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住院期间3
汪洋的妈妈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孩子们都在一所学校读书，虽说不是一个班，也算是同学，有缘份，居然治病也住在一起。”孟妈妈说。
有缘份！汪洋暗暗苦笑。他们两个也是有缘份，简直就是倒霉透顶！简直是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大概就是说的他们两个吧！
汪洋哪有心思吃饭？她也顾不了同学博莹在这里，好心好意来陪自己，吃了几口饭就躺着了，而且是侧睡的，背朝着孟虎这边。
“你怎么了，又开始痛了？”妈妈府着身子问。
汪洋点点头。她的背，每次都不能坐久了，现在，她的背是有一点痛，但不至于痛得她非要躺着。她是心里负担太重了，一方面是害怕，二是觉得过意不去，她害怕承担责任，也担心孟虎会残疾。
博莹吃完饭，坐了一会儿，正准备走，顾寅来了，他的脚在医院住了几天，好象没有那么颠了，咋一看，还真不知道是个腿有残疾的男孩子。
“顾寅吃了没有？”汪妈妈客气地问。又对孟妈妈说：“这位也是仁德高中的。”
顾寅这时候便仔细看了看躺在**，一条腿象白棍子的男生。
顾寅并不认识孟虎，只是看着孟妈妈笑了笑，但跟汪洋说话：“你要休息了？”
“嗯。”汪洋回答，也没有叫顾寅坐。
汪母要顾寅坐在病床沿，医院里，每张病床只有一把椅子，因为椅子博莹坐了。
顾寅没有坐，跟汪母说了几句话，见汪洋兴致不高，就告辞了。博莹来了有几个小时了，也离开了。
汪洋心情不好，她觉得特别别扭，好象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坏人，突然被人识破了，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又象是一个外表精美的包装物，被人拆穿了后，却露出了破烂不堪的内部。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想给人一种美好的感觉，但被识破后，便觉得无地自容！
汪洋情绪真的极其低落，顾寅、博莹一走，她居然睡着了。
汪洋在睡梦中，总是觉得有人在叽叽呱呱过不停，她一直没有睡安稳，又非常想睡。这几天，呆在走廊上，几乎没有睡安稳过，原以为住进病房了，情况会有好转的，哪想到，她住得更不自在了。
汪洋在睡梦中一直不安稳，传进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虽说她们说话的声音故意压低的，不想让闲杂人等看到。
“我家这个孩子，野，每天骑摩托车，就是不搞学习。”孟母说。
“我家大孩子还好，这孩子也是读书不认真。”汪母说。
“有时间想一想也是，做父母的图个什么？你说孩子成绩好了，身体不好也不行，身体好了，就巴不得孩子次次考试第一名。”
“是呀，孩子听话，巴不得成绩拨尖；孩子不听话，也不要求成绩好不好，只要求不去外面闹事；其实父母挺贪心，孩子的要求挺高的，有时候，也觉得孩子无辜，但是大人无奈。”
“你还挺会为孩子考虑。”孟母笑着说，“看来你是个很开明的妈妈。”
“我看你对孩子也不错，应该也不会成为孩子的仇人。”汪母说。
父母是孩子的仇人！这是什么世道？两个女人都轻声笑起来。
汪洋一直把脸侧向右边，这会儿右膀已经麻了，她非常想换左侧，但又怕看到孟虎，特别是怕看到他的腿和脸。
“妈，我要上厕所。”孟虎叫着。
孟母把病床两边的帘子都拉上了，孟虎却说：“不用拉，我要去洗手间。”
“那怎么办，我一个人扶不动呀。”孟母说。
“来，我们两个扶他。”汪母说。
汪洋看到帘子拉上了，才转过身子，想趁孟虎上厕所的时间，调整一下身体。换了一个姿势，真舒服！
汪洋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一直憋着气，这长舒了一口，舒服多了。很快，她就听到孟虎他们的声音，她连忙仰着脸，闭着眼睛。
汪洋慢慢又睡着了。睡了一会儿又醒了，但是她一直没有做声，一直装睡。后来，她实在装不住了，想看看电视，而且，两位母亲都在，而孟虎也好象没有对妈妈说过是隔壁**的女生害了他，所以，两位妈妈相处融洽。汪洋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你醒了，这两晚都没睡好，今天扳本了。”汪母连忙起身，说了一句，又问汪洋喝不喝水，是不是想吃东西。
