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驿馆的阳录,心情十分愉快,“这云朝的皇帝竟然如此蠢,被本皇子戏弄了一番还不能说出口,哈哈哈,今日多亏你了,夜奴。”伸手就要去拍她的肩,夜奴最讨厌的就是与人肌肤的接触,所以很自然地侧身躲开了。

阳录见她这般反应,这才惊觉方才不该如此激动,一激动他就忘了一些注意事项,“抱歉,我又忘了你的规矩。”一边说着还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完全不似在朝堂那般的咄咄逼人。

“以前还以为大云朝的武功有多了不得,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对方堂堂的大将军,居然败在你一个女人手上,他这面子丢大了。”

“他根本没还手。”夜奴简单地阐述着事实,她的感觉一向不会错,今日那人的实力根本就没发挥出来,明明有一身深厚的功力却只是一味地躲避着,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想不明白的事她不会多想,她的认知中只有服从命令与执行命令,就算遇到厉害的对手,她要做的也只是拼尽全力,哪怕付出生命。

黑夜,对人来说是最好的掩护,因为无论做什么,都只有自己知道。此时,一道黑影翻过墙头,迅捷的身法加上本就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颜色,轻松躲过了来往巡逻的守卫。

正当黑影准备飞到对面的屋顶时,方才走过的巡逻的兵士却忽然折返,黑影快速隐入身边的一处屋子,屋子没有点灯,而且一点动静也无,想必是无人居住,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可是等他进去之后却感到了危险的气息,背后袭来骇人的寒气,黑暗中隐隐感受到一丝剑气直朝自己而来,习惯了黑暗的他一个翻身,避开了直直刺来的一剑,落地时脖子却传来了兵器的冰凉感觉,一把利剑已架在脖子上。

“夜奴,停手。”一个慵懒的男声响起,屋子里同时燃起了亮光,不远处的贵妃椅上躺着一个白衣男子,男子此时正闭目养神,姿态煞是悠然,丝毫没有因为这突然的闯入者而有一丝情绪变化。

不过黑影最先看清的是抵在自己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利剑,顺着剑身望去,握着剑柄的是一只洁白纤细的手,虎口处却可看到因常年握剑留下的老茧,紧接着是手臂,并未因长久举着剑而有所抖动,端得十分平稳。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容,这几年在脑中萦绕千百回的人再次近距离地出现在他眼前。

“丫头,是你么?”口中不可抑制地吐出这几个字。

剑的主人在听到停手的命令后,收回了抵在黑影脖子上的剑,对他说的话语却似充耳未闻,径直走到屋子的一角静立着。

“你认识夜奴?”贵妃椅上的男子有些好奇。

“不,我不认识夜奴。”我只认识凌夕,这一句他没有说出,眼前的女子他做梦也不会认错,纵然她的名字换了,面容的稚气也褪了,他依旧记着她。

“你这大半夜鬼鬼祟祟

地跑到本皇子这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皇子还记得白天宫宴时说的话吗?”

“哦,本皇子说的话太多了,你指哪一句?”阳录饶有兴味地看着萧亦寒。

“皇子不是说我有话就等到宫宴之后私下跟她说吗?我想现在正是皇子所说的宫宴之后。”萧亦寒知道阳录是故意装傻,不过他本来就是来找夜奴的,没什么好遮掩的。

“哈哈哈哈,你这是承认对夜奴感兴趣咯,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接近她十步以内,否则断手断脚本皇子可不负责。”阳录没说假话,只是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反倒让萧亦寒以为他是在吓唬自己。

一步一步走向角落的那个人,一句“丫头”还未出口,几道凌厉的剑气已迎面而来,逼得他向后退去。

“不听本皇子劝,活该你倒霉。”阳录看到萧亦寒狼狈的身影,无所顾忌地嘲笑着。

“她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不想外人接近呗,所以你小子想要打她的主意,任重而道远啊!”阳录从椅子上起来,拍了拍萧亦寒的肩膀,十分认真地道。

“她叫什么名字?”萧亦寒问。

“夜,黑夜的夜,是不是很特别的名字,本皇子也这么觉得。”阳录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在意萧亦寒是否在听。

