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路过一个操场,见到有学生正在练习接力赛跑。
“好怀念啊,我以前也参加过的。”大叔微笑,“那时好紧张,握着接力棒跑向下一个选手时,脑子一抽,居然一棒敲在丫脑门上,嘻嘻嘻,真是青春呢。”
……这跟青春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这是谋杀啊喂!
【好像身体被掏空】
金氏的减肥计划进入了第二天。用度日如年形容现在的他,等于说光阴似箭。
不久前,我们与梅子的舍友进行了一次联谊。联谊,人称大学版相亲,我们在刚入学的时候就曾尝试,由此展开与520宿舍的不解之缘,却因此与她们形成微妙的捆绑关系,再没和其他女生宿舍有染,否则就好像不忠。现在想想,这是多么愚昧的贞节牌坊呵,况且除了嬷嬷之外,谁的爱情也没有因为这份专一而开花结果。幸好在大三这个倒计时的阶段,我们老夫聊发少年狂地打出了“青春才刚刚开始”的旗号,上课、健身、参加社团、参加舞会……让自己强行回归大一菜鸟的新鲜状态,相信好日子会回来的!
久违的联谊也是在这种心境下成型的。整体十分顺利,金氏对一位丰满如奶牛的妹子颇有好感。男为悦己者容,丫就觉得该把减肥提上议程了,但跑步打球什么的太累了,丫就先从少吃做起。
昨天,金氏只吃了四顿:早餐、午餐、午茶和晚餐,没有吃宵夜。没有吃宵夜啊!金氏没吃宵夜是什么概念?!这么说吧,丫要能坚持一年,埃塞俄比亚的粮食危机也就解决了。然而金氏的眼界远不止此,他打算进一步把四顿减为三顿,好让南非的灾民也能吃上饱饭。他真的好博爱!
但金氏显然操之过急了。昨晚没吃宵夜的后果是今天一早丫就把楼下的早餐工程吃成了豆腐渣工程,现在还打算不吃晚餐?如此急于求成,我们不禁怀疑他被人下了降头。
时间是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415里弥漫着快餐、泡面、鸡腿饭等食物的香气。我们大快朵颐时,金氏的目光就像一头冬眠到一半饿醒的熊。我们边吃边听他肚子里响起的激烈鼓声,纷纷觉得更开胃了。
“金氏加油!你是最胖的!”我一边把麻辣烫的香气往他那边扇一边说。
“好吃!坚持就是胜利!这炒饭真香!不要被困难打倒!这块肉真大!……”烂操鼓励得很不专心。
“少装了,你其实根本不饿吧?减肥什么的,显然是吃饱了撑着的行为嘛。”排长用筷子指指点点。
“既然不吃饭,就喝点水吧。”锅炉烧好了一壶水,假关切之名,行爱好之实,“为免顾客投诉我们的猪肉短斤少两,也只好注水了……”
在这些洋溢着友谊光辉的话语中,只有一个人的发言清新脱俗,那就是八达,他真诚地说:“金氏,反正你也不吃,你的零食就都交给我来解决吧。”
“你敢吃,我就吃你。”金氏恶狠狠地说。
八达跟金氏现在是绝食路上的难兄难弟。时逢月底,丫可穷了。为了省钱,这几天他都只吃一顿,那就是晚上这顿。因为吃饱了才能睡着。一睡又能顺利渡过几个小时,然后就又是白天了。白天八达会死皮赖脸地蹭我们的零食水果,我们吃饭的时候丫也是这边顺一块肉,那边讨一口汤,含辛茹苦地熬到夜晚。但这还没完,他给自己规定了九点后才能去吃饭,吃完回来就睡。顺便说一句,丫打算吃的是兰州拉面,宽厚的店老板每次都会应他的要求多加牛肉和面,用一碗的钱,足足能吃一碗半的量。然后八达还会卯足劲加葱花榨菜香菜辣油醋和牛肉汤……总之我要是老板,非把这种客人拖到厨房去当食材不可。
此刻八达已是饥肠辘辘,生存游戏再过不久就结束了,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时刻,他已经眼冒金星了……
“……我不行了。”金氏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全身的肥肉颤抖不已,“我还是不要太贪心了……先坚持一段时间的每天四顿吧……”
这会儿我们反倒群起阻拦了:“不行,你要是在这里认输了,很快就会觉得四顿也没啥坚持的必要了!”“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山洪?”“快去照镜子,打压一下自己吃东西的胃口!”……
金氏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欲哭无泪地去掏床底下的箱子,“妈的,里面乱七八糟的玩意那么多,就没一样能让人轻松减肥的吗?”
