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记纸扎铺(9)
更叔给范龙灌了一口热水,才慢慢打起精神。
“阿龙啊,你爹死得突然,以后还要你操持家里的买卖,你可不能倒下啊!有什么心事,只管和更叔说。”
范龙被问到伤心处,一把靠在更叔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好好,没事了,阿龙乖,哭出来就没事了,天亮了一切从头再来过。”更叔拍着范龙的后背,也是一声叹息。
哭罢,范龙把事情都说了一遍,问道:“更叔,您说,是不是我害死了我爹?”
“无心之失,何必言重,阿龙啊,我教你一个方法,做纸人不一定画上了眼睛就会活的,只不过事出有因,因果循环,一切都是命运使然,也许纸人本身没有生命,只不过被附了身那就另当一回事了。以后你在制作纸人的时候,在它的后脑勺用竹枝插一个洞,再在洞口涂上朱砂,那就没事儿了。”
范龙抹着眼泪,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呵呵,你更叔我在这地儿打更快四十年了,稀奇古怪的事儿见了多了,今天刚好你来,我就和你说说我遇到过的一件事儿……”
二十年前,更叔还是一个年轻小伙,天不怕地不怕,对什么事情都抱着新鲜,尤其在安静无人的晚上,一个人打着更,走街串巷,也落得个清静。有一天大概四更时分,更叔见漏壶上的刻度快到了四更时分,就出去打更。
“咚——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走着走着,身背后有个人搭了一肩,更叔转身一看,是个老道,脸倒是挺干净,可身上的道袍却沾满了泥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只是头上用黑纱遮着,不知道是男是女。
“乖乖,大半夜吓唬谁呢!”
“小伙子,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附近有没有棺材铺?”操着一口的南方话。
“有啊,前面过一条街口,左转便是。”
“谢谢谢谢。”说完,老道就带着后面那个人走了过去。
更叔觉得有趣,大半夜来了这么个怪人,不问哪里有客栈,倒问起棺材铺,死人活人都一个人,能有个躺着的地方,也算没白在人间走一回啊。想着自己还要工作,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料到五更的时候,又巡到同个地方,看见那个老道躺在街口,不省人事,而那个蒙黑纱的人不见了。
“道长,道长……”一连喊了几遍,老道才缓缓睁开眼睛,见了更叔像见了鬼似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哎呦我的亲娘啊,痛死我啦!”更叔倒在了地上,按着自己的鼻子。
老道这才发现是刚才打更的人,忙陪着不是,说道:“太对不起了,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僵尸呢!”
本来还想还手的更叔一听到“僵尸”两字,马上来了精神,问道:“什么,僵尸,我没听错吧!”
老道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连忙拉起更叔就往墙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