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白衍听着司马兴的话,摇了摇头。
“上次回白氏,本想多住几日,不曾想,王上急令名白衍回咸阳,故而一直没有听到叔父告知何事!”
看着疑惑的司马兴,白衍解释道。
之前离开白氏太过匆忙,倒是没见白裕说过什么。
“原来如此,怪不得!”
司马兴听到白衍的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饶有兴致的看向白衍:“此番可着急回上郡?”
一句话。
话音落下之后,司马兴双眼满是笑意的盯着白衍,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让白衍有些不好的预感,认识那么久,白衍还是第一次看到司马兴露出这般眼神。
“停留两三日或可,若太久则不行!”
白衍笑哭不得的说道。
不知为何,看着已是中年的司马兴,露出这般表情,白衍有点想离开这营帐。
因为心里总感觉,司马兴似乎有事情在算计他。
白衍能感觉到司马兴对他没有半点恶意,但又想不通司马兴为何又是不能明说。
“那么急?”
司马兴听到白衍的话,眉头一皱。
“高奴诸事繁多,不敢耽搁太久。”
看着司马兴的模样,白衍点点头,然后安静的等待司马兴要不要说些什么,若是没事,他想先溜了。
“如此只能等你小子下次回来!”
司马兴看着白衍,无奈的说道。
想到高奴百废待兴,的确是需要身为城守的白衍在高奴看着,司马兴只能作罢。
在知道白衍没时间之后,司马兴的表情明显有些兴致索然。
望着眼前的少年,司马兴清楚,如今秦国境内,几乎所有将军,都知道高奴一战,都知道这小子的名字。
而且远远不止秦国,就是天下其他诸国,都或多或少听闻高奴一战。
可以说,不管是赵国、齐国、甚至燕魏,乃至最南边的楚国,都已经有人注意到这小子。
“嘿嘿,叔伯,若没什么事情,小子先告退!”
白衍看着司马兴望着自己,一言不发的模样,轻声笑道。
司马兴点点头,看着什么事情都不问的少年,司马兴哪里不知道,这狡猾的小子,定是感觉到什么。
但眼下司马兴也懒得说出来。
白衍身在白氏,再加上如今已经是将爵,婚事未必能自己做主。
他之所以想让白衍去宛城司马府,去见一见长兄之女,便是打算若这二人对眼,他也好有理由,再亲自去一趟白氏,与白裕唠叨唠叨。
如今白衍没时间去宛城,那就只能等下次,正如同白裕说的那样,这小子年轻,还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叔伯,白衍告辞!下次再来拜访叔伯!”
白衍对着司马兴拱手打礼,正准备转身离开。
司马兴突然想到,等会白衍定是会去找余将军,连忙再次喊住白衍。
“对了,忘了和你小子说,余老将军已经不再蓝田大营了。”
司马兴的话,让原本准备离开的白衍,站住脚步。
白衍有些疑惑的看向司马兴。
余老将军不在蓝田了?
“此前余老将军操练的那批士卒已经调去其他城邑,原本春耕之后,待新卒入伍,到时候余老将军再操练新卒。”
司马兴开口说道,随后微微摇头,看向白衍:“直到大半月前,听到你在上郡的举动,听到你战月氏、匈奴得胜,年岁已高的余老将军,为你高兴之余,喝酒过度,这一醉把身体醉垮了,如今已经返乡养病。”
司马兴看向一脸茫然的白衍,忍不住心中感慨,在余老将军儿孙皆战死沙场后,也就白衍能让余老将军那般。
当时上郡传来白衍的消息,别说余老将军,就是他与其他所有将军,都感觉白衍此次是有死无生。
那时候整个蓝田大营内,所有将士都在议论白衍与一万战骑,若是没有意外,全都要战死在高奴。
余老将军每天都听到那些议论声,从早听到晚,经历过痛失儿孙、经历过太多悲痛的余老将军,或许那时候,在听到白衍九死一生的时候,曾经那种悲痛再次浮现,整日在营帐内醉酒。
而后,得知白衍不仅没死,反而大胜后,这乐极生悲,常年喝酒身体本就不好的余老将军,这下身体彻底垮了。
“你小子也别担心,说起来这样对余老将军也好,能让年迈的余老将军回乡享享福,不必整日饮酒,时时刻刻惦记着赵国的战场。”
司马兴看得出白衍担心,轻声说道。
放在以前,司马兴不会让余老将军返乡,不仅是他,就是大营内其他将军,包括屠睢将军,也不会。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余老将军若是回乡,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盼头。
一直支撑余老将军的,只有去赵国复仇的信念。
白衍的出现。
让余老将军,难得的出现一丝盼头。
“你小子难道舍得让余老将军那么大一把年纪,还提剑去赵国战场?”