“我想回家。”汪洋说。
“回家？”汪母说，“你的骨头还要好久才能好。”
“我们白天来打针，晚上回家睡，不是有许多人都这样吗？”汪洋说。
“也是的，医院虽说住得不是很糟，但吃和洗都不方便。”孟母说，“如果她不是痛得很厉害，可以问问医生。
谁愿意住在医院？汪母连忙跑去问医生，医生说回家不行，因为她才进院两天，虽说只是裂了缝，但谁能保证在家里不会加大裂缝？
“妈，我要回去。”汪洋的眼睛里汪着眼泪，虽说没有流下来，但是妈妈看到了，半开玩笑地说：“看你，都这么大了，还哭，也不怕隔壁的哥哥笑。”
隔壁的哥哥！？正因为有隔壁这个人在，她才想到回家，她的心，承受不了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让别人受如此的伤害！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虎，虽说自己只是无心的过错，但是看孟虎那脸那腿，如果他要找自己扯皮，自己赔钱也顶不了事的！
汪洋好担心，担心孟虎要自己赔钱，虽说自己愿意赔，但是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爸妈都是普通的工人，而且，现在的住院费贵，假如，假如孟虎残疾了，他的一生，谁又赠赔得起？自己赔得了他一生的岁月中所有的痛苦和不便吗？
老天爸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为什么让自己那个时候突然往后面走去？看书哪个地方不好看呀？
汪洋无奈了，在心里叹着气，想一想，自从进了仁德高中，自己惹了多少事呀？而且，她根本不想惹事，也根本没有想到事情就会这么莫明其妙地发生了，什么叫“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就是吧！
唉！汪洋在心里叹气。也许太沉重，这气居然叹在了表面，于是，隔壁**的孟虎说了一句：“奇怪，哪来的蚊子哼？”
汪洋知道他是借机会骂自己，所以，不敢回应，如果是平时，这些同学如此开玩笑，或者说故意骂人，她都会以对方的态度和自己的方式回应，一定不甘沉默！
汪洋不做声，又把身子侧向右边。
“老虎现在成了病猫了，总算是消停了！”门口进来的声音。
汪洋听着那声音很熟，侧转身，想看一看，这一侧身，她就非常后悔，因为孟龙的眼睛正扫向她的床，于是跟她打招呼：“汪洋同学，你怎么也住在这里了？”
汪洋尴尬地一笑，不得已跟他打招呼：“孟叔叔。”
“您也来了？”孟龙跟汪洋的母亲打招呼。
“你是那个保卫干部，你们，哦，你们是一家人？”汪母恍然大悟。
“汪洋怎么了？”孟龙问汪母。
“别提了，两句平常话惹出的事。”汪母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孟母和汪母便感慨如今的孩子，他们都是小皇帝，都是不分好话坏话，惹上就是毒话。
“网吧不负责任？”孟龙问。
“网吧老板也挨了打，打得更厉害，胸前挨了一刀，住院的钱是他拿出来的。”汪母回答，“这老板也倒霉。”
“他倒霉活该，为了赚钱，全部放一些未成年的孩子进去，而且还包夜，简直把国家法定法规不当回事。”孟龙说。
“他们也是为了生活，没有办法。”汪母说。“这网吧害了多少孩子。“
“我们隔壁也有一个孩子，才十四岁，不分白天黑夜，在网吧呆着，人长得象鬼一样，哪有孩子的朝气。”孟母说。
“我算是个乖孩子是吧，妈？”孟虎突然说。
汪洋听到这话，突然笑出了声。这孟虎，真有意思，还自我表扬了。
“笑什么笑？”孟虎没好声地说。
汪洋连忙不笑了，其实她只是忘形地笑了一声，然后连忙控制住了。还是被孟虎听到了，而且知道是在笑他。汪洋心里慌慌的，虽说她相信孟虎不是个暴力的人，但谁能保证他哪天不发威呢？毕竟，他的脸毁容了，腿残疾了！
“汪洋，你别理他，他现在要成瘸子了，心里难受。”孟龙笑着说，边说边用眼瞟孟虎，“这家伙，肯定将来连女朋友都找不到了。”
“找不到找不到，蛮大个事，只要你找到女朋友就可以了，免得妈妈天天操心你去相亲。”孟虎说。
汪洋把这话听在心里，更加着急：这样说来，孟虎的伤严重极了，弄不好真的要终身残疾，怎么办？
“汪洋，怎么了，不舒服？”孟龙问。
汪洋摇摇头，看到走到她病床边的孟龙，眼睛里流露出祈求，可怜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