婷,和比自己大上很多,同样有妻有子的贺信相识。

这对于双方家庭来说,这就两顶绿帽。

但是没过多久,白婷婷的丈夫就发现自己头上的青青草原。

这个家伙一没提出离婚,二没要求散伙,而是逼着白婷婷和贺信断绝一切来往。

如果按照正常夫妻来说,这种要求也算是比较合理吧。

可是白婷婷和贺信的决定是,解决这个丈夫,之后就可以过上没羞没耻的生活,事实上他们也的确这么做了。

白婷婷的丈夫死于车祸,白婷婷作为家属并未提出异议和追责。

之后,白婷婷时间充足了,可是贺信还是要回家陪伴妻儿的。因此就导致了,白婷婷计划杀掉贺信妻儿,贺信感受到威胁,然后提前一步买凶杀害了白婷婷。

这个逻辑很完整,而且我们手上的证据链也十分匹配。

如果放在平时,那么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束了,当然放在现在的确也可以结案了。

检察院应该会正常受理,法院会按照规定开庭审判。

因为这个案子是完整的,是没有什么弊端的。

如果我眼前的这个老板娘的丈夫,死于自杀是同样有隐情的。那么老板娘丈夫的这个案子,是要做独立案件来审理的。

也就是说理论上来讲的话,老板娘丈夫的死,贺信白婷婷买凶杀人,张友的死亡,这三个案子属于三个独立案件。

目前是,没有证据支撑,去做并案处理。

而且老板娘丈夫的死,在我感觉来也是很意外的,因为我没有料到这个情况。

当然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那就说明我们公安机关的工作做的还不够仔细。

我们应该加大宣传,提供更多的举报渠道,派遣专业的部门去监督处理这些民间的隐藏案件,以此打消报案人和举报人的所有后顾之忧。

但我此时的想法是,这三个案件中,正如之前接的那些案件一样,之间肯定是有一条线,把所有的人和事,一一给串联在一起的。

这一点白婷婷是重要人物,白婷婷可能什么都知道,并且从始至终她要么参与计划要么是制定计划,至少她应该是一个身上带有很多线索的重要人物。

可是她现在不在了,一切的推测只能作为瞎猜而已。

我认为的是,白婷婷在当年找到贺信并不是偶然,而是有意为之。

我不明白在什么情况之下,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妇,会不顾家里的反对,追求一个老男人。

而在这种情况下,她的丈夫只是想要带着妻子退局,而不是选择去离婚或者拼命。

因此我有理由相信,白婷婷和她的丈夫是伸出局中的知情人,他们不敢反抗,只能选择后退和逃避。可是白婷婷并没有给自己丈夫逃避的机会,最后选择杀害了她的丈夫。

那为什么白婷婷不可以主动选择离婚呢?

或者以分居的方式,起诉离婚呢?

杀人为什么成了最后发生的现实?

所以应该是白婷婷害怕自己的丈夫,会泄露什么秘密,所以才痛下杀手。

而之所以选择在那个时间点杀掉她的丈夫,那是因为白婷婷的丈夫在那个时间点里萌生出了退出和逃避的想法,白婷婷害怕其丈夫会将某些秘密带出去。

这么来思考的话,那就合理很多了。

继续往下分析,如果白婷婷,她对于贺信一家并非是出于私人恩怨,那很可能就是收钱办事儿。

既然是收钱办事儿,那这个钱就得有一个合法的来源渠道。

我个人是比较倾向于这种推测的,你想啊,雇佣的凶手是一个杀猪的,而这个人,是白婷婷去沟通的,通过白婷婷以后,贺信才知道了这个杀手的存在。

所以白婷婷的身份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既然这笔钱得有一个方法进入白婷婷口袋,因此我觉得这就和白婷婷与贺信相遇时,那里出现的那家中奖率极高的刮刮乐店铺有关。

那很可能就是一种为白婷婷或许赃款洗钱的一种方式。

而且现在来看,这家刮刮乐店铺的老板已经离世,这也就说明我这个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而我面前的这个老板娘,我想她应该是不知情的,或者她的丈夫为了保护她们一家人,并没有透露那些秘密。

不然的话,老板娘和她的儿子,是不太可能平静的生活到现在的。

同样老板娘和自己儿子的说法,说是买了店铺和自己的房子,就去南方定居。

也就说明老板娘手上是有一笔资产的,这笔资产是不是属于她的丈夫在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所获得的回报呢?

老板娘一直怀疑着她丈夫的真实死因,但并未报警,这点通过她儿子的状态来看,应该是有人上门针对此事给施压过。

而调查自己丈夫的死因,也一直是老板娘心里的愿望,这个从她选择抗压,迟迟没有离开临城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此刻盯着面前的女人,我本想找个方式来打破她内心的顾虑,但没想到我的想法还是有些多余。

她起身关上了店门,冷静了一会儿以后,才靠近我:

“我丈夫是上吊自杀,但他死之前给我留下了一句话,他让我尽快搬离临城,永远不要怀疑他的死因和为他报仇。”

老板娘眼睛泪汪汪的看着我,能看出她们夫妻以前的感情很好。

我没讲话,但她又说道:“他提到报仇,就一定是被人谋害的,他就是那么傻,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他就什么都不说,他有委屈,他说不出来。”

他哭的越发严重,但我也看到她的儿子此刻拉开了一条门缝在偷看偷听。

在我和他儿子视线对视的时候,他的眼睛多出了一些认可,但很快就关上了房门。

我重新坐回椅子,安慰了一会儿面前的女人,之后打开录音笔开始询问我认为一些很重要的线索。

“那你为什么没选择报警?我们公安机关的原则一向是疑案必查,是不是在此期间,您这边遭遇到了什么威胁?”

我皱眉看了她向她,眼神也变得严肃。

她犹豫了得有三十多秒,然后皱眉道: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威胁...就是有一段时间里,那段时间刚好是我在打听我丈夫死之前接触了哪些人,和之前开刮刮乐商铺时候的事情。”

“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敲我家的门,一开门,就能看到正对门口的位置,摆放着亡夫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