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小巧锋利, 泛着寒芒,坠地时划过裴谨的衣袖,云纹被斩断, 一缕随着裴谨动作下落的发丝,也一齐被刀刃切开, 一分为二地飘向地面。
精致宛如一个艺术品,但往脖子轻轻一抹, 便能让人鲜血如注,失去生息。
宁卿知道,师兄的话并非玩笑之语。
裴谨俯视沉默的宁卿,捡起地上的匕首,不经意间, 刀刃在他指腹划下一丝血线,血珠瞬间渗出流入指缝。
用沾染他鲜血的手抚上宁卿的脸颊, 将这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也沾染融入宁卿的身体,指腹的鲜血印在她的脸颊, 宛如红梅, 灼灼开放。
“想要离开, 除非我死。”裴谨注视宁卿,平静地告诉她离开的唯一办法。
窗明几净,树木青葱,鲜红的血液在这一片绿意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血腥味浓烈,宁卿能感受到粘稠血液滚落至她手背的温度,灼烧肌肤,连忙将手挪开, 但是那感觉弥久不散。
见宁卿迟迟不动,裴谨笑了笑, “无法做出决定?不如师兄给你些时间好好考虑,待我从苍羽殿回来,再告诉我答案。”
裴谨起身,用帕子将手上的血液擦干,从容不迫地看了宁卿一眼,像是料定了她会选择妥协。
裴谨进入苍羽殿,不久便有执事前来禀告紧急递派至苍云宗的情报。
近来妖族频频动作,已经发生多起妖族作恶事件,甚至时常在苍云宗附近发现妖族踪迹,也不知是否与裴谨接任掌门之位有所关联。
不仅如此,苍云宗管辖之内的扶风城,一个极为繁华防御措施极其到位的中心城市,竟也有人发现妖物踪迹。
“掌门,这些妖物皆是集体出行,似是受人指使,伪装成修士在城内穿行,行踪诡异,宗门此前抓获一只,还未拷问就离奇死亡。”
“而今早,有弟子在宗门外抓获一只狐妖,恐怕对我宗有所不利。”
“狐妖?”裴谨轻轻叩击桌面的手指停下。
执事连忙道:“是一只下等赤狐。”
“奇怪的是,这只狐妖身上并无恶煞之气,据他所言,一切只是误会,他对宗门并无企图,我等无法分辨,掌门,现下如何定夺?”
“现在他在何处?”裴谨问。
“正关在宗门地牢里。”
“关紧了,我随后就来。”
执事退下后,裴谨调出水镜,正是纪樾被吊在山洞的画面,低垂着头,却依旧能够看见他的侧颜。
蓦地,裴谨神色一凝,镜中之人的模样有所改变,分明是在太清秘境遇见的那个少年的长相。
这恐怕才是这只狐妖的本貌。
裴谨唇角掀起一抹弧度,原来,他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阿宁,欺骗了他如此久。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狐妖的长相确实无可挑剔。
除了这幅容貌,他究竟哪点得了宁卿的青睐?
身量不过如此,实力更是低微,除了容貌当真是一无是处。
可若阿宁,偏偏喜欢这幅容貌呢?
他见过一些书册,也听过一些坊间传闻,有男子专门打扮自己,以此获得女客的欢心,以此得到女客的怜惜,难道……阿宁喜欢的其实是这种吗?
裴谨陷入沉思,之前她为自己解蛊,好像确实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或许,她喜欢的是娇弱的男子。
日暮,裴谨回到云霖殿,宁卿正在修炼,他坐在一旁等待,见她一直没结束,前去厨房煮面,做好端回房里,宁卿正好睁开双眼。
“做了面,尝尝。”裴谨用的是掌门派人送上来的海货做的鲜虾面,热气腾腾,面汤上撒着葱花,色香味俱全。
宁卿坐在榻上,小口将面吃完,并未对这碗面做出评价。
吃完,宁卿正要去洗漱,却被裴谨扣住手腕,“可想好了?”
见她不语,又道:“杀了我,与待在云霖殿,选什么?”
