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卷 夔龙锁绮凤 醉卧君怀笑 205

结局卷夔龙锁绮凤醉卧君怀笑205

是啊,他只是一名公主的父皇,他的子嗣素食单薄的。

现在,他的惊喜,让她突然有种恍惚,仿佛,腹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只是,这不过是种恍惚。

孩子,怎么会是他的呢。

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反握住他的,一并将他的手从她的腹上隔开。

不是,她不想让他触着这孩子,仅是,她不希望,他故意这样,让她心安。

他对她的好,实是超过一个男子所能给予的。

而她,真的不配。

“皇上,您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轻声说出这句话,语音平淡,心里,却是酸酸的。

可,她凭什么酸呢?

那六名后妃怀的,才是真正他的骨血,不是么?

“用早膳了?”他突然问她。

她摇了摇脸,这一摇,那些酸酸的味道,倒敛去不少。

“哦,朕还以为你方用了饺子呢。”

“饺子?”

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抚上脸颊,瞧着他的神情,绝对是话里有话的‘奚落’。

他的意思,是她的脸像饺子那样的圆鼓么?

这一抚,只引来他的失笑。

“饺子以醋伴着,更好。”

他悠悠点出这句话,看到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骤然变得僵滞起来。

连带她的容色终究做不到淡定,窘迫地染了些许的红晕。

“哪有。”

她嘟囔出这句话,还好,他不是意指她又丰腴了就好。

他的手将她抚住脸颊的手挪开,叹了一声:

“唉,这药虽是治疗灼伤的良药,搁在脸上,很快,就会让脸肿胀。”

“啊?”她终是彻底地忘记淡然,看了一下手,果真,涂到的药,被她噌去了不少,想是都在脸颊上。

她急急地要去寻丝帕,这一急回身,突看到,他连眸底都蕴了笑意。

原来——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递向他:

“劳烦皇上再给臣妾上药。脸,肿了就肿了吧,只要这手,仍是纤纤素手,就好。”

这一语,她摒去以往的迂,衬得她此时略为圆润的脸,分外娇俏可人。

他是刚刚下朝把,却是惦记着她的伤,那他的呢?

他的伤该远远重于她的。

她从透明的琉璃药瓶的分量来看,他是根本尚未用过药的。

他把她放的太重,太重。

重到,她本该甜蜜的心底,蓦地起了一丝涩苦的味道。

真是不知足啊。

有一名男子对自己这般地好,却偏是,仍以涩苦相品。

她敛回心神,不让脸上现出丝毫的情绪。

而他因着她的这份娇俏倒滞怔了一下,滞怔间,觉到失态时,方掩饰地取出那药瓶,甫要替她再擦拭手上的伤,她的纤手凭是轻巧地一绕,不费任何力气,就从他的手中那走了那药瓶。

手心,空落。

心底,充盈。

因为,她把药瓶放在群兜上,轻柔地替他解开龙纹腰带,随后,是他的盘龙扣,他知道他要做什么,手,欲待阻止他,却随着她同样轻柔的话语,止了所有的动作:

“请皇上背对向臣妾。”

她,不仅察觉到他的伤。

还记着他的伤。

他没能立刻照着她说的去做,毕竟,他也清楚背上的炙烤之伤有多严重。

“皇上”她复柔声地唤道。

这样温柔的声音,足以让他坚冰融却,足以让冷清转暖。

何况他呢?

他的心,在她面前,本是柔软的。

他的情,在她面前,本是浓热的。

微转身间,她把他的龙袍悉数褪下:

“冷么?”

因她睡在殿内,殿内早拢多了几盆的碳火,此时除了空气有些干燥外,暖如煦春。

他摇了下脸,却,并不说话。

沉默,沉默与此时,恰是无声胜有声。

她的手扶住他的手臂,略略加了些许的力,他的身子,再转了一下,她够起走,甫要按着他的肩,让他侧坐了,他早已听话地转了下身子,背对着,坐于她的跟前。

他的龙袍,前面早已解开,只需要从后面褪下即可。

**的,不过是他劲健的后背,可,凭是这样,她却还是犹豫了一下。

之间柔软地从那金丝绣线的襟领处滑过,深吸一口气,闭上眸子,迅速将他的龙袍褪下。

她的犹豫,并非来素来的裸呈的羞涩,而是,她怕看到那些伤痕。

那些,为她所受的伤痕。

其实,他为她所受的伤,又何止这些呢?

