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感觉交逼着

“傅敬尧。这里。”

下楼走出公司。莲起就如傅敬尧想像中的一样。在公司外头踮着脚。伸长着脖子等他。见他一出公司。兴奋的挥手。笑的像初春阳光下的太阳花。傅敬尧原本预计他会很开心。也会笑着猛向莲起挥手。但是现在他却开心不起來。也不想挥手。因为莲起身边的车子不是他的车。而且车子的驾驶座上明显有人。虽然隔着隔热纸看不太出來是女人或是男人。

“莲起。”

“傅敬尧你下班了。挺快的。我还怕要等很久。对阅离会不好意思。”

这是傅敬尧第一次觉得莲起的笑有些剌眼。希望莲起把笑脸收起來。不是莲起的笑不美。而是莲起笑的太美。太灿烂。而且是为了别人而笑。

“月里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似乎是沒有发现傅敬尧脸色不对。莲起往左右看了看。沒等傅敬尧回答又自迳的说:“我们先上车好了。不然等下交警又要來赶人。阅离已经被赶一次。如果再看到阅离的车。说不定就要开单。”

傅敬尧发现莲起完全忽略他的问題。被推着坐上车。坐定后。傅敬尧见到莲起口中的阅离。天啊。那个人是他的熟人。虽然两个人从沒有讲过话。但是傅敬尧对赵阅离的暸解却是深的不能再深。连赵阅离昨晚买了新出的春茶他都知道。因为傅敬尧每天固定会做的其中一件事之一。就是去翻赵阅离的微博。

赵阅离是他永远的对手。傅敬尧唯一失手的五件案子。有三件就是败在赵阅离手上。

“你好。傅先生。”

赵阅离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轻轻的向傅敬尧点点头。略长的头发因为动作落到额前。在抬起头的时候。赵阅离稍微用力把头发甩回去。很帅气。傅敬尧承认。但看在同为男性。又为同业竸争者的他眼里很讨厌。反正赵阅离就是个讨厌的做作男。那有做庭园景观设计的穿的像时装设计师。一点都不专业。

腹诽归腹诽。礼貌还是要有的。傅敬尧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也点头回应。“你好。赵先生。”

“你们认识。”

“傅先生在景观设计界很出名。”赵阅离露出了笑。一副真心佩服的样子。

“那儿的话。赵先生还是这次北区重划区标案的得主。”傅敬尧脸上也有笑。露出仰慕的样子。

莲起翻了翻白眼。他家男人输了。

因为。他看不出赵阅离有任何一丝勉强。但他看得出傅敬尧很勉强。

“阅离。已经超过六点半了。要不我们快点去修车厂。我怕它打佯了。”

“好。”

车子启动了。看到赵阅离专心在路况上。莲起回头对傅敬尧使了个眼色:干嘛一副怪样。

傅敬尧也回了一眼:你怎么认识这家伙的。

莲起又使了个眼色:我不小心撞他的车。

傅敬尧使了个眼色:我看不懂。

莲起使了个眼色:你那个怪样子到底什么意思。

傅敬尧使了个眼色:你为了别的男人瞪我。

“到了。”赵阅离的声音打断傅敬尧和莲起的眼神交流。那上扬的嘴角看上去像是心情好的不得了。

“多谢了。阅离。”莲起拱手。

“不客气。”赵阅离学着莲起的样子。也拱手。嘴角更往上扬了一些。

傅敬尧撇撇嘴。觉得赵阅离那家伙越看越讨厌。

“天叔。车子好了吗。”

修车厂里走出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子。向莲起一行人走过來。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样子非常豪迈。“好了。你说六点半要。阿渊那小子就是拚着不吃东西。不喝水。不上厕所。也一定会赶在六点半前给你修好的。”

爽朗的笑容沒了。赵阅离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虽然马上又挤出笑。但莲起看得出來。跟刚才不一样。这个笑赵阅离只笑在脸上。沒笑到心底。

“谢谢你了。天叔。”

那个被赵阅离敬称为天叔的中年男子。像是早预期到赵阅离会这样回答。在赵阅离话未完就回:“谢我做什么。一早到现在连滴水都不敢喝。就怕喝水会想上厕所担误修车时间的人是阿渊。又不是我。”

“那请天叔帮我跟阿渊道谢。我朋友有急事。我先走了。”

如果说刚才的笑容里的勉强只有莲起看得出來。那赵阅离现在的勉强就是。只要是人就看得出來。甚至连傅敬尧都看出來了。

“天叔是吧。真是太感谢你了。请问这次修车要多少费用。因为我还有约。所以赶着走。真是不好意思。”傅敬尧一边说一边掏出了皮夹。翻开皮夹时偷看了放纸钞的地方。暗暗安了心。平常他都只带一百块出门的。还好昨天太忙忘了整理皮夹。不然这下肯定要出糗。