出现了,又是那口箱子,大卫捡回来的箱子!里面有大量深藏不露的内容,比如什么都能封印的封条以及让全校隐身一星期的喷雾,最让人在意的则是一个紧锁的密码盒。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或许也都有神奇功能,但没有说明书,谁也不知道它们咋玩。
八达见金氏开箱了,捂着肚子凑了上来,不知道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还是希望能第一时间占到新的便宜。
二人翻着杂物,不约而同握住一根接力棒,就那种传统的红白相间的短棍啦。金氏握住了红端,八达握住了白端。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恍惚。
“呆子,你拿俺老孙的金箍棒干嘛!你自己的钉耙呢!”我帮八达配音。
“猴哥,俺老猪减肥太饿,钉耙叫俺给吃啦!”烂操推着鼻子扮演金氏。
然后我们笑成一团,金氏怒目回头,摩拳擦掌地走上来,我们赶紧抱住脑袋,做好了被殴打的准备,啊,在415,犯贱后不挨个打就跟泡完温泉不喝个咖啡牛奶一样不完整呢……但金氏却绕过我们,打开他的抽屉拿出一罐八宝粥,一饮而尽,然后边塞巧克力边撕泡面。
“你还真破功了!没出息!”排长恨铁不成钢。
金氏埋头胡吃海喝,没空回答,但涨得通红的脸说明丫倒也不是心安理得的。八达看在眼里,肚子叫得更响了。
“你差不多也可以去吃饭了吧。”锅炉工说。
八达咽下一口口水,沉痛地摇摇头,爬回他的**去了。
“哇,你今天连晚饭都不吃吗?”我们惊讶。
八达不语,仿佛要节省力气,更让人疑心丫已经饿晕过去了。
“虽然八达是个铁公鸡,但说到决心,我还就只服他!”烂操边说边随手捞起刚才那根接力棒,故作帅气地转了一下,结果一个手滑,接力棒掉在了我的**。
“我靠,小心点,打坏我电脑你就死定了!”正在**打字的我抓起接力棒,没好气地递给烂操。烂操嬉皮笑脸地接过来。
二人被接力棒连接起来的瞬间,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话说我刚在写一个文章,一篇特别纯美的童话故事,善良的小白兔在森林里遇到了憨厚的大笨熊……但忽然我就没兴趣继续写了,反而是烂操鬼使神差地捞过我的笔记本,噼里啪啦敲打起来。
“大笨熊先生你要干嘛?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叫咯!”
“嘻嘻嘻你叫呀你,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丫在接着往下写啊!不过这根本已经是别种类型的故事了喂!
我忽然明白这接力棒是干嘛用的了——它能够让别人替你完成手头的任务!就像是接力赛一样,每个选手借由传递接力棒跑完各自的赛程。这么说本来要吃晚饭的八达忽然决定挑战鬼门关也不是他的自愿,他是在帮金氏完成“不吃晚餐”这个计划啊!
我们兴奋不已,为又一样奇妙道具的出土。这箱子真特么是百宝箱啊。这也令人更加在意了:那个锁着的盒子里到底有些啥?
【吃俺老孙一棒】
我提着满满一桶脏衣服走进水房。这些衣服是我一周来兢兢业业攒下的。我打开水龙头,倒进洗衣粉,泡沫咕嘟嘟泛起的同时,隔壁宿舍的阿童木刚好走进来,我忙拔出别在腰间的接力棒,“阿童木,帮我拿一下。”
阿童木就拿了……然后,洗衣服就不需要我操心了。
我把玩着接力棒回到415,排长们立刻退避三舍,“休想叫我帮你洗!”——自从接力棒的功能明朗化后,每个人都开始警惕一言不合就接盘的危机。比如今早吧,排长假模假式扫了两下地,然后把接力棒用一本封面是美女的杂志一卷,递给烂操,烂操眉开眼笑地接过……于是现在415亮丽如新,定期大扫除果然是有必要的呢……也因此现在大家看到接力棒就像放纵少女看到验孕棒一样不安。
“不用你们洗,有阿童木呢。”我得意地指指水房。
“有道理,是时候坑一坑宿舍以外的人了。”烂操说,“我也有好多衣服需要他洗。”
“还有我!”“还有我!”排长八达金氏连忙举手,锅炉工看不下去,骂道:“你们这样,阿童木太可怜了,而且你们以为他会每次都上当吗?!——所以,倒不如我们把所有衣服都集中起来,当成一个大任务交给阿童木,一次性完成吧。”
我们都被锅炉工的真诚与善良打动了,“有道理!”“不然被单也一起放进去洗吧。”“还有我的所有鞋子!”……
总之整整一天,阿童木都没有停下过搓衣服的手。正应了那句老话:“认真的男人最美丽。”而八达已经开始着手写一个广告,内容为“代客洗衣”……
八达无疑是最喜欢这道具的,丫对于能帮他占便宜的一切都有着惊人的利用率。比如在食堂排队,排上一会儿把接力棒递给随便哪个人,丫不仅会代你排队,还会乖乖打好一份饭送你面前;比如八达想找个人替他上课,来到教室外不慎碰到贞子,贞子接棒后立刻投身课堂,点名时一口咬定自己是男儿身;比如有次我发现八达偷吃我东西,正要痛扁他,一根接力棒塞进了手里,于是我情不自禁开始乱拳殴打自己——尼玛挨揍都能算是“未完成的任务”吗?!所谓自攻自受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这个下午,八达带着接力棒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是校内一道不可磨灭的风景线,老板娘是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常规角色。当需要买些生活用品又懒得去永辉时,我们就会见到她。期末考试的时候,小卖部的缩印技术又会造福一代人。当然小卖部也曾因为跟我们扯上关系而倒霉过,那就是被一张诅咒假钞害得失火……
八达跟老板娘也很熟了,老板娘一见他就打趣:“带着棒子来打劫呀?”
