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顾烟浔便醒了过来。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正以一个非常不合礼数的姿势,靠着狄仪。而狄仪正半搂着自己,打起了瞌睡。
她不禁羞得脸一红,又记起昨晚狄仪给自己输送内力的事,不由心生感激。
为了不吵醒狄仪,让他能够多睡一会儿,顾烟浔便只好保持着现在的姿势,继续假寐。
她的心中却不停地在琢磨,为什么一个只是一道喝了一顿酒的酒友,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多,自小到大,她接触到的人,大多都是只为了自己而活的。
不过顾烟浔的动静还是很快就惊醒了狄仪,他猛地睁开眼,便一脸关心地看向顾烟浔。
两人四目相对,狄仪突然想起自己还正搂着对方,瞬间脸涨得通红,连忙松开怀抱站起身,不住地解释道:“不是……那个……顾兄,昨天你寒气发作,我……”
顾烟浔被他窘迫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紧张,昨天真是谢谢狄兄了。”
狄仪这才放下心来。
“顾兄,你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吗?”
顾烟浔点点头,“自寒气乱了经脉之后,便时常会发作,尤其是最近,发作得更频繁了。”
“啊,这般严重嘛……”狄仪闻言,露出一脸担忧的神情,“那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出发吧。”
“且慢。”顾烟浔叫住了准备离去的狄仪,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将已经熄灭的篝火丛打散,“毕竟身处异国他乡,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处理完之后,两人简单修整了一番,便朝着剑鼎城,继续出发。
一路上,考虑到顾烟浔的身体,狄仪不敢走太快,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地凑过来,搀扶着她。
顾烟浔虽脚步有些虚浮,但毕竟身为一教之主,总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她心中暗暗觉得好笑,可却并没有拒绝狄仪的好意,任由着他过来搀扶自己。
不过也因此,两人的行程并不算快。本来差不多下午就能到的漠城,最后一直到傍晚,才终于抵达。
狄仪腰间的两个酒葫芦,也已在途中见了底。
这漠城,乃是自北荒南丰两国边境以来的第一座大城市。虽取名为“漠”,但却热闹非凡。
狄仪和顾烟浔两个土生土长的南丰人进城后,也不禁心生感叹,一直以为北面的荒国贫瘠,没想到这漠城之繁华,竟一点也不比南丰国的几座大城差。
不过区别还是有的,就比如街上的北荒人,普遍身材更高大一些,身上的衣着更豪放和性感一些;又比如说,街边摊位叫卖和吆喝的声音,带着颇为浓厚的口音。
只是顾不得闲逛,两人的当务之急,是找一家客栈落脚。
在询问了几名路人之后,照着他们的指引,两人最终入住了漠城中最大的客栈。
两人各自在房间洗漱修整了一番,身体一放松,饥饿感便悄然而至。
狄仪走到顾烟浔的房外,轻轻叩了叩门,问道:“顾兄,晚上想吃什么?一起去城里逛逛啊?”
却听房中传来拒绝的回答,“呃……要不算了,狄兄你自己吃吧。”
狄仪听她的声音有些勉强,急忙关心道:“怎么了顾兄?是不是寒气又发作了?需要我帮你吗?”
房门却在这时被拉开,顾烟浔就这么站在了狄仪的面前。
狄仪不由看得呆了。
因为此时的顾烟浔,没有再束发,任由乌黑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上,再加上俊美的容颜,当真是明珠生晕,美玉荧光。尽管身上穿着的还是男装,可却丝毫不影响其美貌,反而由于掺着些许英气,使得人更难以挪开视线。
顾烟浔被狄仪盯着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一红,轻轻咳了一声,这才让狄仪回过神来,忙为方才的失态道歉。
“才洗漱好,头发还来不及干,只好暂且披下来了。”顾烟浔解释道。
狄仪发自内心地夸赞道:“顾兄,你这般……确实很好看。很适合你。”
顾烟浔嘴上虽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多谢”,内心却很是欢喜。毕竟从小到大,她便甚少以女子的姿态现于人前,心中多有不安,被狄仪这么一夸,也是放下心来。
“顾兄,晚上想吃什么?”
“要不……吃火锅?”
“没问题,走!”
而在另一边,剑鼎城。
那在平原上与狄顾二人擦肩而过的十余骑,在暮暮夜色中,悄然进了城中。
那为首的青年便是从丰国游历返回,王知取的义子,王长林了。
只是奇怪的是,王长林甫一进城,并没有去找自己的义父,反而先去了城主王知守的府邸。
不过是偷偷摸摸地潜入。
此时的王笙正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着自己。
夜已深了,她却身着一袭朱红的长裙,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忽然,听得屋外有夜莺的啼声。
王笙脸上现出欢喜的神情,赶忙起身,前去开门。
她,知道她在等的人回来了。
尽管心中欢欣雀跃,却也得耐着性子,蹑手蹑脚地轻轻将房门推开,以免引起府里人的注意。
果然,是他回来了。
王长林。
身边人似乎都以为两人自小不睦,关系极差,却殊不知,这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欢喜冤家早已在暗地里互通了心意。
两人进入房间后,便忘情地拥抱在一起。
“笙妹,你怎知我是今日回来?”
“我算着日子,想来这几日你也该回来了,我这几日便天天打扮好,等着你来找我。”
王长林一脸柔情地看着王笙,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王笙也很享受这样的摩擦,闭上了眼睛,靠在了他的怀里。
片刻之后,王笙一脸笑意地开口道:“长林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听人说,知取叔叔前几日找到我爸,说要帮你提亲呢。“
“嗯,我知道。”
“你知道?”
王长林点点头,“我今日来,一是为了见你,二便是要去见你的父亲。”
“见我父亲干什么?”
“让他决不能接受这次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