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中奖率高吗?我看你们一整条街,商商户户,不管是卖什么的,兜那这玩意儿当招牌来卖。”

“别再等我中了大奖以后,兑不出来······”

我知道说这话不太合适,也不太礼貌,毕竟当人不说坏,但我就是故意的。

老板一扯脖子,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向了我:

“我说这位小哥,说您是外地的,您还真是外地的啊?”

我拉了拉衣服拉链,歪头继续看向他。

“您是不知道,咱这条街是从哪一年开始,人流量才上来的吗?”

这孩子要说历史?

我倒是还蛮感兴趣。

于是呛了他一句:“那有毛线的关系啊?市里到处都在开发,市民经济腾飞,有钱的老板越来越多,这条街还能一直没人?”

“那不咋地?”他得意的看向我:“两年前,就我店对过,开了一家彩票站,一样是刮刮乐性质。”

“开业就仨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中奖的人就有十几个,中最多的那个家伙,五百万。最少的也有,三四千。我买了几张,也中了五千多。”

“但是咱那个时候谨慎不敢买,又没两个月,人家就关门大吉了。不过这条街的名声是给传开了,您看,现在家家户户也都在卖这个。”

我一听到这,心里的迷雾瞬间就敞开了:“那他家岂不是每天都在排队?”

“那可不?”他更得意了:“现在还排队呢,他家有两个店,在城东区的一条商业街上还有一个他媳妇开的店。不过听那家店,很少人能开出大奖了,而且好像他家也出了什么事。”

我听到这里,抬手给老板扫码补上的余款,然后又递了根烟给他:

“那他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您知道吗?”

“那这个咱就不知道了。”他摇了摇头。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线索,于是就继续问道:“那你把他家地址给我写下来可以吗?”

“不行!”他十分傲娇的一昂头,气的立刻就挺直了身子。

他后退两步,义正言辞的说道:“这涉及到人家的隐私问题,再说了,人家现在不卖刮刮乐了,只做些手工活,而且东西都得提前预约,您有预约吗您?”

我看他没有要说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担心对方抢自己生意。

但是这个线索我是不能错过的,于是就掏出了我的证件。

他伸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拿证件的照片和我本人做了对比以后,直接就换了一个态度。

“哦哟!我就说嘛,看到你那一会儿我就觉得你不简单,刑警啊?还是市局的!”

我皱眉收起了证件,然后从兜里掏出了纸笔:

“那劳烦您配合一下我们公安机关的工作,我们在调查一起经济纠纷的案子,需要了解这家商店的详细地址,向商店负责人证实一些情况,并且请您对此保密。”

我说出来意,但肯定不能实话实说,只能把情况说的在不可不找之内,最轻的程度。

他这一下很配合,但是他好像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最后只是留下了店名,地点详细到了那条商业街。

“慧慧手工作坊。”我念了一下店名,道了谢,就回到了车子里。

一路开车前往城东区,车子是开不进商业街的,只能步行前往。

可能是因为现在是白天的原因,街上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数店铺都关着门。

我一路走一路找,终于在街中间的位置,左手边找到了那家手工作坊。

一样,他家拉着卷帘门,店门紧闭,而且也没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

我只能举起手机对着这家店拍下了照片,然后把位置分享给了我的私人账号。

临走的时候,看到一位巡逻的保安,递了根烟闲聊了一会儿。

他说他一直会执勤到今天晚上十二点,于是在我和他的一番交谈之下,他答应帮我注意一下这家店,如果开门的话,那就电话联系我。

而且从保安口中我也证实了,这家店是处于正常营业之中的。

那既然这样的话,彩票站这条线就可以先暂时搁置一下,白婷婷的死因也只能先放一下了。

趁着这个功夫,我要把所有能做还没做的事情全部给解决了。

等我毫无后顾之忧的时候,我就不接新案子了(虽然你们可能不信),但是我的确要想办法挖出山梨了。

所以我上午就买了不少的东西,自掏腰包哈,这是自掏腰包。

然后去了林晓仪家里,关键是...她也没在家。

估摸着也是上班去了。

这个大过年的,我以为只有做警察的是苦比,但没想到,所有的打工人都不容易。

蹲在她家门口抽了一根烟,没等到她,然后我就想着等晚饭时间再来吧。

给市局请了假,决定回去看看林玥玥怎么样了,正好也收拾收拾我那个房间和我的那张破床,给人家腾出来让她住几天,老和池宿宿挤在一张床也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池宿宿大半夜不睡,大早上不起的,多少会影响到林玥玥的休息。

在小区楼下买了点熟牛肉,噶了半斤的猪肘子,又在餐厅炒了一盘我们这里的特色辣子鸡,一份糖醋瓦块鱼,拿了两杯奶茶,这才向着小区内走去。

客厅里安安静静,喊了几嗓子以后,卧室里才传来动静。

我是真没想到,都十点多了,这俩人才刚刚睡醒呢。

池宿宿披头散发,穿着睡衣,抬着双手揉着眼睛率先走了出来,一看到我以后就嘟起了嘴。

但一看到我买来不少好吃的时候,她的眼睛立刻又眯了起来。

“能不能先洗个脸,最起码洗个手吧?”我伸手拍开了她就伸手去捏的一个鱼块,之后她就委屈巴巴的去了卫生间。

她这个时候没化妆,说实话只是除了嘴唇看着少点血色以外,仍旧十分漂亮。

简单朴素那种漂亮,皮肤很好,每一个部位都长得恰到好处,尽管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我正帮着摆菜上桌的时候,林玥玥也走了出来。

面对我这么一个男生,她就显得拘谨了很多,至少衣服是穿的好好的,路过我的时候也尽量不和我对视。

在林玥玥洗漱的时候,我看着已经坐在我对面开吃的池宿宿,就担心的小声问了一句:

“她怎么样?”

