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你疼痛地碾过我

那天,安琪洛甚至还看见安然把蓝球很用力地砸在一名低年级学生的背上,把那学生砸得一个趔趄脑袋差点撞在柱子上,却又敢怒不敢言。

安琪洛走过去,格外难过地看着安然,安然眯起眼睛看了看安琪洛,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安琪洛愣在原地,眼泪迅速流了下来,她抬手把原本想买给安然喝的一瓶矿泉水狠狠地砸到他背上,然后边哭边跑向教室。

溪晓静从厕所里出来,刚好看见了这一幕,她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安琪洛的名字。

安琪洛没有回头。

溪晓静无奈地叹了口气,跑到安然面前,什么也不说就举起手一耳光甩过去,安然没有躲避,耳光格外响亮地落在他脸上。响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好事者还吹起口哨来,边说着哦哟,这么个帅哥,你不要就让给我啊!

安然仰着脸,目光无动于衷地越过溪晓静的头顶,仿佛那一耳光是甩在一块木头上。

手掌烧灼般的痛,像有无数的蚂蚁在上面撕咬,溪晓静甩了甩手:“去跟洛洛道歉!”

安然没有说话,没有动。秋天正午的阳光也有点斜,将安然拖出一小截影子。

“去啊!你别这样好不好,”溪晓静的眼睛有点潮湿,看样子都快要哭了:“求你了,坚强一点行么?”

安然动了动嘴唇:“要你管呢。”

溪晓静举起拳头扑过去在安然的胸前一阵猛砸:“你这个混蛋你就好好混吧!怎样混堕落你就怎样搞!啊!”说完又用力在安然的小腿上踢了一脚,转身往教室里跑去。

进教室的时候回过头来,溪晓静看见安然斜着肩膀,一跛一跛地慢慢跟在后面。

心脏跟着迅速剧烈的痛了起来,溪晓静咬了咬牙齿,扭头进了教室,看见安琪洛趴在桌子上,肩膀在不住地抖动着。

溪晓静慢慢走过去,碰了碰安琪洛的胳膊:“洛洛。”安琪洛弹起来扑进溪晓静的怀里,呜呜地哭出声来。

人们会看到这个秋天的天空干净得有点过分,蓝得都生出了一种锋利的感觉,在某处触摸不到的地方割出很多的痛来。而遍川街那些顶着天空的树冠,枯掉的叶子在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着,就像是谁的眼泪一样,一直掉,一直掉。

空气里像是有某种悲伤在悄悄地繁衍生息。无边无际的悲伤,笼罩着这个阳光灿烂的世界。

安琪洛开始没日没日的写日记,写她和安然交织在一起的那些青春,写那些微醉的阳光写那些迷失的风。她总是在每天放学的时候,抱着她那本厚厚的笔记,缓慢地,缓慢地,穿过校园来到车棚,把笔记轻轻放在自行车的前框里。

安琪洛开始看见成绩公布栏上自己的名字写在最头上,看见安然的名字一直一直地往下掉,一直掉在了第十八名,看得安琪洛心如刀绞,如果可以,她宁可他们的名字的位置互相调换。

每到黄昏的时候,安琪洛都会去西街尽头的那棵大榕树下面,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处,看那些老人干瘪的手在棋牌桌上快乐地比过来比过去,看轮廓悲伤的夕阳一点一点沉下去,象极了她和安然的故事。

秋天就这样悄然无声地过去,冬天也紧跟着过去。

再后来,安琪洛开始慢慢习惯了早上没有安然陪着上学,放学,慢慢习惯了中午打饭时安静地排在队伍后面。

再后来,安琪洛又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快乐,开始和班里的那些女生打闹在一起,包括安然在内所有的人都看见她每天的脸上都挂着很多很多笑容,笑声叮叮咚咚的格外清脆,就像还没有认识安然之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