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就是这里了?”
马车内白岩听到扈从的话,起身掀开布帘,随后走出马车。
下马车后,白岩望着四周的街道,看着不远处的路旁那棵巨大的树与院子里的大树遥相呼应,十多年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
依稀记得十几年前,那时候白岩与故友莘石整日沉迷女色,莘父厉声呵斥,严令莘石不准离开家门,让下人看好府邸大门。
而每次天黑后。
莘石都会从院子内顺着大树攀爬出来,而白岩与其他好友便会提前在府邸外等候,引开府门那些仆人的注意力。
天色快亮的时候,莘石便会从外面那棵大树攀爬回去。
如今回想起来,虽是纨绔,却是让人叹息。
“你们在外面等候!”
白岩转身对着扈从说道,随后便独自来到府邸门前敲了敲。
十多年过去,大门与府邸围墙都翻新过,然而当初门外站着的仆人,却已经不在。
“谁啊?”
伴随着敲门声,很快大门便打开,一个年迈的老仆人出现在白岩面前。
“汝是?”
年迈的老奴看见白岩一身绸衣,腰间挂有玉饰,立刻看出面前的中年男子,来历不菲,脸上不耐的神色立刻消散。
“此地可是莘府?”
白岩看了看眼前的府邸,轻声问道。
老奴点点头。
“是莘府!”
老奴面带疑惑的看向白岩。
简简单单的一句询问,立刻就让老奴意识到,面前这中年男子,不是临淄人。
“劳烦告知莘石,十五年前,仙子湖畔故友前来拜访。”
白岩拱手说道。
仙子湖畔,这是白岩与昔日故友才知道的地方。
“好!”
老奴听到白岩的话,点头应道,随后让白岩稍等,便关上房门。
白岩站在门外,望着四周,回忆当初之余,心中也有些泛起痒意,时隔十五年,重游旧地,也不知道当初酒楼可否还在,当初最红的那栋醉香居,不知道是否还如当初。
那里面的女子,可否还如当初的美?
想到这里。
白岩忍不住笑起来,心情有些激动。
不过想到妻子,白岩又放不下心,特别是此次前来,是因女儿与邹兴的事情,这件事情十分重要,绝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莘府内。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老奴来到房间内,对着一个留着小羊须的尖脸男子说道。
闻言,尖脸男子一脸疑惑的转过头。
“何人?”
男子便是莘石,此刻莘石眉头微皱。
这大白天是一般很少有人会来找他,一旦有人,便是商铺有大事。
“那人没说,只说是仙子湖畔的故友。”
老奴禀报道。
莘石听到老奴的话,原本微皱的眉头,立刻变了一副模样,瞪着眼睛。
想到一个念头,但莘石却又不敢相信。
“领进来!不,吾亲自去!”
莘石说话间,起身从老奴身旁走过,急匆匆的模样让老奴都十分意外。
片刻后。
莘石怀揣着激动忐忑的心情来到大门,方才打开大门,便见到门外一个中年男子。
这时候,中年男子也闻声转过头。
二人对视。
顷刻间,即便是时隔十五年,无论是莘石,还是白岩,立刻认出对方,双眼泛红起来。
激动、怀念这些情绪,以及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仲岩?”
莘石不敢置信的小声询问。
白岩也红着眼睛,后退一步,宽大的袖口飘舞,两手对着莘石合上,缓缓辑礼。
“许久不见,伯石!”
白岩说话间,呼吸也有些急促,激动的心情,让白岩双眼都有些湿意。
回想十五年前得罪那些齐国权贵,差点性命不保,而在当初所有好友中,莘石虽然家室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出力,也是去找关系最繁忙的。
甚至差点莘家都要被连累。
这份恩情白岩后面要逃出临淄,没有机会当面说,却也一直铭记在心直到现在。
“仲岩快请进!”
