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舍不得。◎

“几时了?”唐姻问。

刚脱了官袍的宋昕回首, 月色里,唐姻已经坐起了身子,一手撩开了床幔, 黑夜中那双眼睛比月色还要明亮。

“吵醒你了, 姻姻。”宋昕的声音很轻,他深夜归来,远远便看见卧房内的烛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留一盏灯,那种感觉很奇妙,暖洋洋的, 似乎照进了他的心里。

“没有。”因为刚睡醒, 唐姻的声音还有点鼻音, 喉咙里淡淡的哑。

她将床幔挂好, 旋即起身, 打算再去点燃红烛,宋昕却率先一步拦住了唐姻, 上了床榻,将小姑娘抱住,揉进了怀里。

“唔, 您不洗洗吗?我命人端些热水过来。”宋昕向来爱干净,大概没有不清洗就躺在床榻上睡觉的时候。

第97节

“怎么?姻姻嫌弃我了。”宋昕却捉起了唐姻的一只小手,拿起唐姻的指头沿着自己的发际线摸了摸。

潮呼呼的,有点儿冰凉的水渍。

“您洗过了?”唐姻惊诧道。

“怕吵了你,在偏房洗过回来的。”

早些时候甜蜜饯儿的甜味似乎回甘在心头:“京味斋的甜蜜饯儿我吃过了,很甜。对了, 今日进宫, 一切还顺利吧?”

唐姻虽然嘴上没说, 这一日可都担心着呢。宋昕与太子关系走得近,她一会儿担心姐姐,一会担心万岁爷会不会迁怒宋昕。

多亏了张太医安神静气的汤药,否则,她大概是睡不着的。

“一切顺利的,只是日常的朝政。”宋昕脸色微变,眼底蒙上寒霜,却被浓浓的夜色遮过,他吻住了唐姻额边的发丝,语气缱绻:“很晚了,姻姻快睡,好不好。”

“嗯。表叔……不对不对,夫君,你也快睡吧。”唐姻也着实困了,听宋昕这样说先前的担忧才烟消云散,把头往男人的胸口埋了埋。

这一声“夫君”宋昕嘴角上扬,可他心头的那根弦却依旧绷紧着。

就在今晚。

太子,被万岁爷禁足了。

太子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朝廷上下诸多大臣联合上书,弹劾太子的折子堆积了半人高。

皇帝震怒,当即下令查封了太子相关的一切资产,与此同时,太子被禁足太子府之内,不得出半步。

宋昕是眼看着太子从他面前被押走的,万岁爷的盛怒之下,他连劝说都无从劝起。皇后得知消息,在万岁爷的养心殿外跪了一夜都未曾得皇帝召见。

静湖之下的暗涌终于浮出表面,京师城似乎要变天了。

第二日一早。

九月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场秋雨一场寒,京师宋府小花园内的万紫千红被这一场秋雨浇得零落成泥,显露出淡淡的衰败之象。

“今日回来用膳吗?”唐姻为宋昕系好腰带,两只小手比了比宋昕的腰:“这些日子……你都瘦了。”

太子被万岁爷禁足这样大的事,唐姻自然也知道了,可万岁爷偏偏把调查太子谋反的事情交给了与太子亲近的宋昕,唐姻总有些担心。

“回来。”宋昕揉了揉唐姻的头,“今日是去太子府例行问话,问完了便能回来。”

唐姻脸上却愁容不减。

宋昕捧住了小姑娘的脸,知晓唐姻的心思:“在担心你父亲?”

“是,我怕他的案子……”

万岁爷要陪福安长公主去京郊外的灵谷禅寺去礼佛静心,无暇估计他父亲翻案之事,竟将案子的处置之权交给了十一皇子。

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万岁爷信任十一皇子,唐姻终不相信十一皇子能作出养私兵敛财的事。她父亲本就是十一皇子想要的灭口顶罪之人,她自然担心又害怕。

“别想太多。”宋昕道:“万岁爷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仔细想想,太子殿下已经呈给万岁爷证明你父亲清白的证据,以及十一殿下关于江南弊政案的诸多疑点了,十一殿下就算真的想动你父亲,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动手,惹万岁怀疑。”

皇帝这样做,不仅是保护了唐国公,也是在提点十一皇子。

“是我过分担心,关心则乱了。”唐姻想了想,便明白了宋昕的话,“所以说,万岁爷如此做,我父亲反而安全?”

