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大叔暗恋一位名叫小北的腐女小学教师,经常对她旁敲侧击,各种暗示,一次他在Q上深情地对小北说:“总觉得,有一条线联系着你和我……”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小北在那头羞涩地说。
“是吗!你、你觉得那会是一条什么线呢?”
“当然是网线呀!”
面对这过于科学的答案,大叔心碎成渣。
【中国好闺蜜】
春菜给我短信,说去吃宵夜。我很高兴地说好。
“这么晚还要出去?”容嬷嬷问穿鞋的我。
“没办法,男人很多应酬的。”我不耐烦地说。
“别再用这么可笑的借口了!”排长拍桌,“应酬应酬,你每天都应酬!却让我们嬷嬷夜夜独守空闺!”
“承认吧!你对嬷嬷根本不是真爱,你是去找别的女人对不对?!”烂操尖着嗓子发出控诉。
“虽然嬷嬷的肚子是不争气,但这能怪他吗?!”锅炉工激动地说。
“……你们错了,我并不介意她能不能生。”我迅速进入角色,“我所不能忍受的是,她不守妇道!她背着我偷人!这也可以算了,问题是她的对象竟是金氏!”
“什么?!金氏?!嬷嬷,你实在太不要脸了,你给我滚粗**界!!!”大卫惊恐。
“怪不得你胸平如镜,原来是被金氏给压的!”八达恍然大悟。
“这件事我们绝不能当做没听到,今晚就把这对奸夫**妇浸猪笼吧!”老蜗冷不丁加入演出。
“足浓钻精似,也涮似冰妓奴归(猪笼装金氏,也算是宾至如归)。”一灿点头给予了高度肯定。
“你!们!找!死!”金氏仰天咆哮,捋起袖子冲向始作俑者老排长……
家庭伦理片一秒转型动作片,415再度陷入兵荒马乱。赶在卷进去前,我拔腿就跑。
不厌其烦地强调,春菜是我的闺蜜。我们长期被人擅自配对,但随着她在大二情人节时找到了绰号小猫的男朋友,关于我们的谣言也便不攻自破。我跟春菜现在还是经常一起玩,但比起巅峰时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么晚见面更是难能可贵。
赶到约定地点,我看到了春菜的背影,立刻以慢动作边跑边拉长声音喊道:“等~~很~~久~~了~~吗~~”
但春菜一转过脸我就歇了,她眼睛里有泪。
“……怎么了,我晚到了点但你也不用哭嘛……”
“去你的。”春菜擦擦脸,“我跟他吵架了。”
“他”肯定是小猫了,那个来自大西北的骚年,男人味十足却对春菜千依百顺,真难得他们会吵架。
“好可怜。是不是他非要你穿女仆装不可啊?”
“他好像还有女朋友。”
见春菜一点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我只好正经起来:“你不能只凭‘好像’就发出如此严重的指控。”
“我撞见过几次他和一个女孩通电话,语气很亲密……还在他的空间里看到一个女生的暧昧留言,虽然他很快就删了……还有啊,他……”
我没耐心听春菜如数家珍,打断说:“既然有这么多证据,那还不如列出来跟他好好谈谈。”
“谈了啊,他很生气,说我多心。”
“嘛,要我去跟他说吗?”
“你跟他说什么啊?”春菜吓一跳,“你们本来就有点……”
男生一般很难接受女朋友有个异性好友的,所以小猫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必然不太待见我。好在对此,我和春菜都有自觉,自从他们交往以来,我们就很少有公然勾肩搭背之类举动了。
这样一想还有点不爽。既要维持闺蜜的定位,又要保持距离;既要在别人的爱情出了岔子时帮忙排忧解难,又要控制自己的腹黑心理蠢蠢欲动……
“好吧。”我无奈地说,“你要么直接跟丫分了,要么以分为前提再谈一次。但我估计你舍不得他,瞧你都哭成酱了。啧啧,真丢人。”
春菜吸吸鼻子,嘟哝:“我哭是因为想起讨厌的事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啊,是想起前任了吧。那个跟春菜从中学开始交往却在上了不同大学后另结新欢的陈世美。虽然此事已是老梗,春菜显然还耿耿于怀。毕竟是刻骨铭心的初恋啊。小猫如果重蹈丫的覆辙,那就太作死了。
话说回来,我表面劝和不劝分,内心其实有点不以为然。究竟我是下意识觉得帅哥都不是好东西呢,还只单纯是心理阴暗而已?
……还真是讨厌,这样的自己啊。
【磨人的小妖精粗线了!】
我陪了春菜俩小时,安慰她和吃宵夜和聊天散步,感觉回到了陈世美已成往事而小猫尚未到来的那会儿。真是怀念啊。
跟春菜分别后,我返回415,进门时鬼使神差回了下头,就见一道光从夜空划过。
“喔喔,流星!”我说。
“在哪在哪?”容嬷嬷很感兴趣地跑出来。
我想指给嬷嬷看,忽然发现没有必要,因为那流星变大了。确切地说,它向着我们宿舍飞来!
“哇啊啊啊——”我和嬷嬷齐声大叫,下一秒流星进了屋子,我们的视线被炽烈的白光剥夺。
但那只是一瞬间。想象中一颗陨石或一架飞碟把415撑爆成贫民窟的杯具并未发生,只是桌上多了两样东西:一个包包和一个……人?!
