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醒醒。”在凌夕的摇晃和呼唤下,项瑾语终于醒来。

“咦,小夕,真的是你,刚刚做梦还见着你了,我现在不会还在做梦吧!”项瑾语一脸迷糊道,伸手去捏凌夕的脸。

“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怎么,颜忧云那小子没缠着你了?”凌夕笑道。

“肉肉的,软软的,而且还是温热的,原来不是做梦。”项瑾语终于清醒。

“你当我的脸是包子啊?”

“感觉就是这样啊,我说实话嘛。”

一旁的萧亦寒看得发笑,凌夕转过头道:“不许笑。”却发现一直安静得离郇脸上也浮起笑意,“哇,木头人终于有点表情了。”凌夕惊喜道。

引得项瑾语也不由抬眼望去,哪知话一说完,离郇的脸便瞬间恢复平日的状态,不悲不喜,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一路上,二人讲起初会时的场景,不由感叹缘分的神奇,有的萍水相逢却能像多年的挚友那样亲近,但也有相识多年却依旧相看两生厌的例子,尤其在身不由己的江湖,能做到凌夕和项瑾语这样,不因身份背景、世俗恩怨影响到情谊的已算十分难得。

二人嬉笑之时,凌夕忽的想起云城的上官芸,不知她如何了,不过凌夕能够想到她每天窜进大街小巷戏耍的场景,兴许此次途径云城能见上一面。

“萧亦寒,你能找到上乘的鞭子吗?”凌夕问道。

“问这个做甚,你那朋友不是有一根千年冰蚕丝制成的鞭子吗?”萧亦寒见过上官芸,知道凌夕问鞭子的事一定与她有关。

“额,这个,那鞭子被我毁了,所以得另寻一根。”凌夕不好意思道,想起某天晚上二人一时兴起便互相较量了一下,当时自己对战经验尚浅,一下子就被上官芸的软鞭捆作一团,不得已之下运起内功,身子快速旋转,鞭子竟被旋转产生的罡风切断,后来才知那鞭子的珍贵,她也十分后悔。

“千年冰蚕丝十分珍贵,所制的鞭子更是罕见,也只有你下得去手。”

“你…你到底能不能找到?”

“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客气了,行了,我会留意的。”萧亦寒心情似乎有些愉悦,说话中都带着些许笑意。

“多谢!”凌夕偏过头,低声道。

一路上尽是连绵不绝的山,村落极少,是以四人在太阳落山后便寻了个山洞落脚。凌夕轻车熟路地拾来干柴,点燃火堆,又跑去抓了几只野鸡回来。

另三人想帮忙都被凌夕回绝了,“这也算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了,我从小在山中长大,因为练功的事情,没少被师父责罚,帮村里人采药或者去打野兽,经常在山里过夜,烤山鸡可是我的绝活。”

三人很是听话,安静地坐在火堆旁,看着被树枝叉着的山鸡滋滋地冒油,不过半个时辰,山洞中肉香四溢,四人赶了一整天得路,这会儿正是饥肠辘辘,三下五除二便将山鸡解决了,凌夕烤山鸡的本领得到三人的一致认可。

饭后,项瑾语拿起玉箫,走出洞口,飞至一棵大树上,吹奏起来,美其名曰“消食”。离郇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堆草药,找

了个角落仔细研究起来,萧亦寒不知跑哪儿去了,凌夕待在火堆旁甚是无聊,踱步走出洞口,找了块石头坐下来,静静地聆听箫声。

今夜月朗星稀,只缺一角便圆的月亮洒下银色的光,万物沉寂,项瑾语低沉的箫声传来,如人声低咽,诉说着过往,片刻过后,箫声逐渐清越,曲调越发急奏,仿似进行着最激烈的战斗,激烈过后,节奏缓缓慢下来,声音几不可闻,然箫声却未断,虽依旧低沉,却毫无开头的悲伤之感,最后以平静安宁的曲调结束。

一阵秋风吹过,林中传来簌簌声响,漫天的黄叶飘飞,树上的项瑾语飞至洞口,抚着箫问道:“小夕,如何?”

“我不懂音律,但确实很动听。”凌夕思考了半天也只找出动听这个词来形容。

“这曲子不错,都说曲调能达人意,依刚才的箫声来看,感情从沉寂到激烈,最后归于平静,想必是经历了许多,方能寓情于曲,当然,想要达到此种境界没有娴熟的技巧也是不行的。”萧亦寒的声音响起,此时正站在山洞顶端的大石上。

“神出鬼没,大半夜出来吓人。”凌夕道。

“之前在义庄都没被吓到,如今倒是如此胆小了。”萧亦寒笑道。

凌夕无话反驳,一个纵身,落于山洞下的树枝上,提剑运功,于树林间练起剑法。

与以往不同,凌夕并未拿剑,但此时她的右手确实出现一把透明却透着丝丝蓝光的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光华。