深吸的气吁出时,她睁开眼睛,他宽广的背后,上面的灼伤错布,肌肤,都炙烤得失去本来的颜色,此时,那些伤到的表皮逐渐褪萎下,尤见血肉的惊心。

她的手,颤抖着打开药瓶,将那些药,按照他方才给她上药的方式,就着瓶口,一路缓缓地倒到他的伤口上。

那些清凉透明的**将他的背部的伤口涂抹均匀时,他没有丝毫的悚动。

她知道,这些药膏,即便清凉,甫触至伤口,仍是会疼的。

可,他没有一点的震颤,只说明了,他不要她担心。

但,她能不担心吗?

这样的伤痕,受一次,已经让人揪心,再多受一次的话,她不敢继续想下去,竭力让语气保持诙谐的样子,道:

“呀,皇上的背可真是肿的太难看了。”

这一句话,听上去,似回他之前奚谑她的,然,意味,却是别样的。

她将药瓶盖好,放置一侧的几案,他侧过身子,瞧透她的心思般道:

“你的毒,五日一发,这点伤,五日后,朕也好了。”

他听得懂她的话,从来都是。

她的眉心颦了,道:

“皇上,五日后,臣妾一个人就可以,不要您再陪了,臣妾身上有寒毒,那火床食杂是燎伤不了臣妾的。”

“你若被炙伤,了,朕更加不喜。”

“皇上若炙伤,臣妾也不喜。”她为加思索,脱口而出这句话。

“哦,你也不喜?”他抬起她圆润的下颚,凑近她的小脸,“朕是君王,你,拿什么不喜朕呢?”

这句话,说得带了几许暧昧。

她突然明白过来他口中的不喜是什么意思。

脸,蓦地羞红。

心,漏跳了一拍。

倘若,真能忘记过往的种种,只由着此时的情愫涌动,该有多好呢?

一切,都不去再多计较。

只记得,眼前的他,现在,心里是有她的。

“臣妾失言了,臣妾是没什么可以喜皇上的,只是——”

前半句,她仍是那样的迂,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眸底,有一种若有所失的失望,但,后半句,分明,是带了转折的,一字一句地吐出,她不会后悔,因为,这本该是她早就说的,在彼时石室中,就该说的。

“臣妾信皇上,皇上说什么,臣妾就信。所以,也请皇上,不要欺瞒臣妾,这伤,五日后,该是不会痊愈的,对么?”

他凝着她的眸华,随着这一语落时,深深地望进她的,她没有避开他的凝视,反是,对上他的眸华,眼底,清澈,明媚。

一如,初见时,他就是被这眸子所吸引。

“只要你信朕,朕心底的伤,就会痊愈,这,就够了。”

心底的伤?

这五个字,重重地落入她的耳中。

她知道,这才是她最难以面对的。

她予他的心底,究竟,布下了多少伤呢?

她,还来得及,或者,有时间,去让它们都痊愈么?

她的手扶上他的手臂,身子,更为坐起,她的吻,带着生涩,带着羞怯地,吻上他的。

“臣妾想去爱皇上”

在她的唇即将落到他的唇上时,她的声音低柔,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

第一次,她主动地吻他。

她的吻,轻柔地落在他的唇上,他的脸俯低,将她檀口的气息一并地掠去。

这一吻,并不因为,他许下救她和孩子的诺言。

她知道,他是明白的。

哪怕,身非完璧,她真的,想在孩子诞下前,去爱一次。

只一次,亦是够了。

这样,余生,至少会有可以缅怀的东西。

对,诞下孩子后,她仍是会选择回苗水族。

爱,在绽开时,绚丽无比,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的缺陷。

然,在枯萎时,则,所有昔日被忽略的缺陷,才会被不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