巴掌大小,一头金发,背上长着透明的翅膀,穿着一身绿色服装,低胸加迷你裙,非常清凉。
“这是啥?”排长推推老花镜,狐疑地问。
“腰肌!杰对似腰肌(妖精,绝对是妖精)!”一灿叼着烟下结论。
“我还胸肌咧。”大卫说,“这是模型手办吧?”
“别争了,让我来判断一下这是不是手办。”烂操说着抓起小人,看了看胸口,看了看裙底。
……你给我住手,手办才不是这么使用的!
这时那个小人醒了,它尖叫着伸手乱挠一通,在烂操那荒地般凹凸不平的脸上犁出了道道田坎。
“变态!变态!你们这群变态——”那个小人,好吧,也许真的是妖精吧,它的声音像虫鸣般清脆。
“闭嘴!”排长凶道,“什么叫你们这群变态?变态只有烂操一个而已!”
小妖精蜷缩与并拢着双腿,双手掩住胸口,楚楚可怜,泪光闪闪:“嘤嘤嘤没想到人类已经堕落到了这个地步……趁着美腻动人的我昏迷之际不顾体积悬殊做出如此下限的事……嘤嘤嘤我表活了……”
“喂!”烂操涨红了脸,“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你自己说你有毛可看的?!”
正掩面哭泣的又萌又可怜的小妖精,听了这话把手放了下来,脸上一滴泪都没有,然后它从凑得很近的一灿嘴里夺过烟,大口含住,深吸,吐出。
……尼玛这一连串娴熟的动作完全是个抠脚大汉!童话里的小妖精才不是这样的!
“嘛~~这就被拆穿了,真无聊。”小妖精用大大咧咧的姿势坐在桌子上,边抽烟边猥琐地笑着,“的确我们妖精是没有性别概念的,所以也没有值得偷窥的部位啦。你们肯定很好奇那为毛还要穿这么一身吧?——噗!就是为了耍你们这些笨蛋嘛!咩嘿嘿!”
我们交换视线,十字路口在彼此额头怒放。然后一灿伸手把烟抢了回来,重新叼在嘴里,顺道将那小妖精跟蚂蚁一样捏了起来。
同一时间,锅炉工默契地打开了他的法器——热水瓶。蒸汽滚滚喷出,一看就觉得好烫!
“拿杯子来,咱把这货泡了。”排长下令。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丢热水瓶里盖上瓶塞不就完了?”大卫的提议博得了我们的一致认可。
“……等一下你们不是开玩笑吧!”小妖精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杀、杀害妖精的罪可是很重的!”
“是哦,所以尸体一定得好好处理。”八达拿出一包番茄酱,“待会来蘸这个吃吧。”
“大腿鲜嫩,留给我。”金氏狞笑着擦了擦口水。
小妖精吓哭了,大颗晶莹的泪珠从双眸涌出,它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妖精的世界纪律森严都不许开玩笑的……我很久没接触人类了所以有点人来疯……我不是故意的呜哇哇……”
我们纷纷忍俊不禁,什么妖精,也就听起来挺拽的,其实还不就是个小受?小看大人,吓死你!
“别哭啦。”容嬷嬷用指肚轻抚小妖精的头发,“调皮也要看场合。放心吧,大哥哥们吓唬你呢。”
“噗!人类真是比想象的更白痴!”小妖精一手掩嘴,用那种眼睛弯弯的超欠表情偷笑,“随便卖个萌你们就信,智商捉急!想也知道你们是在吓我啦!你们这群胆子跟蛋蛋一样小的丑逼!”
笑容僵在我们脸上,烂操闪电般攥住了小妖精。
“没有同情的余地了。”烂操的眼中燃烧着火焰,“谁去把我的**拿来,我要把它捂死在里面。”
“顶偶先给它匪浓(等我先给它毁容)。”一灿从鼻孔喷出白气,红彤彤的烟头在妖精的小脸旁摇晃。
“还是交给我吧。刚好想大便。”金氏不甘人后。
“你们有没听过人棍?”排长用小刀削着一根笔。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大爷真的对不起小的我就是嘴痒就是犯贱求求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原谅我吧!……”小妖精魂飞魄散,彻底吓尿。
……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十分钟后,不再重复作死和恐吓的我们展开和小妖精的对谈。话说415的历史上出现过形形色色的奇怪物种,这次难得有个如此童真的,却在极短时间里自黑到这种地步。我们是真心跟高端大气上档次绝缘啊!!!
“我是妖精啊……使命是给你们这片地区的缘分牵线搭桥。就叫我小叮当吧。”小妖精苦哈哈地说。
“小叮当!你他喵的也配这个名字?!”我们震怒,“从今天起,你改名小屁孩!”
看小屁孩那悲愤的表情,显然想要殊死反抗,无奈我们人多势众杀气腾腾,它只能含泪接受了新设定。
【千里人缘一线牵】
“喂,你刚说什么缘分牵线?”我问。
“好的,就让本屁孩为各位解释。”妖精一脸的放弃治疗,“你们知道,人与人之间存在各种关系。”
“比如肉体关系!”烂操眼睛一亮。
“……好例子。”小屁孩擦汗,“我们的使命就是创造和监督各种人际关系——谁打开一下我的包?”
跟小屁孩一同降临415的,的确还有一个钱包大小的包包,我们几乎忘了。四下寻找,它却已经不见。
“不见了?!”小屁孩大惊,“那很重要的啊!”