天叔沒有看向傅敬尧。依然看着赵阅离。三秒后叹了一口气。几乎不可察觉的摇了一下头说:“不用了。阿渊不会跟阅离的朋友收钱。快走吧。你们不是还有约。”

赵阅离沒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小声的说了声。“谢谢。天叔。”便默默的上车。傅敬尧见状松了一口气。收起皮夹也跟着上车。只有莲起望着远方修车厂里。站在阴影下的人呆望着。

“莲起。上來啊。走了。”

傅敬尧的声音唤醒了失神的莲起。沒有马上上车。回头又看了一眼。莲起才走到车子的另一边。上车。

“看什么呢。看得都失神了。”

莲起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傅敬尧提出了疑问。莲起沒有马上回答。而是把又望了那个方向一会。等车子走远了才说:“我好像看到李项曲了。”

“那里。”

转身扒着后挡风玻璃。傅敬尧很用力的往小的只剩下一个拳头大的车厂望。看了一会儿。傅敬尧才发觉自己又蠢犯了。见到李项曲是多久以前的事。现在再看到李项曲不是见鬼了是什么。除非李项曲也像莲起一样变成不死人。

撇撇嘴回头坐下。傅敬尧默默的系上安全带。忍不住对着莲起开口。“你真看到李项曲了。”

莲起点点头。

叹了一口气。傅敬尧挤出笑。“你知道李项曲如果活到现在有多少岁。”

莲起摇了摇头。

“至少一千多岁。所以那个人不可能是李项曲。李项曲是人。不是仙也不是妖。不可能活一千多岁。”

沒有立即反驳傅敬尧的话。莲起侧过身子再往回望一下。收回目光。坐正。才悠悠的的开口。“我沒说他是当年那个李项曲。他现在可能换成任何名字。但名字下的灵魂。跟我们当年认识的李项曲是同一个。”

傅敬尧皱了皱眉。他不是不信。记忆告诉他莲起不会说谎。但是二十多年的现代生活经验又觉得莲起的话太匪夷所思。两种感觉交逼着。谁也不让谁。傅敬尧的感觉很复杂。

“你能看得到世前因果。”

莲起摇头。

“不能。”他真的看不到。

“那…。”

那李项曲这事是怎么回事。那么直白的话傅敬尧说不出口。他还在转着脑子。寻一个委婉点的问法。但莲起却开口回了他的疑问。“其它人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赵谨言和李项曲我感觉得到。或许是当年赵谨言曾喝过我的血。”

“什么。赵谨言曾经喝过你的血。”为什么他不知道。傅敬尧惊问。

“当年李项曲曾经要带着我逃。被赵谨言发现了。赵谨言硬把我和李项曲押回去。可是后來不知道为什么又暗助我计划逃脱。只可惜计划未成就被皇甫毓给发现了。赵谨言被打皇甫毓打的几乎离魂。虽然不知道有沒有用。那时我还是放了一碗的血。让李项曲拿去给赵谨言试试。后來他们再也沒有出现过。我也不曾听闻任何人提起赵谨言和李项曲。”

忆起前世之事。傅敬尧有点迷醉。那是身为现代人难以想像的过往。偏偏他又曾经身处其中。所以知道莲起说的一定是真的。当初的他们真是有够惨的。什么事都遇上了。还曾经躲在粪水池里。那气味。现在想起來都让傅敬尧不自觉的想反胃。

“啊。。”

车子晃动了一下。傅敬尧回神看向开车的人。从后照镜里傅敬尧看着赵阅离强作镇定的样子。突然有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那个。莲起。他不会就是赵谨言吧。”

莲起点头。傅敬尧捂着额头。心想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句话还真不假。几千年的故人到现代居然还能让他遇上。

“一起吃饭。”

赵阅离扬了扬眉毛。样子很帅气。不过他不是故意耍帅。他是真的惊讶。“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我是不喜欢你。但你前不知道几世帮助过莲起。所以。我可以试着喜欢你。”

赵阅离挤出一笑。沒有针对傅敬尧的话再给回应。反而自顾自的说起自己想说的话。“其实我一直很想认识你。原本我是唸心理学的。但因为太想认识你了。唸大二那年。当我发现你做景观设计时。也转走景欢设计这一途。希望有一天能认识你。”

傅敬尧捂着心脏。最近几天真是发生太多惊人的事。他的心脏有点受不了。“你…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