司马兴看着白衍,反问一句。
白衍听着司马兴的话,摇摇头。
余老将军那么大的年纪,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再去战场杀敌,而且还是去赵国,活下来的几率,基本没有。
若是能回乡修养,的确也挺好。
想到这里。
“白衍知晓!叔伯,可否帮白衍托人,带些金子送去给余老将军。”
白衍想开后,看向司马兴。
白衍清楚,余老将军之前把大部分积蓄,都花在喝酒上面,故而担心余老将军回乡,没有太多钱财可供享福。
“你小子就收起你这份心思,钱财轮不到你给余老将军,你小子日后多立功就行,可以的话多看点兵书,若是有一日你小子能灭赵国,那才是让余老将军最高兴的事情,方才不愧当初余老将军为你的事情,书信给朝堂内的一些将军。”
司马兴开口说道。
不过在灭赵一事上,司马兴也只是说说,灭赵国说起来简单,但司马兴无比清楚,灭赵谈何容易。
然而司马兴没想到的是。
他一句话,彻底把白衍给弄懵了。
白衍听着司马兴的话,反应过来,司马兴的意思是,当初余老将军,还为他的事情,书信去咸阳。
直到这时候,白衍才回想起,为何当初在拜访胡府的时候,胡进将军的父亲胡全就曾经说过,当初朝堂上,不少将军都为他开口。
“你小子不会什么都……”
司马兴看着白衍的模样,本能的说道,不过话没说完,司马兴立刻想起,这件事情虽然他书信给白裕,但白裕似乎没机会与白衍说。
想到这里,司马兴哭笑不得的看着白衍。
没办法,司马兴只能亲口再次把当初发生的事情,告诉白衍。
……
蓝田大营内。
白衍离开司马兴的营帐后,走了许久,最终来到余老将军的营帐,不过这一次,白衍并没有与之前一样,走进营帐。
营帐内住着的已经不是那个,带着小木杯,整日饮酒的余老将军。
“杀!”
“杀!”
伴随着营地内,传来秦卒操练的声音,白衍走着走着,远远的看着那片空地上,正在操练的秦卒。
望着那数十名士卒操练,看着那片空地。
这一刻。
白衍不由得想起当初,他、珪、梁朗、俞睢、喜他们,一起在哪里操练,余老将军总是耐心的教他们。
每天就练两个时辰,其他时候都无比自由,可以去河边洗澡。
那时候所有人都还在。
这一转眼,所有人都不在这里了,站在这里的,已经是其他秦卒。
而待春耕过后,就会有新的将领,在这里操练新卒。
似乎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都已经成为曾经的记忆。
想到这里。
白衍收回目光,缓缓转身,朝着蓝田大营正门的方向走去。
而在空地上,一名名手持长戈、秦剑的秦卒,方才操练完毕,这时候方才看到远处那名少年离去的背影,而且头上还带着爵弁。
一名名秦卒互相疑惑的对视一眼。
第二天。
司马兴的营帐内,一名秦卒急匆匆的带着竹简,来到司马兴面前。
“大人,咸阳来信!”
秦卒拱手说道,随后把竹简交给司马兴。
司马兴接过竹简,看完其中的内容后,顿时瞪大眼睛,一脸失神的放下竹简。
高奴一事,是有人想害白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