“慌毛。”排长不以为然,“八达,拿出来。”
八达不情不愿地从他的抽屉里拿出那个包来。……喂!你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小屁孩把包打开,原来是一套缝纫工具组,针啊线啊什么的,一些贤惠的女生经常会随身携带。小屁孩检查了一遍大叫:“不对啊,剪刀呢?”
“我没拿!不许你再侮辱我的人格!”毫无人格可言的八达竟不爽了。
“惨了……弄丢了?”小屁孩露出崩溃的表情。
“紧张兮兮的,这是些什么东西啊?”我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一个插着针的线圈。
眼睛忽然一亮。我看到,包括我在内,十个臭男人身上都有纤细笔直的线延伸出来,连接到另外九人身上,而更多的线呈放射状通往宿舍外。那是真正的“千丝万缕”,看得我眼花缭乱。
那些线的颜色还不尽相同,连接415的是蓝线。
“这些线是怎么回事?”我松开线圈,奇特的景象就消失了。
“就说我是靠给人类牵线吃饭的了,那些都是缘分的线。”小屁孩说,“路人、友人、爱人、亲人、仇人……不同颜色的线,代表着不同的人际关系。你们多少也听说过吧,比方说爱人之间一般连着……”
“红线!”我们异口同声。
“人类真肤浅,只有谈情说爱的梗能获得转发。”小屁孩乘机损我们,“没关系的人,就搭不起线;有的人虽然认识,但只是点头之交,连接他们的则是白线;朋友之间的连线是蓝色的——就像你们宿舍这样了;然后爱人之间连着红线;亲人之间则是金线……”
没想到“缘分”竟然能用不同颜色的线具体表现,真有趣啊!我们每个人拿了个线圈,感受着全世界都变成盘丝洞的绚烂。
“其实不必我们做什么,人跟人也会自然牵起线:原本无线可连的陌生人,一旦认识了就会拥有白线;成为朋友了,白线会转蓝;相爱了,蓝线就变红……反过来,如果情侣分手了,红线就会恢复蓝色或白色,甚至断掉。这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了。”小屁孩侃侃而谈,终于有点专业的样子了!“遇到那些该变却迟迟不变的线,就到我们上场了,创建良缘啊,剪断孽缘啊……”小屁孩说到这里又抱头鬼叫起来,“但是剪刀居然不见了!不见了啊啊啊!这可怎么得了?!”
这时,门口有一个前凸后翘的女孩经过,烂操猛地站起,拽着根红线就跑了出去,他一边像牛仔丢绳圈那样套住了女孩的脖子,一边将红线的另一头绑在自己手上。
“达令!就让你我激烈地相爱!”烂操喘着粗气,向着那女生拥抱上去。
然后他就被一个铁拳砸得四脚朝天,原来是那女孩的男朋友、住我们隔壁宿舍的一位铁汉,他恶狠狠地瞪着烂操:“找死啊?!**也要看对象!”
烂操捂着飙血的鼻子,看着根本没套上的红线。
“傻逼,缘分线要用缝的!”小屁孩幸灾乐祸。
“……缝?”
“用那根针啊,不疼的,又不是人间的东西。”
烂操就将红线穿上针,朝着自己的皮肤勇敢一扎——的确毫无难度地穿过了。红线的一头固定在了他身上。烂操士气大振,再次发起冲锋。
刚那女生正在走廊上跟铁汉聊天呢,见烂操卷土重来,吓得躲到男友身后,“靠,还来!”铁汉气急败坏,迎着烂操挥出拳头,然后被无形的针线利落穿过。
下一秒,铁汉的拳头松开成了手掌,轻轻揽住烂操的小蛮腰,顺势一个转圈动作,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他和烂操深情对视。
“喂!”那个女生大惊,但两名汉子都对她视而不见,眼中只有彼此,一副饥渴的肉食系表情。
……他们变成情侣了呢,真是恶意麦麸的发展啊!
“负心汉!”与此同时,原本连接女孩和铁汉的那根红线迅速褪色变白,喔喔,她心碎了!情人转路人!
“看到了吗?多可怕的道具啊!千万不要随便拿来玩啊!”小屁孩严肃地发出警告。擦,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不就是你手把手教我们的吗?!
“太恶心了,快把他们的红线弄断。”大卫一脸嫌恶地看着新婚燕尔的烂操夫夫。
“没有剪刀是办不到的。”小屁孩摊手,“除非他们实在很不相配,否则再畸形的关系都会天长地久。”
可怜的烂操!话说回来,他和那铁汉完全沉浸在甜蜜的恋情中。是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按下了吗!
“那么重要的剪刀怎么会不见?你个不负责任的妖精!”我们批评小屁孩。
“我一直很负责!这次是意外!”小屁孩不服,“其实大概丢在哪里,我还是有一点印象的!那个地方有很多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这算毛线索?需要统一穿制服的地方多了!”
“记不清了嘛!谁让我当时喝醉了……”小屁孩猛然刹住话头,片刻背着双手深沉地看着窗外,“你们长大就知道了,男人总有不得不借酒浇愁的时候……”
……刚不还说妖精没有性别吗!这会儿倒是男人了!你这个上班时间喝酒的三俗妖精!怪不得登场方式那么横冲直撞呢,敢情酒还没醒是吧!