莘石激动的回礼后,顾不得礼仪,连忙把辑礼的双手伸去搀扶白岩,邀请白岩进府邸。
白岩没有拒绝,不过转身让下人从马车上抬下一个木箱,一同进入府邸。
莘石自然看出这是好友白岩带给自己的东西,没有拒绝。
此刻莘石心中,满是见到好友的激动。
府邸内。
莘石带着白岩走着,一路说着当初那些好友,走的走,得罪人的得罪人,病逝的病逝,总之当初的十一人,如今十多年过去,还有联系的,不过三人,而且还相隔异地。
“伯父呢?”
白岩说话间,询问道。
而话音落下,就见到莘石一脸失落,随后摇了摇头。
“父亲五年前也去世了,如今留下这份家底,也被我败得差不多,呵呵~!”
莘石一脸苦笑。
白岩也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事情,于是连忙辑礼。
莘石摆了摆手,拉着白岩继续往里面走去。
不过这时候,伴随着木箱端到院子之中,扈从缓缓打开,让老奴登记,毕竟这是送的礼,登记起来避免仆人偷窃。
老奴见过白岩的那一身穿着,以为定是一些上等布料,加上一二十串钱之类的,毕竟这已经算是大礼。
然而等木箱打开的瞬间,映入眼帘金灿灿的一幕,赫然让老奴瞪大眼睛,瘫软坐地。
金饼。
整整一箱金饼!
老奴这辈子从未见过方才那一幕,也从未见过有人会如此送礼,一时间慌了神,满脸恍惚,怀疑是自己眼花。
院子内的动静也让走在前面的莘石注意到,转头看见老奴在木箱前瘫软坐地。
莘石不傻,这一幕立刻让莘石猜到,定是白岩送的礼很夸张。
想到这里。
莘石疑惑的看向身旁的白岩。
“伯石兄,走,先进去!”
白岩笑着说道,不以为意的模样。
然而莘石却没有上当,看了白岩一眼后,便转身返回木箱那里。
而走近后。
莘石看到箱子内那金灿灿的金饼,整齐有序的放在里面,瞬间也瞪大眼睛,满是震惊的转头看向白岩。
莘石此刻也有些发蒙。
这白岩想干嘛?直接送来一箱金饼,虽说不是最大的那种木箱,但这一眼预估个大概,至少也有两百金。
“昔日之情,岩铭记在心!”
白岩没有解释太多,看着好友的模样,拱手辑礼道。
礼毕后,看着好友久久没有回神,白岩便解释,这十五年来行商颇有积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年来,白氏如日中天。
这些金饼虽然数目庞大,然而对于白氏来说,却也无伤大雅。
比起这些金子,当初莘石的举动,才是万金不换。
“那吾便却之不恭!”
莘石点点头,对着白岩说道。
此刻莘石一脸感慨,两百金!!!
如此手笔,看来白氏当真已经崛起,继白起之后,再一次恢复到如日中天的地步。
“说起来,此前临淄传的沸沸扬扬的,也是你们白氏那子弟白衍!”
莘石回想当初秦、赵一战,齐国临淄全都在谈论,而白氏子弟白衍的名字,更是被人牢记于心。
毕竟此前上郡高奴那一战,便已经让人惊叹,而后面白衍又与李牧交手,更是让人吃惊。
李牧白衍!
这是一段时间内,临淄所有人口中说得最多的两个名字。
“白衍尚且年幼,还当不得世人之言!”
白岩听到好友恭维的话,笑着打趣道,言语之中满是谦虚。
不过此刻白岩心中却是哭笑不得。
什么白氏子弟,那白衍,说起来乃是你们齐国之人,而非秦人。
“仲岩过谦!”