“正是。”

每年这个时候,万岁爷都要雷打不动地陪福安长公主去灵谷禅寺,今年也不例外。

万岁爷不在京城,却多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十一皇子,这样做反而牵制了他。

帝王之心,总是难以猜测的。

宋昕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早去早回。”

唐姻递给宋昕一把油纸伞,宋昕将伞在头顶撑开,一抹天青遮过潇潇风雨。

马车早就等在府门口了,唐姻看着宋昕上了马车,消失在细密的银丝里。

宋昕到太子府的时候雨还没停,朱砂红墙被雨水淋湿徒增了一抹肃穆。

太子府大门紧闭,府门处守着万岁亲自指派的侍卫。

侍卫见了来人,认出是宋昕,知道宋昕是来找太子例行问话的,朝宋昕拱了拱手,放他进去了。

一入了太子府,太子身边的大太监梅公公便迎了过来。

他含笑躬身,揖了揖手:“宋大人来了,殿下等您好久了,要与您品茶呢。前些日子南直进贡些上好的太平猴魁,早就煮上了,时候煮久了,殿下怕将茶煮老,急着呢。”

“多谢梅公公。”

宋昕跟他一并往里走。太子府内一切如常,除了下人们的脸色比往常肃穆些外,倒不见别的什么不同。

拐过几道游廊,豁然开朗,宋昕来到了太子府后院的人工湖。湖心有亭,被一道拱桥连接至岸边。

雨丝斜斜坠下,被隔绝在亭外。

慕桢正坐在湖心亭内品茶,一抬头便看见了远处的来人,慢慢放下茶盏,轻轻朝宋昕招了招手。

宋昕皱眉,还有心思品茶,如此闲情雅致的模样,真看不出是被皇帝禁足的模样。

他踩着拱桥步入湖心亭内。慕桢做了个请的手势,宋昕收了伞,坐在了太子对面。

雨点子坠在湖面上周遭一片窣窣声响,慕桢看了梅公公一眼,梅公公心领神会,领人退下去了。

宋昕从怀里掏出了一页纸,其上是今日需要问慕桢的一些问题。

慕桢乃太子,身份特殊,询问自然不能与平常人同之,两个都是明白人,慕桢的视线从茶盏移到纸上,略略一扫,便心领神会了。

“这些问题,宋大人心中有答案的,何需问我。”茶炉沸腾,慕桢为宋昕倒满一杯,“来尝尝。”

“殿下说笑,按照惯例行事罢了。”宋昕接过来茶盏,啜了一口:“好茶,殿下好雅兴。”

慕桢笑得更深,缓缓道:“我是有些雅兴的,我若真被父皇禁足了,哪里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趣呢?所以你可别问我那些乱糟糟的问题,破坏了我的兴致。”

宋昕指尖一顿,茶汤**漾出细细的波纹。

慕桢这话信息量太大,宋昕清淡的眉眼抬起直视慕桢的眼睛:“殿下的意思是……”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对坐与湖心亭内,天地笼统一片,亭中的对话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风雨中。

宋昕离开太子府的时候,时候尚早,先前拿出的那张写满需向太子问话的宣纸空白一片。

宋昕将纸折好揣回怀里,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回到宋府的时候,才申时不到,正赶上晚膳之前。

门口的小厮早一步通报给唐姻宋昕回来的消息,眼下唐姻已经撑伞往外走了。

走了一半,宋昕便在前院的游廊下遇见了脚步匆匆的唐姻。

许是步子走得急,唐姻的裙摆上沾上了些水渍,一双绣鞋的写字鞋尖儿也湿了。

宋昕将自己的伞递给身后的信鸿,委身矮进唐姻伞下,握住了唐姻的手,冰凉凉的。

“怎么出来了。”宋昕呵了口气,吩咐唐姻身边的婢女,“先回去,给夫人准备干净的衣裙、鞋子。”

唐姻低头看了看鞋尖儿:“我没事,快用晚膳吧。”

宋昕早早就出了门,到现在尚未用过一次饭,唐姻早就命厨房备好了晚膳,听说宋昕回来了,率先派人知会了厨房,厨房那边起了锅便能吃。

“你饿不饿?”

唐姻的眼仁儿乌溜溜的,她还撑着伞,宋昕的身量对比她实在高了些,唐姻的双手举高着伞柄才能遮住面前男人颀长的身姿。

“……饿。”

忽地,宋昕松开了唐姻的手,矮下身子,双手保住了小姑娘的大腿,唐姻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宋昕举了起来。

“快放我下来!”她俯视着宋昕,膝盖顶在男人的腰间,一双小脚拼命的扑腾着,她推了推男人的肩膀,伞柄歪斜几丝雨点子打了进来,落在男人的肩头,落在她的手背,凉丝丝的。

唐姻怕男人淋着雨,又放弃了,将伞撑回去:“这儿这么多人呢!你快放我下来……”

宋昕却不放手,不容置疑:“别动,你鞋子湿了。”