为了拯救失足的烂操,寻找剪刀势在必行,而那时我完全想不到,那剪刀,落在了最麻烦的人手上……
【线人】
第二天到了。
我刚醒,就看见隔壁那位铁汉兄给烂操买来了小笼包,二人你侬我侬,相互投喂,看得我不禁产生喉咙里有东西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慢性咽炎症状。
“伤风败俗,不堪入目!”小屁孩正在老蜗茶杯里泡澡,见状发出恨铁不成钢的点评。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去把剪刀找回来。”我说。
“我也想去。”小屁孩装可怜,“可昨天的着陆方式太疯狂了,我受伤了,飞不起来。我现在正集中力量自愈呢,你看,还搭配了温泉疗法。”
彻夜游戏的老蜗当时正酣睡,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茶杯被拿去派这样的用场,一定会很难过。我暗暗决定不告诉他。希望老蜗能在没有负担的情况下将妖精牌洗澡水一饮而尽。
这时八达提着一袋葱油饼进屋了,他的另一只手抓着个线圈,很高兴地对我们说:“我跟早餐工程的大妈现在是死党哦!这是她请我吃的!”
……出息在哪里啊喂,你不会去跟土豪做朋友吗?!大卫忍不住痛斥:“八达!蹭吃找我!放开大妈!”
“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做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锅炉工摇头,“嬷嬷早上也带着个线圈出去了,但他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们——他说他要去找C语言教授,跟他建立亲人关系,然后请他把我们旷过的课一笔勾销。”
嬷嬷的情操果然高尚!我感动得说不出话。
“打断一下。”小屁孩在茶杯里说,“建立亲人关系要用金线。可我包包里的金线早用完了,那位朋友别是把金色跟屎黄色弄混了吧?”
“……屎黄色的线……是建立什么关系的?”
“就是人类之间最三俗的纯肉体关系嘛!”
可怜的嬷嬷!教授虽然上了年纪,却仍然拥有广阔的胸襟加强劲的臂弯啊!我们担心得下巴都脱臼了。
“追颁嬷嬷队员一等功勋章吧。”排长站在嬷嬷有去无回的角度做出这个决定。我们点头赞同。
“对了段段。”八达边啃葱油饼边说,“我刚在楼下遇到你家春菜和她男人了,好像在吵架。”
我立刻想起之前,春菜怀疑小猫脚踏两条船,小猫却拒不承认。本来这种桃色纠纷除非出动侦探,否则难有定论,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看得到“线”!
我跑出了415。
我在距离宿舍区十米远的一棵榕树下找到了春菜和小猫。当时小猫正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么不相信我,我们在一起有意思么?!”
我攥紧口袋里的线圈,整个世界又以密密麻麻的形态展示在我的眼前。我看到春菜和小猫之间有一条红线。当然啦,他们是男女朋友。明知如此,我还是觉得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顺便,小猫和我的连线是灰色的。哈,我们果然不是朋友,但也不算纯路人,据说仇人之间的线是黑色的,那么灰色,应该还是有点敌意的吧?
还真是符合我们关系的颜色。
他们也看到了我,不约而同将声音降了下来。我开始扫描小猫。人这一生不知要接触多少人,因此每个人辐射出的线都可说是成千上万,看得我很吃力。
“学长你在看什么?”小猫皱眉。
“没事。”我敷衍。小猫身上什么颜色的线都有,红线却只限春菜。我稍微有点失望。
但,就在我正要放弃观察时,一条红线出其不意地映入了我的眼帘。它笔直地延向远方,不是热烈的大红色,而是一种淡淡的水红。
“小猫同学,”我说,“如果你心里有别人,还是告诉春菜吧。”
小猫有些恼怒:“请你不要乱插嘴好吗?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确定?”我循循善诱,“仔细想想,过去或者现在,你是不是还有过喜欢的人?比如刚刚开始有互好感的女生,或者是感情已经变淡但还没完全消失的前女友……”浅红的缘分线无非是代表这两样吧?
小猫的脸色开始不自然了,春菜看看我又看看他,更加疑惑。终于他下定决心般说:“是……有那么一个女孩子。我在老家交的女朋友,不过来这里前我们就分了,和平分手的。但她好像还喜欢我,常常会跟我联系……她也知道我现在有新女朋友了……相信我,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只是……买卖不成仁义在……”
我想小猫未必对她全无感觉吧,但从颜色上看,那跟他对春菜的感情确实不能同日而语。
“学长,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但你既然知道,也就该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小猫像说绕口令,语气诚恳,多少也带点叫板的意思。
“阿福……”春菜看着我。
总觉得又干了蠢事。说真的我跑来这里,与其说是帮他们和好,不如说,是有点卑鄙地期待揭穿小猫的真面目。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而且即使他们在吵架,彼此的红线还不是绑得很牢。
所以我算什么啊?我和春菜之间,有的只是一条天空般澄澈湛蓝的友情线。我不想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们可能也会是……浅红色。
哈哈哈。
“没事了阿春。”我说,“别吵架了,你们好好的。”
春菜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她竟如此相信我的判断。小猫也松了口气,趁机牵住春菜的手。眼看又要开始秀恩爱了,我赶紧转身就走。
“喂,阿福!”春菜喊我。
“老奶奶再见!”我边跑边喊,“我叫红领巾,就住在中国!”
