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贤淑女子操持,到底有多好,白衍总算是体会到了。

大大小小事物,一切都有条不紊,根本不用白衍操心,或者就是有心想帮忙,但在处理这些琐碎小事时,白衍根本没有暴氏做的好。

或许男子与女子,擅长的事情本就不同。

对于男子而言,更擅长在战场上拔剑杀敌,在大多男子眼里,战场上杀人即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而府邸内那些杂乱琐事,对男子而言,这些事情多了,就会让人感觉烦躁,女子则恰恰相反,在处理这些事情之时,更为有耐心、也更为细心。

起初。

白衍担心暴氏太过劳累,本想开口,但一想到那晚上暴氏说的话,担心暴氏又说生分,最终只能嘱咐暴氏别太过操劳,要注意休息。

溪得知这个事情之后,后面偷偷的告知白衍。

原来在这世道之中,住在府邸之中的夫人,其实都十分喜欢处理家中琐事,基本没有例外。

其原因,便是拥有府邸的男子,无外乎三种:要么有身份、要么有钱,要么就是有能力。

这些条件放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会招引外面的女子。

故而住在府邸的夫人,除了打理家中琐碎事物打发时间之外,也是希望等良人回府的时候,看到整整齐齐,不需要让人操心的府邸。

夫人也会感到开心,更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溪的一番话,让白衍突然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在白氏的时候,都是白裕、白岩他们的妻子操劳府邸的事物。

白岩、白伯他们基本不管家里的琐事。

想到这里,白衍不在阻拦暴氏,或许正如同侍女说的那样,给暴氏一点事情做也好。

……

寒冬之际。

天气越来越冷,元日还有些时日。

咸阳城却再次下起一场大雪,这场雪,远比第一次要大数倍。

白衍打开房门之后,就看到空地上,以及屋房之上,全都是厚厚的白雪。

“齐国都没几次像这么冷的!”

第一次在秦国过冬,白衍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每年都是这样。

白衍从小在齐国长大,也没见过几次那么厚的大雪。

看着院子内,下人正在用木铲把积雪清理掉。

白衍想到府邸内,早已储存好过冬所需要的木炭,木材之类的,连同食物都不需要发愁。

“得妻如此,当真丈夫所幸!”

白衍看着眼前满是积雪,却让人心安的府邸,不由得感叹。

若是大丈夫在外,家中有此贤妻,于父母无忧(关系),于子女无愁(品性)。

故,大丈夫何惧世间万难。

暴氏,当真是这样的女子。

如今想到暴氏因为自己,方才来到这咸阳,如今隐姓埋名,也不能回阳矅。

白衍想到什么,转身回到房间,片刻后,踱步朝着府邸外走去。

咸阳城的街道上。

一名名秦吏与驻都的秦卒,全都跟着一辆辆木拖车,把街道上的积雪,全部都搬运到城外处理。

白衍看到这一幕,没有意外。

毕竟这里是咸阳,若是不把积雪处理掉,不仅咸阳的百姓、商贾都被困在家中,就是官员,也无法上朝。

也就是说,相当于一场大雪直接让整个咸阳瘫痪。

这种事情,别说秦国,就是其他国家,也绝对不会容忍。

“好冷啊!”

“可不是,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下雪。”

“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个好元日。”

街道上,一名名秦吏一边推着木车,一边喘息交谈。

白衍慢慢走着。

片刻后,来到一个装修精致的店铺。

“宾客可是想购买何物?”

店铺内,一名小二上前热情的招待白衍。

上次一别,小二可还记得当初就是这其貌不扬,身穿布衣的少年,在这里居然买下一件白色狼皮衣。

此前是没想到少年买得起狼皮衣,故而有些许怠慢。

如今知道少年是个有钱的人,小二哪里还敢怠慢。

“上次那一块有些许残缺狼皮,可是有人出钱买走?”

白衍看着小二,开口询问道。

上次他给暴氏买狼皮衣时,曾经记得有一块残缺的狼皮衣。

“还有的!”

小二点点头,随后带着白衍,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去。

咸阳城内。

一条街道上,不断传来笑谈,似乎是一群人在讨好某个人。

伴随着交谈之声越来越大,终于,五名中年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

“吾很久便说过,吾与通古,渊源颇深,尔等不信!”

一名中年男子摇摇头,虽然话语之中,声音平淡,并没有怪罪。

但那微皱的眉头与神情,不难看出此刻这男子似乎得意洋洋,突然扬眉吐气一般。

让街道上其他秦吏纷纷看过去。因为在他们印象之中,当今廷尉李斯,便是字通古。

但直呼廷尉通古的,他们可没见过几个人。

“是吾等眼拙,还望子淮莫要怪罪!”

“是啊是啊!昔日乃是吾等一时眼拙!”

其他几名中年男子,纷纷笑着说道,脸色满是讨好之意。

此前他们还真没想到,眼前这子淮,还真与廷尉李斯认识。

“罢了,通古已请吾助其长子去三川郡,积雪消融之后,此一别……”

名叫子淮的男子说着说着,突然楞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远处走过路口的那个身影。

“那竖子怎么会在这里?”

名叫子淮的中年男子,便是白衍的大伯。

此刻大伯看着远处那个身影,一脸呆滞,十分震惊。

这里可是秦国,而且还是咸阳。

那竖子不是在齐国临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子淮?”

一名男子有些疑惑。

大伯听到声音,方才回过神。

这时候,看着那少年身影,这一瞬间,大伯想起昔日在齐国之时,那竖子居然敢忤逆他。

想到如今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大伯嘴角上扬,正准备上去。

但下一刻,突然大伯又犹豫了。

不成,虽说眼下上去相认,固然爽快,但若是那竖子恬不知耻的要跟他,那又如何是好。

碍眼不说,还长着一张会吃东西的嘴巴,就是吃剩的东西,他丢了都不想给那竖子吃。

但不养的话,那自己的名声……

想到这里。

大伯深知,绝不能让那竖子知道如今他在咸阳,眼下好不容易能辅佐李斯长子李由,大好前程就在眼前,绝不能因为一个竖子,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昔日的那口气,忍一忍无妨,待日后功成名就之时再报也不迟。

日后有机会,再好好嘲笑这竖子,若是日后功成名就回齐国之时,也定要嘲笑一番那泼妇孇氏。

那时候,他倒要看看,孇氏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子……”

正当一名男子想要出声的时候。

大伯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似乎遗失什么,转身看着方才来时的路,一边寻找,一边慢步往回走。

几名男子不解,但想到日后定会有求子淮,也纷纷跟着一起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