莘石摇摇头,对于好友白岩的话,一句都不信。
如今那白衍听说已经是雁门郡尉,如此年轻便已经位居高位,执掌秦国铁骑。
日后恐怕又是一个白起。
“算起来,那白衍年纪,应当是与你离开齐国的时间,差不多岁数,当真少年有为。”
莘石对着白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边走一边说道。
白岩点点头。
此刻白岩不敢告诉莘石,白衍其实便是当初救他一命的邹大人之子,也是邹氏唯一的血脉。
虽说莘石是自己的多年故友,但如今白衍的情况实在过于特殊,在被无数士族盯着的情况下,能少一事便少一事,事越少越安全。
莘家府邸之中。
白岩一路随着莘石来到正堂入坐,随后便是少不了美酒好肉,说着曾经的趣事。
十五年不见,不管是白岩,还是莘石,都在心中记得当初的点点滴滴,那好友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谓贤者之交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却又至纯于心。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这两句话,或许便是最能形容白岩与莘石的关系。
正如同今日白岩会带着一箱金饼前来,两百金白氏虽然拿的出,但对于白氏,也绝非一笔小数。
而白岩,却亲自带来莘府。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
伴随着一杯杯美酒入喉,随着昔日回忆,久别重逢之下,别说莘石,就是白岩都没注意,便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而喝得朦朦胧胧之间,莘石也靠在地上的木桌,拿着酒瓶,望着房梁。
“可惜了,仲岩,若是那邹大人尚且在世,那该多好。”
莘石微微侧头,醉醺醺的看向白岩。
白岩也好不到哪里去,趴在木桌上,拿着酒爵,目光死死盯着,发福的脸颊上满是通红。
“对!对!对!”
白岩一个字一个字是呢喃着。
仅剩的理智,让白岩也记得,恩人邹大人。
“若是邹大人在世,吾,吾定筹齐千金,千金,送去邹大人府上!”
白岩说话间,打了一个酒嗝,整个身子都动了一下,如同即将呕吐那般。
莘石看着白岩的模样,那醉醺醺的脑袋靠在木桌上,摇了摇。
“可惜了,如今别说千金,就是那邹大人,都满门皆被害死,绝了后辈,善人不长命啊!”
莘石感慨道,眼神之中满是怀念,当初那邹大人,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依靠啊。
也是从邹大人死后,他们莘家,也开始走下坡路。
“不对!”
白岩努力的起身,满是醉意的望向莘石,摇了摇头。
“邹大人还有后人!”
白岩说道。
仅存的理智让白岩没有说出邹兴便是白衍的事情,不过也在提醒老友方才说错了,邹大人还有后人。
这一刻,白岩以为莘石喝多了,一时说错。
而莘石也以为白岩喝多了,白岩的话放在两年前或许没错,然而两年前,邹大人之子邹兴被杀的事情,作为受邹大人恩惠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着一脸通红,满是醉意的白岩,莘石没有争论,反正明日白岩也会去祭拜,到时候便能看到邹兴的墓土。
齐国临淄。
随着日落天黑,在一个府邸内,白君竹在一个房间的窗前,白皙的俏脸望着天上的月色。
这便是齐国临淄的月色,与秦国一样。
在如此天色下,这般明亮。
“长姐,你说父亲为何那么晚不回来?母亲也是,一点都不担心父亲,还说父亲今日就算想回来,父亲的那些旧友,也不会让父亲离开。”
房门被推开,同是妙龄少女的白映雪走进来,嘴里咕哝的说道。
来到白君竹身旁后。
白映雪一脸好奇的看向长姐。
“长姐,母亲为何如此确定那些好友会拦住父亲?”
白映雪的话音落下后。
白君竹转过俏脸,看向自己的小妹。
“应是关系极好,听母亲说过,当初父亲在狱中时,受了不少恩惠!今日父亲应当便是去拜访那些旧友。”
白君竹说完,便继续看着窗外那天空的皓月。
白映雪见状,也跟着趴在木桌上,俏脸微微扬起,美眸看着那月色。
安静许久。
白映雪率先撑不住气。
“长姐,你说他恨那些害死他父亲、母亲的坏人吗?是不是整日都活在仇恨中?”