“没有。接力棒,待会儿要去跑步呢。”八达大言不惭,然后就开始挑东西。
等到整个购物任务只差“付钱”这最后一步时,八达却找不到人接盘。他耐心地等着其他客人上门,半天只有阿童木经过,八达连忙挥手,阿童木一看他,恨不能像真正的阿童木那样飞走。实验证明,接盘侠会失去接力期间的记忆,从而确保怎样的任务都能被他们完成,而不存在事后回头去推翻的可能。但阿童木多少记得,当415的人掏出那棒子后,发生了一些事,让他腰酸背痛腿抽筋,几乎无法站立……这个禽兽宿舍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阿童木跑了,八达有些尴尬地看着老板娘。“怎么,忘了带钱?”她大方地一挥手,“先拿走吧,下次再给。”
“呃,那怎么好意思呢?再等一下吧。”
“再等下去,我怕你会把棒子交给我,让我替你买单呢。”
八达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大姐你知道这个棒子喔?”
“当然,你以为我在这里做多久生意了喔?”老板娘用两根指头从八达的手中夹过接力棒,接触面有限的情况下,不用担心“接力”功能启动,“以前也有一些学生,想用这棒子来占我便宜。他们在公众场合掏出棒状物的动作真是潇洒。”
“……大姐打住!这种说法太糟糕了!出单行本时责编又要一轮删改!这也是青妙4要一直拖到七月才能跟大家见面的原因之一啊!但还是希望大家能踊跃支持!”八达忽然生硬地打了一段广告,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不过真是好久没看到这棒子了,你从哪儿得到它的?”
八达就把箱子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老板娘点头:“哦,大概是415那些家伙埋的箱子了。”
“415?我们就是啊。”
“我是说以前住在415的人。也就是你们的学长。算起来应该大你们三届吧。毕业后就把玩剩的东西都给埋起来了,这叫啥,埋葬自己的青春吧?”
八达有些惊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解释箱子的来历。“里面有个装着密码锁的盒子,你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这接力棒还不是上一代的415最先拿到的,而是他们学长的学长的学长……后来不知怎么就流传到了他们手里,这会儿又到了你们手里。”
“大姐你认识这棒子最早的主人?”
“熟得很。那是两个体育很好的男生。既是哥们,也是对手。有一年运动会,他们一个跑三棒,一个跑四棒。那次得了冠军吧,但那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参加比赛了。”老板娘陷入青春的回忆里,“作为纪念,他们要了那根接力棒,后来发现它居然有魔力,就常拿它恶作剧。比如来我这里喝免费汽水完了让别人付钱啊,或者找人帮自己写情书啊论文啊什么的。”
“果然每个人拿到这道具都会这么用啊。后来呢?”
“后来他们毕业了,然后——”
这时一辆小货车开进了校园,在小卖部门口停下。是来送货的,老板娘只好暂时断更,让刚跳进坑的八达扫兴不已。老板娘说:“我要忙了,下次再说吧。东西你先拿走,欠我五十七块。”
没人帮忙买单,八达才舍不得掏这笔巨款咧!他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说:“那我先走了,下次见哈!”拔腿就跑,匆忙间连接力棒都忘拿了。
过了会儿,一个天皇巨星降临了小卖部,是的,那就是一灿。无巧不成书的是,一个曾经的反派也恰好在场,房东——415分舵的房东,一个面有横肉的光头大汉。
关于这房东,我们跟他打交道是在一灿们刚搬出去的时候。那次我们掌握了一个科学知识:原来,房子也有灵魂。415分舵的灵魂是个灰姑娘,被房东控制了来干坏事,遂与正义的我们发生了冲突。后来415宿舍的灵魂大叔也出现了,大显神威。
那次之后我们就没见过房东了,丫当然还活着,但知道了我们不好惹,就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话虽如此,丫毕竟是房东,还是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一灿们不爽。比如电器坏了厨房漏水啥的,一般房东都会负责处理,丫却能拖就拖,侧面报复。还比如之前暑假,分舵没人住,一灿们把钥匙给个朋友让偶尔去看看,房东知道后非说他们擅自转租,总之就是能怎么恶心你,就怎么恶心你。这人以前是混帮派的,各种江湖习气。考虑到这样下去一灿们也住不久,我们还有点期待。但房东之前又表示过,未满一年退租则押金没收,一灿们又走不得。说来说去当初就不该帮嘛。
却说一灿来小卖部买烟却见到了房东,也是有点意外。当时房东正从小货车上下来。原来丫还有个送货司机的身份……老板娘边搬东西边问:“干嘛,你们认识?”
“我的房客。本事可大了呢。”房东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说呢,原来是在这么好的学校念书的,难怪难怪。”
“你们这些人啊,明明可以靠房租过活,却非要靠开车送货。”老板娘耸耸肩,“我和我那口子就不行了,只能做小买卖混日子。”
“可你们感情好啊。得了便宜卖乖。”房东跟老板娘说着话,目光却跟着一灿。
一灿拿了一包烟,刚要走,老板娘说:“对了小帅哥,你那个又瘦又帅的朋友把东西落我这了,你还给他吧。在桌上。”
桌上是那根接力棒,一灿刚要拿,房东忽然眼疾手快地抓起棒子,朝着他的额头劈下去,一灿连忙抓住,但房东只是做个样子,丫笑嘻嘻地说:“那么紧张干嘛?我怎么会在老板娘店里干坏事呢?”
