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下意识闭了眼，又睁开。
盯着那被血液染红了的肩头，意识在混沌迷惘中猛地剧烈挣扎，争夺着身体的主动权。
可远处的凶手早就预料好了一切。
他算到这枪陆余避无可避会受伤，算到打在这个位置能最大阻碍他的动作，也算到接下来这几枪他没有躲的能力。
因此接下来的两枪来得格外快，几乎同时，第二枪和第三枪就落了下来。
一发落在他的胸骨处，一发......经过瞄准的，准确射穿了他的心脏。
“砰——砰——”两声落在身前，也同时落在了她混沌的大脑里。
刹那间，绷着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陆......陆余......”
苏沐漂亮的长眸已经蓄满了泪水，原先虚虚揪着少年衣角的手此时移到了身后，无助又茫然地堵着不断往外晕开的两团血渍。
大抵人在这时候都会犯蠢罢。明知是徒劳，除了双手沾满黏腻的鲜血外，别无他用，苏沐依旧这般坚持着。
“也......算是个......拥抱了。”
陆余垂下头，对上苏沐泪眸的脸色苍白，“别...别哭啊......”
警官们在重重惊呼声中已然赶到，又团团围住了他们。
时机已去，他能感知到病毒愤愤收手离去的安全感，心底松了口气，陆余抬手抚去苏沐眼角的泪，眼底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一定要...好好...活着，坚持......我们等你......”
话还未说完，少年便没了力气。
眼中的光茫在泪眼朦胧中一点点暗淡，双手再也无力支撑，顺着少女眼角的泪一同滑落在地，彻底闭上了双眸。
抱歉，沐沐，我陪不了你了。
......
......
陆余死了。
那个陪着他的少年为了保护她，死在了她的眼前。
“轰隆——”
阴沉不已的天空终于不堪重负，发出最后一声轰鸣，伴随着一道狭长的银色闪电响彻天际。
亮得仿佛天地崩陷，而大雨也顺着那道“裂缝”倾盆而下，带着悲悯般，冲刷着人间的哀悼。
血水从苏沐身侧不断涌出，变淡，衣襟也湿漉漉地贴在胸前。
她却半点没觉不适，长睫垂着，掩住了眼底的情绪，紧紧抱着那具还残留余温的身躯的双手却是止不住的发颤。
在那无声悲哀的世界里，少女将头埋进少年血淋淋的胸膛，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泪珠......无人知晓。
......
......
再次醒来时，苏沐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盯着那早已习惯的夸张粉红玛丽苏调调的装饰，她还有些恍惚，一旁的女佣便已经转身按下墙壁上的传话铃，播报她已经清醒的好消息。
离她最近的青青轻柔将她扶起坐好：“大小姐，您都睡了一天了，总算醒了。”
“您都不知道，大少爷都快紧张死了，那些人也真是过分，这么丧尽天良的造谣也敢造......”
絮絮叨叨的话通过缓慢重启的听觉飘进脑内，苏沐却半点没消化，记忆还沉浸在自己昏过去前的漫天血幕。
忆起少年的逝去，那张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冷了，张口就想问“陆余呢？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