白映雪有些好奇的问道,望着皓月,白映雪脑海里全都那少年是身影。
接触越久,听过越多的传闻,白映雪便越是感觉,或许未有心中无比仇恨,那少年方才会坚持到这一日。
“就像长姐你说过的那个叫什么伍的!”
白映雪眉宇微皱,一时间想不出长姐曾经说过的那个人。
白君竹见状,一脸无奈。
“伍子胥!”
白君竹提醒道。
此刻听着小妹的话,白君竹心中何尝不是疑惑,而越想这些,回忆起那少年的模样,回想起叔父白裕亲口说过,那少年入伍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入伍先登。
白君竹怎么可能不知道先登意味着什么。
“对,就是那伍子胥!!”
白映雪听到白君竹的话后,一脸恍然大悟,随后叽叽咕咕的说起伍子胥父兄被杀,立志复仇的事迹,最后更是挖出楚王陵墓鞭尸。
……
次日清晨。
日落之时,薛氏带着白君竹与白映雪,在府邸内着急的等待着白岩,毕竟说好今日去祭拜邹大人。
许久后,薛氏方才看到白岩回来,而与之一起的,还有莘石。
薛氏自然见过莘石。
而莘石也记得薛氏,毕竟当初白岩可是为了薛氏,才得罪那些士族。
“良人!”
薛氏来到白岩身旁,便问道一股浓浓的酒味。
不顾薛氏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对着莘石辑礼。
“薛氏,见过莘君子!”
薛氏说道。
莘石连忙拱手辑礼,看着越来越有韵味的薛氏,莘石都忍不住感慨,当初白岩值得。
不过转头看向薛氏旁边那两名少女,莘石才是忍不住暗自心惊。
作为阅女无数,夸张一点说,从小就是在酒楼长大,莘石从未见过那么动人的少女,即便是十五年前的薛氏,都有所不及。
“二女皆是吾女!”
白岩看着好友的模样,笑着说道。
“君竹拜见世伯!”
“映雪拜见世伯!”
白君竹与白映雪在白岩话音落下后,纷纷辑礼道。
莘石拱手回礼。
虽然作为一个喜好酒楼女色的人,但吃惊过后,莘石便恢复正常,或许这也是为何十五年前,明明是纨绔子弟的莘石,会不留余力的求助他人帮白岩。
莘石拎得起事情,心中有着属于自己的底线与道义。
“走吧!”
白岩对着妻子说道。
扈从天未亮便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眼下出发即可。
薛氏点点头,随后带着君竹、映雪两个女儿,跟在白岩与莘石后面。
两个时辰左右。
因为邹氏无人,府邸早已经属于别人,在莘石的带领下,白岩一行人,很快便来到邹氏族人安葬的地方。
马车停下后,看着一名名扈从抬着祭拜所需的东西走在前面,白岩与莘石一边照顾薛氏等人,一边慢慢来到墓地。
墓地附近。
白岩看着一眼过去,大大小小数个坟墓,心中满是凄凉。
特别是坟墓最大的两个,其中一个便是邹大人的。
“邹大人与邹夫人死后,一起安葬。”
莘石指着坟墓说道,说话间,看着那些忙碌的扈从,朝着一旁走去。
“这便是邹大人之子,邹兴的坟墓!”
莘石走了几步后,指着一个小坟墓说道,告诉白岩等人。
白岩、薛氏听到莘石是话,一脸错愕。
邹兴之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不是弄错了,邹兴就是白衍,如今好端端的在雁门领兵。
莘石没注意到白岩等人的表情,望着邹兴的坟墓。
“当初听说邹兴原本是准备去秦国,投奔你们白氏,结果不曾想,那些士族担心你们白氏会助其成长,留下祸患,于是命人半路暗杀,可惜了,若是邹兴能活着到你们白氏,那该多好!”