一灿抓着那棒子,表情开始阴晴变化。
他本来要到415去坐坐的,却收起棒子,出了学校。
【接盘侠】
好了。不难理解:我们的一灿不慎接过了来自房东的满满恶意。丫肯定各种想让我们吃苦头的,却一直没有合适机会,这就形成一个“未完成的任务”,然后在阴差阳错下让一灿成为了恐怖主义接班人。
一灿回到415分舵,进门就看到了一张张雪白的面孔。大家在包饺子。是素馅的。买来南瓜土豆胡萝卜等蔬菜,一部分打浆,一部分剁馅儿,然后将蔬菜汁和入面粉,醒面揉面做成五彩的皮,用来包裹素馅。武则天、眼镜娘和小苹果三名女将都兴致勃勃,大卫和嬷嬷则以任劳任怨的好男人形象参与打下手,至于老蜗,反正他如果能有一天没在打游戏,那绝对就是天地异变的前兆。
现场还有一个人,一个让一灿微微眯起眼睛的人:大姐。
大姐是一灿们的前室友。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大龄女青年,性格豪迈,没事会跟一灿们喝酒聊天啥的。喝醉了就会忧郁,说一些诸如“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之类的话。她似乎对现状不满,对工作不满,对自己的丈夫也不满。二人常常吵架,给相信爱情的年轻人做了很不好的榜样。
大姐对一灿有意思,说话时会出言挑逗,一次她和一灿两个人喝酒,忽然亲了他一下。虽说一灿不可能不风流吧,也没节操沦丧到非得撩有夫之妇的地步,所以在大姐再接再厉的紧要关头,他还是做到了悬崖勒裤腰带。不过大姐很积极,后来的日子里三番五次发动攻势,终于她和一灿的暧昧传进了她男人耳里……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大姐二人已经确定了要离开这座城市。至于他们会不会离开彼此,好像也不关我们的事。临行之前,大姐表示要跟弟弟妹妹们吃散伙饭,所以今天组织大家一起包饺子——她好像之前就是在饺子馆工作。
“回来啦。”大姐笑容满面地对一灿说,“快过来帮忙,否则一会儿没你的份!”
“他还是算了。烟抽那么多,手里都有味道。”眼镜娘反对。
“也是啊,那你坐着好了,便宜你了。”大姐就像是女主人。
“辣里萌加油(那你们加油)。”一灿走进房间,跟老蜗聊了会儿,又上阳台抽烟去了。
不久,大姐也上了阳台,像过去那样,一双弯弯的桃花眼看着一灿,好看的男孩子真是看一天都不腻啊,她忽然伸手拿走了一灿的烟,大大方方塞进自己嘴里,吸完挑逗地冲一灿喷了一口。一灿微微一笑,拿出另一支来抽。
“我要回武汉了。这搞不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了。”大姐说。
“一怒顺婚(一路顺风)。”
“会想我不?”
一灿吐了口烟。带出“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对你吐了个烟圈”的潜台词。
“这种时候了,说句好听的都不会。”大姐轻轻地抱怨,虽然大一灿几岁,这会儿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我可是会想你的。”
“噢。”
“你真冷酷啊,是不是长得帅的都这样?”大姐有点儿生气,有点儿受伤,“该死……我真是疯了,迷上一个这样的小鬼。你觉得我很可笑吧?”
“里飞去后,猴猴过滤几吧(你回去后,好好过日子吧)。”一灿想了想,给出这样一句临别赠言。把烟头在洗衣池里摁灭。
大姐一下攥住他的手,表情充满了哀求。“抱我一下吧?当给我留点儿回忆……就像那天……”
一灿摇摇头,拿走大姐的手,绕过她回到了房间里。
等小苹果敲门叫他和老蜗出来吃饺子时,大姐已经不在了。
“她走了,说赶时间,饺子也不吃了。”大卫耸耸肩,压低声音对一灿说,“其实她根本就是来跟你道别的吧。你们刚在阳台干嘛啦?”
“木花森里期待滴四(没发生你期待的事)。”一灿捶了大卫一拳,男生之间共享的秘密远超过女生,所以大姐勾引一灿的事,415全都知道,烂操更是严重羡慕嫉妒恨了一番,这人如果有一灿的外形,现在可能已经得艾滋了吧……
现在大姐总算走人了,不出意外再不会有她的戏份。后面的时间里,大家很有默契地都不去谈她,只是安心享受饺子,并更有默契地表示还是荤馅的好吃。
“里,”饭后,一灿踢了老蜗一下,“去洗网。”
“为毛要我洗?!”老蜗的表情就像有人要他去街上洗澡。
“废话,当然该你洗,你整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点贡献便宜你了!”一代女皇对灿爱卿使用了准奏技能。
“是的,老蜗,快去洗!”死太监嬷嬷敲边锣。
老蜗嘟哝了两句,无奈地开始收拾。大家则开始各干各的。一灿瞅了个空隙,很自然地走进了房间,在虚掩着门的情况下使用那个老蜗的电脑,他登陆老蜗玩的最久的那个游戏账号,清空了他所有装备,完了留在犯罪现场继续看网页,极其艺高人胆大,直到老蜗回归才退位让贤。
片刻,老蜗的惨嚎惊动了全小区。有一家的老人在听见的第一秒就拔腿往门冲,多年阅历让他认定绝对是失火了。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老蜗面对着倾家**产的账号,完全进入智障模式,一边大声飙脏话一边反复刷新确认,其他人都挤进门来围观,一灿在旁严肃地说:“表方!口棱系系统故藏(别慌,可能是系统故障)!”