我听见他俩在我背后喷了。嗯嗯,虽然非常神经病,但果然这样的退场方式比较适合我。
【一剪没】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拎着一桶油漆跟在春菜后面,把我和她之间的那条蓝线玩命刷成红色,可不知道为什么,油漆沾上就褪色,来来去去,我们之间依然是蓝线。
然后小猫走来了,他拿着一把小剪刀,说:“你不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吗?我来让你们一刀两断吧。”
我大叫:“不要!”
“咔嚓。”剪刀开合。春菜转过身来,看着我的表情,迅速变得陌生又茫然……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处于被围观状态。
“这是谁?”
“嬷嬷又带客人回来了?”
“老排的朋友吧?”
我爬起来,眼前是一堆陌生的面孔,有一个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土爆了的衬衫,牙龈硕大;有一个人,瘦得可以忽略不计,瘦得满脸皱纹、老态龙钟;有一张**躺着个胖子,胖得下巴跟胸口浑然一线,那肚皮隆得仿佛等待剖腹产……
这些人……是谁啊?
我正一头雾水,抽屉动了动,睡在里面的小屁孩探出头来,朝我看了一眼就大叫:“靠!你们这是闹哪样?!”它扇动翅膀,用不太灵活的姿势飞到我的**。
它绕着我飞了一圈,语气几乎是难以置信的:“你跟他们的线……怎么断光了?”
我知道这里是415,却认不得眼前的每个人,关于缘分线的设定还是记得的,登下一惊。
“喂,”一个白皙瘦高的方脸男生指着我问小屁孩,“你认识他?”
“你们本来都认识。”小屁孩说。
看起来没啥智慧的他们纷纷流露出疑惑。我的心越来越凉。虽然他们于我形同路人,谈不上什么惋惜或伤感,但我能意识到这是不正常的,有人剪断了我们之间的缘分线!
“有些人的关系的确很脆弱,说掰就掰了。”小屁孩自言自语,“但这不该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十个的蓝线异常结实,就算有一天分开了、离得很远,也轻易不会断掉。”
“所以……”
“谁拿了劳资的剪刀!”小屁孩咬牙切齿,“就是丫剪断了你们的关系!看,你的床位离窗户那么近,伸一只手进来就能办到了。你该庆幸他没有顺便剪掉你别的东西。”
……你指什么啊喂!我后怕地夹紧了双腿。
“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一个脸是三角形且满是痘痘完全就一根狼牙棒的男生说。感觉上丫真没礼貌,这货也曾经是我的好朋友吗?
“你有没有办法恢复我跟他们的关系啊?”我问小屁孩。我可不想被赶出去。
“有是有,我就是干这个的。但是吧……”小屁孩从它的包包里找出蓝色线圈,“你们这几天玩得也太嗨了吧,是多没朋友啊!蓝线几乎用光了好吗?!剩下的这点只够修复一份关系。”
“啥?!”
“安啦,这个线圈还会生成新的线。等吧。”小屁孩灵巧地将蓝线穿在针上,我看到它的身体发出了光芒,有一种神秘力量过渡到了线上,让那蓝线变得更有光泽和质感,嗯,大概这么一来,绑上线的两人就不只是普通朋友而是好朋友吧。忽然有点尊敬它呢。
“话说回来啊屎黄线倒是还剩不少,受不了被你的基友冷落不如就先用它代……”
我一拳把小屁孩揍扁成图案。这家伙果然只是个单纯的变态而已!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被剪断的关系,只限眼前的这群臭男人吗?还是另有其人?
这玩笑可开大了!我忙掏出手机,寻找线索。
然后我发现,不管是发件箱还是收件箱,不管是已接来电还是未接来电,有一个名字频繁出现。
春菜。那是女孩子吗?
那个掌握着剪刀的人,也剪断了我和她的缘分。
“……喂。”我问这个宿舍中看起来最具节操的一位花美男,“你知道春菜是谁吗?”
花美男点点头,张口就是一句外语:“她素偶民童鞋,丫过旅孩纸。”
我努力破译出他说的是:“她是我们同学,一个女孩子。”我又问:“哪里可以找到她?”
花美男人不错,他用会增加搜索难度的口音配合指手画脚告诉了我,原来就在对面宿舍楼。
我想那个春菜应该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既然暂时只能修补一份关系,就让女士优先吧!
我在十分钟后见到春菜。之所以还能认出她,是因为我的手机里有跟她的合照,当时她正在晾衣服。见我盯着她走近,询问地扬了扬眉。
对那一刻的我来说,那是我和她的初次见面。
很御姐的外形和身材,个头有一米七吧,长发披肩,鹅蛋脸,五官成熟美丽。应该是能干又受欢迎的类型,给我的感觉是高不可攀。往她面前一站,我俩就像是姐弟。
“有事吗?”
春菜的问话把我从不着调的思考中拉回,我张了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索性直接掏出线圈,先将蓝线的一头穿过自己,然后刺向她。
“你干什么?!”春菜吓坏了,也就是一转眼,我们之间重新建立起了联系。
我看着春菜脸上的惊恐退潮,她叫我:“阿福。”
“阿春。”我的语气有些颤抖,断掉的关系重新连线,我们的过去也便一并回来了,我竟有些眼眶发热。
随即我发现,春菜身上没有了红线。
看了又看,真的没有了。
“阿春,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小猫吗?”
“那是谁?”