莘石说道,转头无奈的看向白岩等人。
这时候莘石材注意到白岩、薛氏那目瞪口呆的模样。
莘石想了想,以为白岩不知道这件事情。
“此时千真万确,邹兴的确是准备千里迢迢,去秦国投奔你们白氏!”
莘石说道。
“你们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一切都是定数,那些人从一开始,便不想让邹氏有后人!”
莘石笑着说道,担心白岩知道这件事情心中不好受,毕竟邹大人曾经对白岩有救命之恩。
不曾想。
就在莘石说完,白岩与薛氏对视一眼后,急匆匆的快步走到莘石身旁,眼睛死死盯着墓碑上的邹兴二字。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白岩此刻感觉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嗡的响。
邹兴怎么可能死了?邹兴明明好端端的活着,如今就在雁门。
薛氏与一脸疑惑的白君竹、白映雪二人,也缓缓来到小坟墓前面,看着上面的墓碑,一脸吃惊。
“不可能!”
薛氏也不住的摇摇头。
这时候莘石才发觉不对劲,看着白岩这一家人的模样。
“昨晚饮酒时,吾便告知过仲岩,那时候仲岩醉酒。”
莘石笑着提醒道。
而白岩却没有理会莘石的话,而是转头突然火急火燎的询问。
“伯石兄,是何人安葬邹兴?”
白岩一脸急切的看向莘石。
此刻在白岩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那便是坟墓中的并非是邹兴,毕竟白衍的心智能力,能领兵数万,在沙场之中立功,定是当初躲过暗害。
“是吾亲手安葬!为何这般询问?邹大人于我莘家有恩情!”
莘石说道这里,脸色有些愧疚。
“莘石不才,没能力为邹大人报仇,也没有保护住邹大人之子,但知道邹大人之子邹兴被暗害后,从小便是看着邹兴长大,莘石自然要去取回尸首。”
莘石说道,看向白岩。
这件事情上,莘石有愧疚,但也绝不遮遮掩掩,没能力是没能力,但最终他还是冒着被记恨的风险,亲自花钱找到那些官吏,也亲自去取回邹兴的尸体。
“啊!这。”
“什么!”
莘石没想到他的话说完后,白岩与薛氏彻底蒙在原地,错愕的张着嘴,怔怔的互相看向彼此。
莘石说他从小看邹兴长大,也是记得邹大人的恩情,所以亲自去取回尸首来这里安葬。
也就说。
这里坟墓中安葬的人,的的确确是邹兴无误。
那若是如此,哪个自称邹兴的少年,他不是邹兴!
那少年从一开始,便不是邹兴!!
这一刻。
白岩与薛氏满是不可置信,头皮麻烦,身体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从一开始他们所有人都以为那少年是邹兴。
眼下来到这里,结果却发现,根本不是。
“他不是!”
白君竹与白映雪,这时候也是一脸不知所措,那美眸满是疑惑、迷茫,不解。
那少年若不是邹兴。
那他是谁?
为何又要冒充邹兴。
想到这里,白君竹与白映雪满是困惑的看向对方,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当初那少年第一次来到白氏的模样。
特别是白君竹,那少年可是她的未婚夫。
她一直以为那少年叫做邹兴,来自齐国邹氏,是邹氏子弟!
“怎么了?”
莘石此刻看着好友这一家人的模样,也有些蒙圈起来。
好在白岩率先回过神,一脸恍惚,却也摆摆手,示意没事。
“突然想起邹大人的恩情,心中难受而已!”
白岩随便找了一份理由解释道。
眼下白岩没有告诉好友,有人冒充邹兴去白氏的事情。
而且此时连白岩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在雁门统领白氏铁骑的少年,到底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
望着面前这座邹兴的坟墓,白岩清楚,要赶紧把这件事情,告知父亲与兄长他们,恐怕他们知道,都会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