“对,对,是故障,是Bug!”老蜗六神无主,“没理由的!老子辛苦练了这么多年!没理由全都没了啊啊啊啊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傻白甜神教图腾一般的存在小苹果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不懂闭嘴!”老蜗瞪她。
小苹果委屈不已,瘪嘴靠在武则天肩头。
“老蜗,你冷静一点。”大卫劝道。
“冷静毛啊!她屁都不懂你也一样?你不知道我快疯了吗?!”老蜗气急败坏。
“大卫不是那个意思……”嬷嬷加入慰问。
“够了够了我快炸了!”老蜗暴躁地说。
事后我听大家复述这一段,代入去想假如我辛辛苦苦写了几年的东西丢了,恐怕比他还要抓狂。可能事后也会后悔一些迁怒行为,可是在当下就只能借由这种难看的宣泄让自己好受点,否则真会疯。
接下来老蜗开始各种求助各种搜索,这已经不叫亡羊补牢了,而是坚持给满地死羊做人工呼吸啊,徒劳无功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终于接受了事实,每一个毛孔都向外井喷四个字:如丧考妣。
“完了……”老蜗瘫在椅子里揪自己头发,动作很凶,像要让自己从梦里醒来,这要换了排长,差不多就该秃了,“号被人盗了……装备都没了……拿不回来了……完了……”
“太过分了!”大卫说,“知道是谁干的吗?找他们算账!”
“会不会是你收的那几个徒弟?我记得你说有几个女生知道你的号。”嬷嬷也说。
“不知道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老蜗碎碎念了一会儿,重拳砸桌,“妈蛋别被我找到!否则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也不一定是外人干的。”
愁云惨雾和歇斯底里中,响起眼镜娘理智的声音。老蜗瞪她:“你什么意思?”
“你的号有没有开通异地提醒?”眼镜娘说,“就是说,如果在外地上你的号,你的手机会收到输入验证码的短信。”
“有……那又怎么样?”老蜗的智商好像也被删光了。
“所以如果真是异地盗号,应该盗不走。”眼镜娘分析,“可是,如果是有人用你的电脑登陆去删,那就不需要验证码,只要他记得你的账号密码就行。”
此话一出,整个事件的性质顿时变了。外贼变成了家贼!在场的人既能一起出外租房子,说明还是喜欢和信赖对方的,但现在居然有人做出这种事?!这对老蜗来说完全是杀人诛心,是对友谊的背叛与践踏!
老蜗忍不住看三个女孩,小苹果抗议:“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们啦!你们也有可能啊。”
很明显,如果非要筛选“叛徒”,老蜗宁可相信是这些妹子,因为始作俑者要是415的人,他的三观绝对要颠覆。但……万一真是……
其他人也不禁开始左顾右盼,这种气氛还是第一次。
“行了!我承认就是了!”
平地一声雷的作者,竟是武则天!所有人都震惊了,嬷嬷更是惊到恨不能当场失个禁止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阿天,你终于肯承认我是你见过最好的男人啦。”半晌,嬷嬷笑眯眯地拉起武则天的手,“其实说不说没关系啦,况且现在不是很合适的场合哟。”
武则天把强行给自己洗白的嬷嬷往墙上一按,堵住了丫的屁话,然后对老蜗说:“是我删的。”
犯人自首了,气头上的老蜗却懵逼了,“……你为毛……”
“因为我讨厌你啊!”武则天头一昂,胸一挺,好汉做事好汉当,“没见过比你更废的男人了!整天就知道玩,还心安理得指使别人!跟你当朋友真是倒了血霉,跟该着你似的!我早就想给你个教训了……”
武则天连珠炮般的话说的也是事实,只是通常415的人能意识到也并不很当回事。“当然,”武则天补充,“我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我就想整你一下,我以为很容易恢复呢,大不了再打回来呗……”
“我——叉——你——叉——!”老蜗爆炸了,在怒吼了一句讲文明树新风的本系列无法公然写出来的脏话后,他用碎尸万段的气焰扑向武则天,好在嬷嬷舍身忘我勇当肉盾,一灿大卫又第一时间死死拉住老蜗,才没当场发生人吃人的恶性事件,“叉叉叉叉!”老蜗的疯叫接踵而至,“你看我不爽直接说啊!你不懂你删个屁的删啊!?我杀了你这臭碧池……”
“对不起老蜗,对不起!”嬷嬷欲哭无泪,受伤程度跟老蜗不相伯仲,谁能想到他有一天要在基友和女友之间站队呢?这样两难的抉择只有美队那样的大人物能挺过去!三观正确的嬷嬷当然知道武则天死不足惜,可谁让那是他的马子呢?真是好一出狗血伦理剧啊!