“夜,你是西族国人?”萧亦寒轻轻叫出这个名字,小心翼翼地问。

阳录听到萧亦寒的问话,心下已经能想到夜的反应,不过这一次角落的夜并未像以前一样沉默,而是轻轻“嗯”了一声,让他大跌眼镜。

得到答案的萧亦寒未再逗留,打开窗子,一个纵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你方才很反常啊,不仅对他手下留情,而且还回答了他的问题。”阳录一脸坏笑地看着夜。

“没有感到杀气。”夜的回答依旧简单。

“那为什么又会回答他的问题呢,正常来说,你应该是不屑一顾,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啊,夜,你伤了我的心,平时问你十句,你都很少回一句,今天他问你一句,你就回答他,我的心碎了。”

夜一脸平静地看着那个人前尊贵高傲,人后却撒泼耍浑的阳录,很是无语。对于他说的问题她完全没有自觉,只是觉得想回答时就回答,一切看心情,而今夜,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离开驿馆的萧亦寒并未直接回到修罗殿,而是去了帝都最高楼霞飞楼,这个可以将整个帝都的风景一览无遗的地方是他这几年最常来的地方,在这里,他可以清晰地回想起三年前那个丫头初尝江湖滋味向他吐苦水的场景,那时的她虽然总是和他拌嘴,但他却能感受到她的依赖和信任,而如今的她,稍微的靠近便会让她如临大敌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问她是不是西族国人,她的肯定回答却更加让他坚信她就是凌夕,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是她身上那生人勿进的气息究竟是伤心过后的伪装还是真的忘掉了前尘往事,这些都是他接下来要弄清楚的。

阳录觉得来帝都的这两日是他一生过得最无聊的日子,说好的游览大云朝,安阳王却总是推脱说在准备了,想要到街市转转却又苦于没人作陪,他倒是想拉着夜出去,奈何人家脾气大得很,根本就不去热闹的地方,所以当听到侍卫禀报他有人来拜访时,他的心是激动的,也不管来人是谁,径直就冲到大厅。

“你怎么来了?”见到来人的阳录一脸的扫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座椅上。

“怎么,不欢迎我?”来人一袭白衣,慵懒地坐着,连见到阳录这个三皇子时也未曾起身,而阳录竟也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随性而为。

“你换个人来保护我吧!”阳录道。

“怎么,夜惹你生气了,还是说她的功夫入不了你的眼?”

“没有,就是觉得她太安静,太孤僻,跟她说话老是一声不吭,带她出去玩不去,整天躲在那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她不闷我都嫌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阳录端起案几上的茶喝起来。

“苦水吐完了吧!夜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一把利刃,武功自不必说,不过对于你说的她太孤僻的毛病,倒是有她的苦衷。”白衣男人解释着。

“什么苦衷,你别告诉我她是从小父母双亡,受到刺激,所以不愿与人接触,这些都是话本子里的故事。”

“她确实是受到了刺激,这也怪我没约束好手下,实验的时候下手重了些,导致她全身神经变得异常敏感,与人肢体的轻微触碰都能带来强烈的痛感。”

“什么?”阳录在听完之后异常震惊,想着那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女孩,一股无名之火没来由地窜了出来,“那样一个女孩子,你都能下得去手,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狠不下心做的,你这样毁掉他人的人生,就只是为了自己的快感吗?”

“阳录,你这样怨我,不是一样需要我的帮助,你能因这件事放弃我对你的帮助吗,答案再明显不过,你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放弃自己的欲望。”白衣男人冷冷地道,说出的话也是冰冷无情的。

不过他倒没说错,阳录做不到,甚至天下所有人都是如此,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执念可以不顾一切,为权、为钱抑或为了复仇,无论那个执念是什么,究其本源,不过皆是一群为了心中欲望而随意践踏别人的普通人。

“我来的够久了,该走了,希望你别忘了正事,尽管找出归云宝藏的下落。”白衣男人说完,便离开了。

片刻之前还叫嚷着找人出去玩的阳录此刻早已没了那份心情,一直呆呆地坐着,在外侍立的人很识趣地没有去惊扰他,直到晚膳时分他才晃晃悠悠地离开大厅。

“夜,要不要陪本皇子用膳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