池宿宿将一块瓦块鱼塞进嘴里,然后舔了舔手指上粘的番茄酱:

“昨晚上做了几个噩梦,惊醒了几次,后半夜我们开着灯睡得。”

我点了点头,刚想掏烟的时候,又意识到不太合适,就赶紧又装进了兜里。

林玥玥还是有些精神不振,她吃饭的时候我一直靠在椅背上盯着她。

池宿宿平日里老是怪我,她说我看人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总是拿那种看犯人的眼神去看身边的人,那种眼神是很可怕的。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会怪我,甚至还教我怎么看一个人,眼神中才能透露出温柔出来。

但哥们咱就是一个直男,老是学废啊。

“下午我要带玥玥出去逛逛街,晚上一起去我们的店里看看,我们店里正好也缺个收银,玥玥如果想要打寒假工的话可以试试。”

池宿宿打断了我的眼神,我意识到以后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鱼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也行,想干就干,不想干咱就休息一个假期,林少阳和我亲哥一样,玥玥其他的都不用担心。如果真想在那做的话也挺好,都是自己人也有个照应,晚上下班以后正好和宿宿一起回来。”

池宿宿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呐,等这个周末,远远你能休息的话咱就把那个书房收拾出来呗?然后我订了一张床,到时候摆在里面。”

我点了点头:“行,我安排下时间,到时候我睡书房就可以,我天生喜欢在书海里遨游。”

说实话这种氛围我是觉得挺温馨的,这就像是一家人在一起,照顾着自己的妹妹。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我和池宿宿带着林玥玥,在商场里好好的逛了逛。

嘶······她们是真能逛啊,包和东西都是我提,当然我也没怎么花钱。

然后就是去城市公园,有去了游乐场,在游乐场出来以后,我看着林玥玥的情绪才放松了很多。

累了好,就像是小猫咪一样,白天玩累一点,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只要能睡个好觉,那么精神的恢复就会很快的。

下午五点钟,我打了个招呼,就和她们分开了。

我直接开车到了林晓仪的家里,在这里我大概等了二十分钟左右。

期间接到商业街保安的电话,说是那家手工作坊开门了。

我就麻烦保安进去给我打了个招呼,告诉手工坊老板晚点儿关门,我过会儿过去。

又过了十多分钟,林晓仪这才骑着电瓶车回来。

我从后备箱里取出了买来的礼品,和她寒暄了一阵以后,就进了她的房间。

她忙活着端茶送水,我也欣然接受了。

当我拿出录音笔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那原本轻松的气愤,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我看着她低头抱着手,也没急着讲话。

她父亲死了,她也没来收尸,更别提什么办理丧礼了,所以说她们父女关系之间,还是存在着芥蒂的。

也是,从人家林晓仪出生开始,父亲就进去了,一辈子就接受过父爱。

刚懂点儿事,母亲又没了,她...反正换我,我不一定有他坚强。

“你父亲...走了,我本来应该第一时间过来看看你的,但是你知道,我这边的工作确实是挺多的。”

我试着提了一下,林晓仪的眼泪一下子就留了出来,只是没坑出声来,还在装作坚强。

我顿了顿,正要开口的时候,她又开口了:“你们说他是自杀,他不可能会自杀的,他一定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哭了出来,但说的这些话和我心里想的是差不多的。

但是我作为办案人员,我是不能随便向被害者家属说出我的猜测和立场的。

所以还是得走官方那一套:“是这样,我们目前的调查结果证实,您父亲他,的确是自杀。车祸前他曾服用大量安眠药物,而且药物来源我们也找到了,是他本人在不同商店购买的。”

“因为有些是非处方药,安眠效果不怎么好,所以我想他才在服药以后,选择开车自杀。”

“当然如果您作为受害者亲属,对我们的尸检结果和调查结果还有异议的话,是可以拒绝签字并提出质疑的。”

我心里是希望她能拒绝签字的,或者重新提出质疑的。

因为疑案必查是我们的原则,到了那个时候,我也有足够的理由重新调查此案件。

不然现在各种证据链条都是可以连起来的,而且串联的十分完美,我是找不到丁点的问题所在。

更拿不出反驳的证据,只是空有怀疑和猜测,这是无法作为有效证据的。

我见她不讲话了,于是只能试着扯出话题:

“晓仪呀,我知道你们父女关系不大好。但是在你父亲服刑的最后那一年里,你不也是去看过他吗?对吧?”

“告诉我,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说句难听的,就是你不在乎张友的死活,但是你也得明白,张友很有可能是因为你而死。”

林晓仪此刻抬起来头,不相信的看向了我。

我吸了吸鼻子,看了看门口,然后小声的给她说道:“他坐了快二十年的牢,他什么都不怕。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亲人了。没有父母,没有亲戚,没有朋友,他唯一一个挂念的,也只有你这个女儿了。”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坚持了这么多年熬出了狱。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你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他还能害怕什么?”

“他也许有不得不死的原因,但这个原因绝对不是因为他自己。”

“我看了他的服刑报告,他一直都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这么多年来一次减刑都没有获得过,也就说他在服刑期间表现并不好,属于破罐子破摔了。”

“可正是在你去看过他之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起服刑的狱友都说,说是张友变样了,脸上有笑容了。负责监管他的警员也说了,说张友眼里有希望了,表现也好起来了,对生活的态度更是积极了很多。”

“所以有时候我就在想啊,是不是张友感受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的女儿,很有可能会被他连累,或者受到了威胁,他才选择了死亡,想着把那段秘密彻底尘封,为的是换你余生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