本以为这件事或许就过了,师兄却说到做到,再次提起了这件事。
宁卿抬眸,“师兄,你在威胁我吗?”
“阿宁,师兄只是在告诉你一个离开的办法。”
“万事皆有取舍,不是吗?”裴谨手中再次出现那把精致的匕首。
“你宁愿与一个认识不久的人成亲,却不愿意留在相依为命的师兄的身边,阿宁,你认为师兄又该如何坦然地接受?”谈及旁人,裴谨笑容笼上一层冷意。
“现下,用这样的方式做出选择,与你与我,都是再好不过的方式。”
“你就料定我不会杀你?”宁卿皱眉。
“师兄怎会如此想,一切都是阿宁的选择,两者取其一,并不难。”
“阿宁,同心契不会骗人,我们受上天的祝福,任何人也无法将我们分开,你也喜欢师兄的不是吗?”裴谨语调从容缓慢,好似笃定。
却紧盯着宁卿的眼睛,想看到她的所有反应,想知道她被自己猜中了心思。
但他的希望注定落空。
“我不喜欢你,不想杀你只是出于多年相处的师兄妹之情。”宁卿冷声道。
裴谨手指紧握成拳,她竟没有半分犹豫。
“即便不喜欢又如何,你只能被迫待在我身边,被迫承受我的亲吻,虽然不喜欢,可你的身体依旧没说拒绝不是吗?阿宁。”
男人被她的话刺激,口不择言,将手里的匕首随手扔下,他掐住宁卿的下颌,倾身而上。
总归宁卿不喜欢他,他对她坏些,对她肆意妄为些,给她留下此生无法忘记的回忆,也好过她将自己视为无物。
裴谨咬上宁卿的唇瓣,强势地进犯,宁卿不断往后退,背却抵在了窗台上,此时正值日落时分,窗户开着,外面是个小花园,她与裴谨的举动暴露在日光之下。
唇齿间温度灼热,宁卿的所有感受被迫集中至两人交缠之处,近乎窒息,她狠狠咬下,血腥味在彼此口腔弥漫,裴谨身形一顿,残忍地对待掌下呜咽的少女。
小心翼翼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切,那便无所不用其极,裴谨赤红着双眸,扣紧宁卿的后颈,更用力地挤占宁卿的呼吸,将少女按入自己怀里。
宁卿脚腕上的铃铛在男人的进攻下不断摇晃发出轻响。
他稍微放轻轻吻的力道,指腹在宁卿骨肉匀称的小腿上来回轻抚,感受掌中肌肤收缩,不断泛起鸡皮疙瘩。
按住宁卿想要躲闪的腿,捻起她脚腕上的铃铛,“喜欢么?只要我一吻你,只要我们彼此缠绵,它便会响。”
“正如这般。”
趁少女还未回神时,含住她的耳垂,宁卿身体剧烈一颤,而铃铛再次发出连续的,暧昧的响声。
他还未停,见到宁卿脸上的愤怒,眼里抗拒的眼神,心里刺痛的同时却感觉到一丝快意,她虽然厌恶极了他,但至少此刻宁卿全身心都停留在他这里。
“要么杀了我,要么接受,阿宁你没有别的选择。”裴谨一边吻,一边在她耳边轻声提醒。
宁卿没有说话,她攥紧的手指却被裴谨一点点掰开,刚才那把精巧的匕首被塞进她的手中。
“机会只有一次,阿宁,这次你没把握住,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裴谨薄唇开合,浅色的瞳孔充斥着浓烈的疯狂,宁卿握住刀柄的手指发颤,想将其扔了,但手被男人的大掌紧紧覆盖。
“考虑好了吗?”男人继续问,语调和缓,却在无形中逼迫宁卿,想趁此彻底摧毁她想要逃离的念头。
宁卿不动,裴谨眼里含着淡淡的笑容,正以为她还是在意他这个师兄,选择妥协时,心口却传来一股剧烈的刺痛。
男人垂眸,纤长睫毛颤动,宁卿握着匕首,将刀尖送入他的心口,她攥着刀柄的手指泛白,可见用了十足的力气,裴谨微微抬眼,视线移至宁卿面庞,她的眼神决绝冷漠,她果真下得了手,狠得下心。
裴谨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凉,也生出一股毁天灭地不顾一切的冲动,但他没阻止宁卿的动作,任由她将刀尖继续送入他的心脏。
宁卿面色惨白,几乎咬着牙逼迫自己动手,拼命发泄心里的压抑与绝望,师兄在逼她,逼她在他与自由之间做出选择,可为何不能两全?为何她偏要受到威胁?