“哇——”小苹果给吓哭了,也跟着向老蜗道歉,可是抽抽搭搭一句话都说不连贯,被老蜗心烦意乱地吼道:“你哭毛哭!”大卫闻声慌忙英雄护美,批评老蜗不该盲目乱放地图炮扩大矛盾面,情况愈演愈烈……
这种情况其实正符合一灿的预期。他熟悉自己的老友,知道什么事情能够准确击溃他,进而让风暴席卷所有人。这就是他选择老蜗作切入口的原因。然而他又高度莫名:为毛武则天会主动跳出来背锅作死啊?!一灿边拦着老蜗边看武则天,目光交汇时似乎捕捉到某种微妙的气息……
不会吧……
至于眼镜娘,她也被武则天的自白冲击得够呛,蹙眉凝神,深思熟虑,满脸都是大写的“excuse me?!”。
【内战】
由美男队长史一夫·罗杰灿领衔主演的《内战》持续热映中,现在是尿点时间,中场休息。
用一句“都粗去吧,烂他丫过银进进(都出去吧,让他一个人静静)”暂平战乱后,一灿塞给老蜗一包烟,悲愤的老蜗拿来就抽,一副恨不能把全身所有洞都塞满烟的样子,正所谓一熏解千愁……
大家都识趣地走出了房间,嬷嬷的眼睛里写着心疼。任何跟老蜗住过的人都知道丫为了游戏有多么不舍昼夜,装备这么一删呀,是别的咱不夸……不对,是等于把他过去几年都给否定了啊。本身那几年已经跟屎一样糜烂了,现在居然变成了虚无的屁,老蜗心里苦啊!
Leave老蜗alone后,415分舵的气氛依旧沉重,大家像是对邻里的不幸表示哀悼一样聚众唏嘘,一灿对武则天说:“偶民堂堂(我们谈谈)。”
“一灿,不要啊!”嬷嬷哀求,迅速脑补了一个一灿为老蜗报仇私设公堂用龙头铡把武则天咔嚓了的故事。
“就子丝堂堂(就只是谈谈)。”一灿安抚嬷嬷。
于是,一灿跟武则天进了女生房间,一灿刚想开口,武则天出其不意把他按在了墙上,两条强有力的胳膊如桥梁般横亘在他的身体两侧,出现了!传说中的壁咚!一灿跟武则天四目相对,接收到的讯息让他再无怀疑,武则天美目……不,牛眼流盼,闪闪多情,分明正春心萌动啊!心机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一灿也没法再淡定了。虽说他跟武则天在同一个剧组辗转了五季之久,但二人的对手戏一直少得可怜,这会儿忽然就被凑CP了,导演你仿佛在逗我笑啊喂?!明明还有小猫X大反派之类更冷门的组合可以考虑啊!(读者:……冷过头了!谁想看啊!)
至于霸道女帝爱上一灿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理解——她在帮大姐完成“攻略一灿”的念想!白天包饺子时,一灿一个没留神,接力棒被拿去当了擀面杖,但似乎没引发什么恶性连锁,一灿也就没有在意。而现在他完全可以想象,大姐和武则天定是在某个简单的接触动作后达成了“接力”,比如大姐正擀饺子皮,虎背熊腰的武则天一把抢过接力棒,“力气活交给我吧,你去调馅儿!”……
“你,”武则天开口,语气略颤抖,“你删了你兄弟的游戏?”
“里又造(你又知道?)”一灿理理被抓乱的衣服,不予正面作答。
“别骗我了,别人没发现,我可是能看出你今天很多地方不对劲,那绝壁是心里有鬼的表现。”武则天自豪地说着,口齿却结巴起来,“别……别小看恋爱中的女生的观察力啊,混蛋……”
……一灿没有想到人生在世还有被武则天微微萌到的机会,往常喜欢他的女生总是前仆后继的倒贴,能撑到玩一把傲娇的简直是凤毛麟角!讲真,这份新鲜感他还不太讨厌。
“嗯,四偶杠滴(是我干的)。”一灿承认了。
“我就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四,说以偶八棱债抗他芥末烂会能森鸟,藏痛八奴短痛(是,所以我再不能看他这么浪费人生了,长痛不如短痛)。”一灿的表情谜之神圣。
接力棒的功能是转递一份“行动力”,但不会对接力者有什么功效加持,所以武则天还跟原来一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她竟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不愧是好兄弟,拼着被恨也要拯救他的人生,我果然没有喜欢错人。啊不……刚才那句不算,混蛋……”
一灿觉得此刻在场的要是嬷嬷,可能已经在擦鼻血了。他忍不住问:“里喜番偶,么么肿棒(你喜欢我,嬷嬷怎办)?”
不问则已,武则天居然朝着墙碰地砸了一拳,落点靠近一灿的脑袋,惊出他两滴冷汗。“混蛋,混蛋!”武则天红透了脸,艰难地咀嚼着嘴唇,“我当然也很喜欢他,最喜欢了!所以我怎么能喜欢上你啊?我是哪里不对劲了,我不能对不起他的!啊,可我一看到你……”她用力摇摇头,“我是个坏女人,所以我要惩罚自己。所以老娘替你自首啦。我被骂都是活该!而且想到这也是为你做的,心里竟还有一丝甜蜜……刚才那句不算!混蛋……”
如果不是把烟都给老蜗了,一灿现在还真需要来一支。
“总之我既然都招了,就当这是真相吧。接下来老蜗要把我怎样,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武则天展现出一国之君的担当,“好了,出去吧,虽然我其实想跟你多呆会儿的,混蛋……”
“……辣偶民的光系里打涮肿摸棒(那我们的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臭不要脸!谁他妈跟你有关系啦!”武则天娇羞地给了一灿一巴掌,含羞跑走,刚出门嬷嬷立刻送上关怀:“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听到拳打脚踢的声音,你们没有打架吧?……”
“没有啦,瞎担心个鸡毛。”武则天一挥手,“小镜呢?”