果然不错,受害者不只是我,还有春菜。那个持有妖精剪刀的人,应该也能看到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线吧,他绝不是觉得好玩乱剪一通,他在针对我们!
我又忽然想到:我可以把那个人找出来的!他那样对我,显然是跟我有仇。人生在世,有几个冤家很正常,但一般也不过就是互不顺眼的灰线,要是黑线,必然得是深仇大恨了吧?
黑线很醒目,我很快找到了。
“阿春,我要先走了。”我叮嘱春菜,“你乖乖回宿舍里呆着,回头我再来找你。”
“……喔。”春菜有些莫名。
“自己小心了。”我伸手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能肆无忌惮这么做,感觉真好。
【剪刀手陈世美】
我攥住那条充满恶意的黑线,顺藤摸瓜。
黑线通往学校之外,我便出了学校;黑线划过整条学生街,我便横穿学生街;黑线的彼端还看不到,我的脚步因此停不下来。
此刻在我眼中,世界仿佛笼罩在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内,看久了还蛮反胃的,但我又不能放开手中的线圈,那会令我丧失黑线的去向。
不知不觉就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让我陌生的街区,整个过程也远比预想的要曲折。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在哪儿啊?
我都想要放弃时,他出现了。
视线越过三三两两的行人,我看到一个背影,那条黑线毫不犹豫地连接着我和他。
偶然划过脑海的念头应验了,还真的是他!
陈世美!!!
春菜的前男友陈世美。丫的烂杏出墙曾伤透春菜,后来还一度变身坏马,想吃回头草,来我们学校跟春菜求复合,结果在争执之下造成了春菜的重伤。
那时正是寒假。我在老家附近的工厂里发现一座小屋竟能通往平行世界,那里也有我和春菜,我们还是情侣关系……后来,肇事逃逸的陈世美也去了那个世界,并企图让另外那个自己当代罪羔羊……当然最后他的阴谋破产了。他被关进了监狱里。
以上剧情有些同学听着可能略陌生吧,那一定是因为你们没有购买《青春奇妙物语①》,那可是只收录在单行本里的彩蛋故事哦!
啊我在做什么。情况这么危急,我怎能还心平气和地打广告。真是太不应该了。请忘记上面的话吧。
却说陈世美当时因“故意伤人罪”锒铛入狱,虽然春菜顾念旧情没有落井下石,但客观上陈世美毕竟重伤了她,所以铁面无私的法律判他服刑两年。可现在半年都还不到啊!他怎么就出现在了监狱外?!
我赶忙掏出手机拨打110,附近有派出所的,警察蜀黍应该很快会到。
但陈世美这时忽然拐入一条胡同,我怕跟丢,忙尾随入内。万万没想到刚迈进胡同,立刻有一只强壮的胳膊伸过来抓住了我的衣领,将我拽倒在地,如同拖牲口那样拖向胡同深处!
是陈世美!我用力挣扎起来,他一扬手,我在地上滚了两圈,狼狈不堪。
这是条死巷子,陈世美如同铁门一样堵住了出口。
“好久不见,阿福君。”丫狞笑着,还是那么高大壮实,但失去自由的生活以及捡肥皂等日常娱乐显然深深地改变了他。胡子拉渣,眼窝内陷,看着不像越狱倒像是越戒毒所,他的右手捏着把小剪子。
“傻逼。”陈世美轻蔑道,“以为自己跟踪得很高明?半路我就发现了,将计就计把你引到这里来!”
“那东西怎么在你手里?”我不安地问。
“鬼知道怎么就掉在了我的牢房里。一捡起来我就看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线,稍微研究一下,就知道那剪刀是派什么用场的了。”陈世美有些得意地说。
我想起小屁孩说过,它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去了一个很多人都穿一样衣服的地方……原来那是监狱啊!一样的衣服是指囚服!一切都是那变态妖精的错!
陈世美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这点我是领教过的。如今被他逼入穷巷,我不得不为自己捏一把汗。
好在这时传来了警笛声,喔喔!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我立刻对陈世美说:“你逃不了的,乖乖投降吧!”
陈世美又笑起来,仿佛我刚说了个段子,丫说:“你以为我是怎么离开监狱的?”
他竟然大大方方地走到巷子口去,这一带人不多,警察迅速注意到了他,他迎着警察举起剪刀——我看到,他们之间有着绿色的连线。那代表一种工作关系,是的,逮捕陈世美是警察蜀黍的工作。可陈世美手起刀落,咔嚓咔嚓咔嚓,绿线纷纷应声而断。
警察们的脸上一下子写满了茫然,陈世美对他们而言,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路人。
……这剪刀竟然如此好用!我明白陈世美是如何离开监狱的了。他只要窥准放风、探视之类人不在牢里的时机,切断跟狱警、狱友的关系,就可以化身成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局外人。就算仍有人试图阻止他也不要紧——要阻止,就必须发生交集,而他可以剪断一切的交集!
干净利落地消去自己在警察及行人眼中的存在感后,陈世美重返巷子里,我甚至都来不及逃跑,又被他一脚踹倒,胸口闷闷地疼。
“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陈世美说。
“……什么?”我喘着气。
陈世美索性自己动手,我发出被非礼的惨叫,然后,口袋里那插着针的线圈就被搜走了。
“哈!”陈世美的眼睛亮了,“我剪断一些人的线后,也想过要用在自己身上,但不等绑牢就消失了。原来要用针啊!太棒了,我失去的都可以找回来了!”