这段时日与师兄周旋,怕他恢复记忆时时刻刻担惊受怕,被他骗婚缔结契约,他还用纪樾来威胁她,一件件的事情压在她心上根本无法排解,往日的自我疏导只是暂时将这些情绪藏在角落,根本无法从根底消除,而现在被师兄以这样的方式逼迫,每日积压的情绪宛如出笼的猛兽,再也无法压抑。
师兄威胁她,那她就如了他的愿,满腔的负面情绪随着刀尖刺破裴谨的长衫,再穿透他的皮肤,刺进血肉里。
宁卿心狠地继续往里刺入,鲜血染红他胸口的衣衫,血液顺着刀刃滑落到她的指尖和掌心,浓重的让人几欲作呕的血腥味不断刺激她的神经,眼前血腥的场面逐渐化解了她积压在心底的阴暗情绪,剧烈跳动的心脏也逐渐恢复平静。
她冷眼注视眼前的一切,“呲”一声拔出刀刃,银色的匕首已经血红一片,将匕首扔在地上,宁卿冷声道:“师兄你赢了。”
无论何时,何种情况,宁卿都无法彻底将刀刃刺穿师兄的心脏,无法亲手杀死他。
裴谨给了她新生,却也让她亲手切断了她以后向往的生活,不过,若没有他,这一切她本不该拥有。
裴谨看出了她眼底的绝望,是知道注定无法反抗的心如死灰。
宁卿握住匕首的指尖还在发颤,却也被裴谨看在眼里。
“是么?”裴谨垂下眼帘,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想要的结果,他却没觉得如何高兴。
胸口还在渗血,他却不管不顾,将沉默不语的少女拉进自己怀里,她也只是安静地坐着,裴谨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得过了头,没有愤怒,没有恐慌。
裴谨大掌握住宁卿纤细的腰肢,将她提坐到窗台之上,倾身含住她的唇。
“我要你。”
没得到回应,但怀中之人并未推据,裴谨眼神微闪。
手指抚上宁卿的裙带,轻易将其解开,裙带勾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上,然后,困缚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窗台,用尽力气和手段,想让怀中之人发出一丝声音。
窗户大开,宁卿衣不蔽体,双手被捆缚在身后,没有衣物遮挡,没有安全感,宁卿对上男人风雨欲来的视线,抿唇不语。
裴谨拉过她,将她按在**,细细吻遍她的全身,这次,他也不会再放过她。
榻上,少女脸色酡红,但神情没太大改变,与她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叫人生出强烈的征服欲望。
铃铛声音越来越响,男人的喘息声也越发急促,宁卿本以为师兄会进来,却发现他突然抱住自己,停下了动作。
抱得太紧,体温滚烫,宁卿被热得浑身出了不少的汗,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更是燥热不堪。
她轻轻挣了挣,“热。”
裴谨稍稍放松了些,却没将她放开。
裴谨搂紧宁卿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到最后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彻底无视宁卿的感受,也不愿意在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强占了她。
待身体恢复冷静,他抱着宁卿前去沐浴,而这次,她依旧没像上次那般反应剧烈地拒绝。
给她擦洗完,裴谨抱着她回到房里,仔细替她穿上睡裙,期间她一直十分乖巧,在这场终局的博弈中,还是他赢了。
裴谨看不出宁卿的想法,她背对着自己躺在**,很快就响起平稳的呼吸声。
裴谨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抱着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