一灿也注意到了眼镜娘不在,小苹果经此一问,神神秘秘地凑近武则天,小声说:“小镜去找她朋友了!她说不信是你干的坏事,要还你清白!”
竖着耳朵偷听的一灿闻言一凛,表面仍不动声色地对大卫和嬷嬷说:“我去买包烟。”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接力棒】
一灿慢悠悠出门,然后就跟有人扣响了发令枪似的狂奔起来。从这小区出去是一条直路,据说眼镜娘才走不久,还是能赶上的!
结果比想象的更快——眼镜娘就在一盏路灯下等候着。一灿慢下脚步,两人打了个照面。
“跑这么快,要去哪里?”眼镜娘问。
“里去早票了(你去找朋友了)?”一灿却反问。
“对,是个技术宅,我想找他帮我恢复删掉的短信。”
“短姓?”
“之前说的,写着验证码的短信。我看了老蜗的手机,里面没有那样一条。但是老蜗查询登陆信息,上次登陆却显示是在外地,这很矛盾。”
“挂代你吧(挂代理吧)。”
“对,我也怀疑有人挂外地代理上的号,这样无论他在哪里上的号,显示都是在外地。也许那人当时掌握着老蜗的手机,轻易就能取得验证码,事后删除,神不知鬼不觉。我想恢复的正是那条短信。”
“你杰得八四武杰天(你觉得不是武则天)。”
眼镜娘意味深长地看着一灿;“我记得那个时间段有谁进过你们房间。当时大概是六点半,我们刚吃完饺子。老蜗在洗碗,嬷嬷在洗澡,阿天进你们房间帮他收拾床铺……呆了大概十分钟。然后你在六点五十多进去了,呆到老蜗回来。也就是说,你们都存在删装备的嫌疑。但只要我找到那条验证码的发送时间,就可以确定犯人到底是你还是阿天。”
眼镜娘说到这里,提高了声音:“或者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是你对不对?”
“为虾米八废四她(为什么不会是她)?”
“她这人从来不懂拐弯抹角。讨厌谁都是直接翻脸,绝不搞背后那套。既然我相信她,能怀疑的就只剩你了,但我也很难相信你——或你们宿舍任何一个人做出这种事……”眼镜娘指着一灿,“所以,你是谁?”
一灿突然出手了,他抓向女孩瘦弱的肩膀,企图制服她的咄咄逼人,不料眼镜娘早有准备,抬手就用个巴掌大的小东西喷了一灿一脸。
“呜啊啊……”一灿痛叫,那是著名的防狼喷雾啊!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但手还不死心地乱抓,眼镜娘退开数步,又是一喷,一灿的痛苦加剧,已经从羊水破了的等级进化成难产。
一连串脚步声伴随着殷切而主要是浑雄的呼唤由远而近,是武则天,她远远看到狼狈的一灿,心如刀绞,“你没事吧?”
“……里肿摸来鸟(你怎么来了)?”一灿问。
“听说你出门买烟,想说见缝插针的私会也是甜到不行……混蛋,刚那句话不算……”
眼镜娘直到这时候才发现武则天对一灿的态度,显然这个的惊悚度超过了武则天虐老蜗,惊得她恨不能活用形象优势,上演眼镜跌碎一地。
“难怪你要帮他背锅,原来你们……”
“嘿!”一灿把握住眼镜娘阵脚大乱的时刻,把她撞倒了,不等她爬起来,一灿用力压住了她。眼镜娘挣扎,奈何手无缚鸡之力。
“偶本乃米想用暴腻(我本来没想用暴力)……”一灿把一只手伸进内袋,摸出接力棒,“偶结得烂大家港琴破捏就素最吼滴报户(我觉得让大家感情破裂就是最好的报复)……”
“你在干什么啊?!”武则天瞠目结舌。
“留桌里四过炸**,杠掉里费有麻黄(留着你是个炸弹,干掉你会有麻烦)。”一灿抓着眼镜娘一只手,掰开她每根手指,要强行令她成为“下一棒”,“辣就琴里代偶竟行芥户凑吧(辣就请你代替我进行这复仇吧)!” &
“还不下来!”武则天忍无可忍地飞起一脚踹在一灿身上,一灿握着棒子,狼狈滚开。
“里八赞偶芥边(你不站我这边)……?”一灿不太懂这样的武则天,他有些恍惚,不知道是被撞的,还是……
“我是很喜欢你……那又怎样!你什么都是对的?你竟然这样对个女孩子!”武则天跺脚,“那我宁可扁死你,让我喜欢的不是一个坏人!混蛋!”