府里的婢女小厮们惊讶不已默契的回避,宋昕抱着唐姻一路往卧房走。

唐姻真是想不到,宋昕还有这样不讲道理的时候。

到了卧房婢女已经准备好了干净的衣裙、鞋子。

宋昕按着唐姻坐在软榻上,脱了唐姻湿乎乎的鞋袜,将干净的换好。

“下次不许这样。”

“知道啦……”唐姻扁了扁嘴。

这时候又有人来通报说饭厅的晚膳也备好了。

“走吧,你不是说你饿了么。”唐姻跳下床,拉着宋昕往门口去。

宋昕却停下了脚步:“你先去,帮我盛碗热汤,我也换下衣袍再去。”

唐姻这才想起来,宋昕的衣摆和肩头因为她方才被宋昕抱在怀里乱动,也弄湿了。

“那你快些,免得饭菜凉了。”

唐姻出去了,宋昕换好了快速换好了干爽衣袍却没急着去饭厅,而是叫来了此后唐姻的小婢女,吉祥。

吉祥有点儿紧张,毕恭毕敬地垂首站在宋昕面前:“大人,您、您找我。”

宋昕点点头:“不必紧张,只是问问你夫人今日的情况。”

吉祥松口气,如实道:“夫人今日吃了上次大人买的甜蜜饯儿,说好吃来着,那一罐子都快见底了。随后又去了唐国公夫人处,陪着夫人说了一会子话。之后又命管家取来了两本账册,独自坐在书房看了一下午。”

“嗯。”宋昕问:“比如夫人身体如何?”

吉祥顿了顿,“夫人今日下午有段时间异常困倦,账册看了一半,忽地伏在案上睡着了。奴婢见夫人睡得香甜,不然扰了她,只给她披了件儿大氅,夫人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过来。”

宋昕微微颔首:“嗯。你下去吧。”

吉祥退了出去,宋昕平静无波的表情却凝重起来。

宋昕的手掌却握成了拳,指节隐隐泛白,一种不好的预感宛如不知名的藤蔓,潜滋暗长出来。

“信鸿。”

信鸿从门外进来:“三爷,您叫我。”

宋昕沉声道:“你告诉王晟,即刻启程去杭州,将华春秋华神医请来。”

晚膳后,雨还没停,天阴不晴,整一日都没见太阳。

第98节

雨点子打在西窗外的翠竹林里,夜风一吹哗啦啦响声一片。

宋昕坐在桌案前,提笔正在书写白日里带去太子府的那张白纸,唐姻则站在宋昕的身侧,一下又一下地研着徽州的香墨锭子。

宋昕提笔舔满了墨,运笔白纸之上,簌簌片刻,向太子问话的纸便书写得满满当当,只等着明日一早送去大理寺。

“太子殿下真的这么说?”唐姻难免瞟到纸上的内容,入目“父皇不该听信宵小”几字格外刺眼。

宋昕书写妥当,将纸张收道信封里,给了唐姻一个安心的表情,有些话,他暂时不能说。

“姻姻,不必再研墨了。”宋昕长臂一伸,将小姑娘捞回怀里,他揉搓着唐姻纤细的手腕,“我有事要告诉你。”

研磨其实是个颇为枯燥的体力活儿,手要稳当,研磨之时用力要均匀,倒水的时候水流也要均匀。至于水量,多一滴太稀,少一滴又太稠。

这样磨出来的墨才浓淡相宜,字迹自然饱满、力透纸背。

所以只这么一小会儿,唐姻的手还真就有点发酸了。

“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

宋昕道:“后日,万岁爷就要陪福安姑姑去灵谷禅寺进香了,福安姑姑这次去灵谷禅寺算上往返路程大概有十余日,免不了带几个倚重的女子,这次去灵谷禅寺福安姑姑点名要带着你。”

唐姻有些失神:“你说什么?长公主要带我去灵谷禅寺?”

“不错。”

“怎么忽然想着带上我了?”不知怎的,唐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从宋昕的语气里她能听出似乎宋昕也十分想让她随长公主一同去。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姻要从宋昕身上站起来,却被宋昕牢牢禁锢着。

男人惊讶于唐姻的敏锐,京师的确要变天了。

“你不想去?”宋昕问。

唐姻摇摇头,随口道:“没有,我先前在宫里净给她惹麻烦了……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小丫头顿了顿,“而且……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点点不想去的。”

“为何?”

唐姻纠结的表情特别有趣儿,宋昕的目光更加沉溺,忍不住啄了一下唐姻的耳垂,唐姻觉着有点痒痒,后脖颈麻酥酥的一片,惹得小姑娘直往后躲。

唐姻兀自揉着粉嫩嫩的耳朵尖儿,小声道:“……我……我舍不得玉盘和我母亲。”

“……玉盘。”

宋昕莫名想起白白胖胖的猫儿横在他与唐姻之间的样子,男人有些不满,摩挲着唐姻的脸颊道,“这么说,我还不如一只猫。”

他沉沉地看唐姻,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灼烧得他喘不过气,他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忽然推开了桌案上的笔墨书本。

哗啦——

“啊!”