凌夕从项瑾语的箫声想起比武大会之时项瑾和与颜忧云对战时所用的聚齐成曲,加之以前老头说的人剑合一,便忽的想尝试一下聚气成剑,此时她右手的透明之剑正是以内力凝聚而成。

此法看似简单,实则十分艰难,不仅需要雄厚的内力支撑,且要心无杂念,全神贯注方能聚剑成形,中途不能受丝毫干扰。不过一刻,凌夕便渐感吃力,身体越发沉重,而手中之剑也越发难以控制,终于,在一片光芒大盛中,凌夕好不容易聚成的剑刃归于无形,而四周的树却也被破坏殆尽,尽数被拦腰截断。

回到山洞,其他三人坐在火堆旁,似是相谈甚欢,离郇的脸上都有隐约笑意。“你们讲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连木头都笑了。”凌夕在项瑾语身边坐下。

“我在夸萧公子,能对先前我那首曲子的见解如此精辟,原来本人也是痴迷音律之人,就互相讨教了下,”项瑾语摩挲着手中玉箫,继续道:“说起来我是因家族世代以箫传家,是以从小便接触音律,我倒是很好奇萧公子是怎样与音乐结缘的。”

“小语,你还是别问了,这家伙对自己的事从来都是闭口不提,不是说来话长就是时机未到,所以我从来都不问。”

“丫头,你怎知我不会说。”萧亦寒笑着反驳凌夕,又转头对项瑾语道:“说起这件事,还真是阴差阳错,那时候我大概八岁,过年时去世叔家,偶然间碰到一小妹妹,站在雪地里,小脸和手都冻得通红,手中拿一支长笛,鼓足了满嘴的气去吹,我当时没忍住,笑了起来,那小妹妹一脸不忿,把笛子扔给我,奈何我也并未吹过,结果就是我也被嘲笑了一通

。从那以后,我便开始学笛,一心想要再在那个小妹妹面前吹奏一次,但天不遂人意,我再没见过她。”

一席话听得凌夕有些呆愣,半晌才回神,听着萧亦寒略带悲凉的语气,未再与其争辩,只轻声道:“我相信你总会找到她的。”

夜渐渐深了,四人各自找了个角落歇息,半梦半醒间,凌夕隐约听到笛声,和上次蛊毒发作时听到的曲调一样,感觉有些酸涩,不觉间几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洞外,一黑衣男子迎风而立,手执一管长笛,自言自语道:“这首曲子是为你而谱,希望你听到时会喜欢。”

一夜好眠的几人没想到第二日竟下起了雨,雨势颇大,天空中还传来阵阵惊雷,看着空中乌云密布,几人明智地决定先在山洞避一避。

因此去路途遥远,几人提前便预备了干粮带在身边,此刻倒是派上用场,不过比起昨晚的烤鸡,吃在嘴里不免味同爵蜡,就着雨水才堪堪咽下去几口,虽肚中饥饿,现在也是吃不下了。

凌夕盯着洞外的雨帘,心里默默念叨着,希望雨势小一些,她也好再出去打几只山鸡回来填肚子。上天似乎听到凌夕的祈祷,不过片刻,雨势果然小了下来,不过天还是那样黑,预示着后面将有暴雨来临。

所以凌夕与几人说明之后,立马窜了出去,趁着雨小,多打些野味回来,否则这一天只怕都要嚼着那难以下咽的干粮。

不过这一次萧亦寒也跟去了,凌夕没多说什么,只觉得多一个人帮忙,她也能少淋点雨。两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说话,林中除了雨声,听不到其他声音,动物们也都回巢躲雨去了。

凌夕不愧是在山中生活多年的,虽然见不到山鸡、兔子的影子,她也能准备找到它们的巢穴,所以,因着下雨,此次打猎毫不费力,萧亦寒只需跟在凌夕身后,拎着被他们找到的猎物就行了,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二人便各自拎着猎物回洞。

留在洞内的离郇项瑾语二人却是捣鼓起草药来,自从上次见过离郇救凌夕的手法以及那满室的药材后,项瑾语便对医术上了心,自己的武艺及不上两位兄长,遇事总需要别人的保护,可她也想拥有保护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的能力,也许到那时,兄长也就不会处处干预她了。

离郇自是不会拒绝一个对医术有心的人,况且他对项瑾语这人的印象不错,潜意识里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不自觉的被吸去注意,以致于不经意做出那些连他都费解的言行。

离郇指着身边的几株药草,为项瑾语一一讲述它们的特性、功用,项瑾语听得认真,二人为察觉打回猎物的凌夕萧亦寒,他们也没出声打扰,默默地把野味拔毛剥皮,直到放到火堆上烤出香味时,一边的离项二人才回过神。

饭罢,洞外的雨却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几人又开始了闲聊,不过大部分是两个女孩在说,离郇偶尔答一句,萧亦寒只在需要自己回答时开口。不过这样一起避雨谈心的氛围,四人都很喜欢,也很珍惜这样的时光,因为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就像这天气一样,有晴朗就有阴雨,变幻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