陈世美果然不是一般的反派,如此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现在丫已经同时拥有了针线和剪刀,哪天变身美国总统的炮友也不奇怪啊!
我不顾一切地想突围,再次被打翻。
“玩够了。”陈世美冷笑,“我接着会很忙,没空陪你了。你想不想知道,我既然不怕被抓,又为什么要把你引到这里来?”
他弯腰揭开了一个下水道的井盖,像老鹰捉小鸡那样把我扯到井口。我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大喊道:“不!不!……”
被踢进下水道的感觉,跟被从悬崖上推下去完全没两样。下面没有水,我直接摔在了潮湿而坚硬的地面上,强烈的异味扑鼻而来,而头顶那一小方光线迅速被井盖没收。
我的身体里传出闷响,疼得晕死过去。
【我的前任是极品】
后面的事都是春菜与小屁孩告诉我的。
如果不是我,陈世美不会锒铛入狱,所以他要怎么报复我都不奇怪。但抢到针线后,他的目标就变了,他发现自己可以有个新的人生!
他第一时间去找春菜了。
他出现在宿舍门口时,春菜正在为来访者烹制着闭门羹。但陈世美不由分说,一脚踹开了门。
与春菜同住的学姐们已经集体进入了大三实习阶段,白天轻易不在,独自在**听音乐的春菜看到门忽然就像预算不够的新番画面那样发生了崩坏,惊得坐直了身体,然后看到了陈世美。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陈世美竟有些吞吞吐吐,“我很……想你……”
“你该不是从监狱……天啊……”春菜目瞪口呆,“你、你快点走吧!你别再来找我了!”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陈世美激动地说。
“不可能!你快走!我叫人了!”
“有可能的。”陈世美掏出了连着红线的针,这个举动配合他的伤人前科,形成了猎奇的犯罪预告,春菜警惕地退到了墙根。
“你到底想干什……”
陈世美轻易按住了春菜,霸王硬上线。
但是下一秒,“啪!”红线断了。
“……妈的!”陈世美骂着,又串上另一条。
“啪!”继续断。
陈世美像疯了一样再接再厉,这时,一阵风刮进了宿舍,风从陈世美面前掠过,他手里的剪刀和针线就不翼而飞了。
来的竟是小屁孩!从415是可以看到春菜宿舍的,陈世美刚才的到访又实在太高调了,因此被小屁孩看了个正着,他不顾一切地飞来回收失物兼英雄救美了!
看着眼前这只该出现在童话里的妖精,春菜又惊又喜,陈世美则有点恍然大悟,想是明白了道具的来历,他沙哑着问:“为什么我跟她的红线连不上?!”
“用很俗的话说就是,你们缘分尽了。怎么都不合适的人,勉强连上红线也会被自动拆CP的。”小屁孩幸灾乐祸,“别太难过,告诉你个好消息:对面宿舍那群臭男人这会儿大概已经报警啦。”
陈世美的脸色更暗沉了。
“对了,那家伙呢?”小屁孩问春菜。
“谁?”春菜说。
“就那个什么段段啊,他不说来找你了?”
“阿福?对,他来找过我,后来又走了……”
“哈!”陈世美冷笑起来,“那家伙在哪里,只有我知道!把剪刀给我,不然那家伙就等死吧!”
春菜立刻呆了,小屁孩则大叫:“做梦!”
“给我!老子保证不是在开玩笑!你们真的不管他的死活?!”陈世美恶狠狠地说。
春菜焦急地看着小屁孩,小屁孩显得非常为难。这时,陈世美忽然像饿狼那样扑向了小屁孩,抢它的剪刀!小屁孩大叫着把剪刀举高,企图飞走,却被陈世美一把抓住,小屁孩拼了,两人展开体积悬殊的纠缠,春菜宿舍里的桌椅杯盘乒乒乓乓掉落一地。
混乱的结果是剪刀插进了陈世美的心口。
小屁孩放开剪刀,陈世美低头,倒吸着凉气后退,踩到了一块碎玻璃猛然滑倒,后脑勺重重地撞在铁架**,眼睛一个反白,终于晕了过去。
“……”春菜惊魂未定,“他、他死了?!”
“吓的啦,吓的。”小屁孩拔出剪刀,上面没有一滴血迹,“又不是人间的东西,怎么会造成物理伤害?”
“你快想办法救救阿福。”春菜恳求。
“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呼呼呼只要让我在你的胸前……”小屁孩流着口水,看到春菜的表情又吸了回去,“好啦……我已经想好办法了。这货跟你的阿福肯定是仇人,我们顺着他身上的黑线,就能找到那个苦逼……”它说着,猛然打住。
刚才插在陈世美胸口的剪刀,恰好将他与我之间的黑线弄断了!断掉的线立刻消失。
“怎么了?”春菜问。
小屁孩悻悻地解释完,春菜立刻说:“可以顺着线找到阿福?那顺着我这边的线找他吧!我跟他之间肯定有线连着的!”
“没那么容易。”小屁孩打量着春菜,“你跟那货是好朋友,但你肯定有不止一个好朋友,我就看到你身上有很多条蓝线,到底哪一条是连接那货的?”
又一个办法被判了死刑,春菜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仔细想想。”小屁孩一反常态地认真道,“究竟他对你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如果再也见不到他,对你又意味着什么?!”