一灿没想到武则天的“喜欢”居然如此正能量,一点都不盲目,他眨巴着还在疼的双眼,看到眼镜娘站起来了。他们刚才确实一起握棒了,虽然他没能完成任务,但不要紧,接力赛的精髓本就是就算一棒落后,只要另外几棒还能完成任务就好……
一灿忽然操起接力棒,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了一下,然后晕厥在了地上。
好半晌,一灿悠悠醒转,只见眼镜娘与武则天保持距离看着他,一灿问:“花森森马四,偶肿摸债芥你(发生什么事,我怎么在这里)?”
武则天凝视一灿的表情,对眼镜娘说:“我看得出,他跟刚才不一样了。”
眼镜娘看着手中的接力棒说:“看来一切都是这棒子搞的鬼。这是接力棒,它应该可以强迫一个人去做另一个人没做完的事。我记得你曾经跟那大姐抢过‘擀面杖’。而他刚一直把这棒子往我手里塞,大概是想我替他兴风作浪吧……”
“里萌债索咩(你们在说什么)?”一灿稀里糊涂。
“按你这样说,他也是在替谁报复我们?”武则天看着一灿,“会是谁?”
“你最后有的记忆是什么?”眼镜娘问一灿。
“……偶遇到黄东,他运辣根打偶(我遇到房东,他用那根打我)。”一灿指着眼镜娘手里的接力棒。
眼镜娘和武则天对视一眼,一切不言自明了。武则天骂道:“那个王八蛋!——不过,”她对比眼镜娘和一灿,“为什么你没有变成他那样?”
眼镜娘思索了一下,说:“我懂了。刚才我握着棒子的红色那头,而一灿握着白色那头。只有‘红端’才能给‘白端’布置任务,所以他影响不到我。而我刚才脑子里想的是‘阻止他’,这个任务反而被一灿给接过去执行了,于是他阻止了自己!”
眼镜娘又说:“我有一个想法。”
【归来吧,归来哟,远离故乡的游子】
这一天的415,喜气洋洋。一早我们就在大扫除,把之前因为嬷嬷们出走而赋闲下来的六张床进行一番整理擦洗,还要腾出六人份的橱柜空间。这些可真是麻烦呀。呵呵,但我们却乐在其中。
因为一灿们要——回来啦!
风云突变的那一夜已经过去。眼镜娘将她经历与推理的事情说给了嬷嬷们听。当嬷嬷听说武则天正代替大姐悄悄执行一个拿下一灿的任务时,差点儿昏死过去。而老蜗知道了毁他装备的真凶是最好的朋友后,也一度想要跟开出这种玩笑的老天谈谈人生。一番曲折的心路历程后,大家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房东王八蛋!你不是人!
于是,他们给房东打了电话,说要谈解约,然后房东刚来,武则天就把接力棒塞他手里了,接下来房东看一灿的眼神别提有多抒情了。一灿趁机(在翻译官的帮助下)提出了解约的事,在他那无边美色的作用下,房东不但同意退还所有押金,还决心为之前的各种敌意行为买单——包括出钱为老蜗买买买装备,总之只要一灿能不计前嫌,什么都好说……事情顺利得让他们额外准备的几套应变方案都没派上用场。除了再次让人认识到一灿不愧为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之外,也不禁要感叹,像武则天这种喜欢归喜欢,却绝不违背原则的人真是世间的奇女子。
之后他们就回来了。尽管八达曾提出既然房东已被一灿圈粉,何不尽情剥削他,但大家还是觉得该跟这种人撇清关系,离得越远越好。房东用他的小货车把大家送到了宿舍楼下,热火朝天的搬家场面,与半年多以前他们搬走时的落寞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搬走是在预演“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那回归的意义果然就是“好朋友可以无限续摊”吧。
多么好啊,415今后又将是满满当当的了,又将有十个臭男人睡在彼此的上下前后左右铺啦。
“——听起来,我的生意又要变得更好啦。”老板娘说。为了迎接老友们的回归,我们决定购置一批零食,鉴于这次使用的是舍费,组织不信任八达,于是改派我来。我边挑边高兴地跟老板娘说了这件事。
“你们也真有趣,明明就算分开了也还是每天见,这会儿却高兴得像每个都是从国外回来的。”老板娘又说,“可能男孩子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吧。”
“哦,突然想起来,你不是跟八达说过两个好朋友与接力棒的事?”我说,“他告诉我了。这故事后面是什么样的?”
“后来,其中一个男孩出事故死了。”老板娘淡淡地说,“另一个男孩非常难受,觉得有责任背负起兄弟的一切。就在最后一次去探病时,带上了那接力棒……后来,男孩开始去朋友没能去的地方旅行,追求朋友没能实现的梦想,也爱上了朋友曾经喜欢的女孩……”
我听得发呆,好一会儿才说:“那这个男孩不是活得没有自己了么。他根本是在替朋友延续他的生命。”
“因为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啊。”一个大叔扛着一个箱子进来,我认出,那是店老板,“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会感觉朋友一直没有走远,一直在身边看望和鼓励着他。尤其这个男孩其实对未来充满着迷茫,所以也算是朋友在最后的时刻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吧。对此他可是心怀感激的。”
老板说着,走到老板娘身旁,一边接受她不好意思的轻拍,一边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咀嚼着刚才的见闻,快快离去,等不及想要告诉大家。
我想他们会跟我一样,喜欢所有缘分不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