唐姻猛地被男人抱到了长长的桌案上,娇呼了一声,门外的婢女立刻朝屋子里问:“夫人可是需要吩咐?”

唐姻连忙道:“没有没有,别、别进来。”

唐姻脊背贴着桌案,冰凉凉的感觉让她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可男人得声音有些哑,呼出得气息格外灼人。

宋昕居高临下望着她,男人垂下的发丝滑落在她的脸颊,刺痒痒的。唐姻得所有感官,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放大了。

“你要做什么呀——表叔,这里,这里可是书房!”

唐姻急切又压着已经发颤的声音,一时慌乱,称呼也变回了更为熟悉的那个。而宋昕这次却没纠正唐姻,这声“表叔”在此刻竟有了些别样的情味儿。

书房里得灯芯微微摇晃,宋昕道:“你一走十日,你说……我要做什么?”

·

两日一晃便过,唐姻随福安长公主踏上了前往灵谷禅寺的路。

从京师的宋府算起,到灵谷禅寺走走停停也不过不到一日的路程。皇帝与长公主驾到灵谷禅寺的时,老方丈早就给两位上位者备好了住处。

长公主这次出行带了宫女十数名,个个伶俐,其实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

福安长公主对唐姻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无非是陪她诵经念佛。

除了伺候皇帝与长公主的太监宫女,这次去灵谷禅寺的,还有数名太医。

太医每日早、晚各要给长公主请一次平安脉。

一路舟车,到了灵谷禅寺的时候已经天色渐暗了,万岁爷歇下了,长公主这边太医正瞧着长公主的情况。

“长公主菩萨心肠玉体安康,不过今日舟车劳顿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太医说完,等着长公主挥退他。

却听长公主道:“辛苦王太医,再给她瞧瞧吧。”

王太医顺着福安长公主的指尖儿瞧过去,正是唐姻,旋即说了声“是”,恭恭敬敬地过去了。

唐姻受宠若惊,推辞不过,只能伸出手,直到王太医好了脉,说了声“姑娘无碍”,福安长公主才放王太医离开。

“听昕儿说,你在大婚那日晕倒过后,一直有这个毛病?”

“也不算,就只晕了一次,也不知是怎的了。”唐姻回答道:“大概是那段时间许是太辛苦,一直没缓过来,所以才晕倒。”

福安长公主“嗯”了声,直言道:“在灵谷禅寺这段时间,太医每早、每晚都会给本宫请平安脉,便让太医每日顺道给你也瞧瞧。”

“这怎么使得。”唐姻大惊,这些是福安长公主领来伺候她和皇帝的,她无缘无故的,恐承这份恩情。

长公主却笑道:“使得,若你在灵谷禅寺晕倒了,昕儿怕是要怪本宫的。”

长公主这样说,唐姻只能同意。

太医们、福安长公主的宫女们对她照顾有加,在灵谷禅寺的这些日子,唐姻没再犯晕倒的毛病。

日日给唐姻诊脉的便是负责长公主身体安康的王太医,王太医为人慈祥,给唐姻诊脉几日下来,也熟络起来。

唐姻想起在宫中之前遇到过的齐沐,她一直想查查齐沐为什么这么关心她二姐姐的事情,甚至知道她二姐姐没死。

眼下太子殿下那边处于厄境,她便更加担心起来。

这日王太医又来给唐姻诊脉,诊了半晌后收起了覆在唐姻手腕上的帕子,“姑娘今日脉象平稳,只是老朽瞧您,似乎有些郁结于心的症状,这几天好像有要上火的征兆。”

“王太医慧眼,被您瞧出来了,”唐姻问道:“晚辈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是太医院的。”

“哦?”王太医抖了抖袖子:“姑娘请问。”

“太医院有没有一个叫做齐沐的年轻人,大概双十出头,看起来体质有些弱,总是咳嗽。”

太医院的人不少,尤其是二十出头的,王太医思考片刻,没想起有这么一号人物,一捋长髯道:“这个年纪许是哪位同僚的弟子,或是在药房负责抓药的不甚出名,老朽未曾听说过啊。”

“不该的,我先前在太医院见过他的,还有不少太医院的大人朝他行礼。有一次次我的手受伤了,他还领着我去他的药室上药来着……”

听唐姻这样说,王太医也有些疑惑,太医院内这样年轻,又拥有自己独立药室的后生他不该不认识。

但王太医忽地“咦”了声,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

作者有话说:

女鹅:展开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