春菜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
外面发生着什么,我不知道。
我睁开眼睛,鼻孔立刻被浑浊的臭气充斥,有什么东西聚在我身边轻扯着衣服,我一动全跑了。是老鼠?!我差点吓尿,想要爬起来,半个身子疼得像要裂开。天啊,我是受了多重的伤?!高位截肢下半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等词组在我心里疯狂刷屏!
“救命!”我伸直脖子大叫,“救命啊!救命!”
声音在黝黑的下水道里四处碰壁,却传不出去。我越发感到绝望,该不会……死在这里吧?!
这里太黑了,我有一种被世界流放的错觉。仿佛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心跳越来越快,牙关开始剧烈地打战。
那时的我,还没有跟415的兄弟们恢复关系,但是多么奇妙,我的心里仍然泛起了痛苦。尽管我都不知道,我们曾经好到什么地步。
更加具体的不舍,来自春菜。
春菜……我们会再也见不到面吗?
会再也见不到面吗?!
那么多的往事纷纷扰扰浮上心头:深夜铁门上的第一次相遇,天寒地冻的时候跑去她宿舍洗澡,寒假她在电话里对我哭泣,暑假她告诉我她有点想我,我们一起吃喝玩乐一起去拉赞助,一起在舍管突击检查时躲到一张**……
在情人节快过去的深夜,我们手牵着手。
在平行世界与梦境世界,我们相亲相爱。
春菜……
我的眼前忽然有微光闪烁。
黑暗之中,仿佛浮现了一缕阳光,它像是有生命,循着我的胸膛向上蔓延。那分明是一条蓝线,却泛着金灿灿的光泽,犹如蔚蓝的天空被旭日渲染描边。
在外面的世界,有一个人。我们是闺蜜。超越了单纯的朋友关系与肤浅的爱情定义,我们是住在对方心里的家人,是无需用名分去衡量的彼此。
原来比起所谓的“在一起”,我更害怕的,仅仅是不能再见到她。
“咣啷。”
头顶的井盖被吃力地掀开,光线漏了进来,我听到她用哭腔问着:“阿福,你在吗?”
她背着光,但我能看清她。
她就是光。
【另一道光】
虽然一度痛得像要死掉,但我的伤其实没有想象的重,尤其骨头无碍。医生给我开了一堆膏药后说静养一周差不多就那好透了。这一定是我平常做了许多好事的奖励么么哒。
陈世美又落网了,他已没法再剪断警察与他的交集,我们也不必担心他会再来骚乱我们,一来这货刑期延长了,二来他和我们的线已经全被剪断了。
小屁孩总算拿回了所有失物,然后各种亡羊补牢。415的十个臭男人总算破镜重圆,嬷嬷、烂操他们的糜烂私生活也得到了整治,从情欲中苏醒过来的他们好几天都以泪洗面。
小屁孩告别415前,我们有一番谈话。我说春菜找到我时,我仿佛看到我们之间的蓝线在闪烁金光。
“金线代表亲情,算是人类最美好最无私的一种关系吧。但不见得非得有血缘关系才能建起如同家人的羁绊。”小屁孩耐着性子跟我解释,“当那女孩害怕会失去你、当你害怕再不能见到她,你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就得到了升华,蓝线因此蜕变成了金线。不是她找到了你,是你们找到了对方。”
我陷入感慨,说不出话。
“死废柴!”小屁孩立马恢复三八,给了我一拳,“你们的关系多难得啊!我都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你干掉那情敌了,你装个毛的高尚!”
嗯,小屁孩之前曾不怀好意地问我,要不要修好小猫和春菜的关系。他们的红线不是被陈世美咔嚓了嘛。我犹豫了一会儿说,要吧。不是想装逼,我只是觉得……如果搞些那样的小动作,反而侮辱了我和春菜之间的金线。
“随便你了。”小屁孩拍拍屁股,“哥要走了,想我就往地上丢块肥皂吧。”
“……这是什么召唤方式啊喂!”我先吐槽,然后大叫:“等等,我还有事情要问:在下水道里时,我的线圈已经被陈世美抢走,却为毛还会看见金线呢?事实上,这两天我眼前偶尔还是会浮出线……”
“过度接触妖精道具的后遗症啦,有些人的体质是会这样的,慢慢就好了。”小屁孩说,“好,真走了。哪天能亲手帮你们绑红线,我会很乐意也说不定呢。”
“滚啦!”
那个玲珑精致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抬头只见漫天晴朗。
生活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415一如既往,仍是个喧闹无下限的集体。大学已经过去一半以上,但我们依然毫无紧张感地享受着青春。未来的日子,应该还有无尽的怪事会来敲门吧?真是期待呢。
虽然偶尔看见小猫和春菜,还是会有点吃味。
某天出于改变心情的想法,我决定去染发。头上涂满粘稠的染发膏时,我说这东西感觉好像……“便便是吧?”理发师立刻接上。
坐我隔壁的女生发出一声响亮的扑哧。
接着一个头盔状机器扣在了我头上,要开始焗了,我又抱怨说这玩意长得好像……“马桶是吧?”师傅又忙不迭地跟上。
那女孩又忍无可忍地笑了,笑得我无法不注意她。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梅子。
也许仅仅只是她刚染的酒红色长发带来的错觉,有一瞬我依稀看见,我们之间有一条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