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识

再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身边满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手背上一阵疼痛。

渐渐睁开眼睛,一片白色。

“我死了么?”杨渃晞在心中问自己。

“呵,应该还没有吧,但是可能杀人了吧。”

“醒了,她醒了……”旁边传来自己的好朋友,聂梓谦的声音。

她睁大眼睛,只觉得腹部刺痛,双腿合不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妈……”杨渃晞有气无力的叫着。

“贱女人,告诉我,那孩子是谁的?”母亲大声呵斥着。

“孩子?”杨渃晞一下没有反映过来。

又是一记耳光,这一下,在空**的楼道里形成了回音。

“阿姨,你别这样。”聂梓谦拉住杨渃晞的母亲,向门外走。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渃晞,好些么?”莫然走进病房,坐在她的床边。

“不好。”杨渃晞有些迷茫。

莫然的马尾高高的扎在脑后,没有刘海,干净整齐。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说,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莫然问。

“孩子?”杨渃晞依然想不出来。

杨渃晞突然将脸转向一边,落下一行泪,一切就这么冻结、死寂。

那夜,杨渃晞与自己的男朋友去了旅馆,她舍出自己的一切,而他,第二天提提裤子就走人了,不管她,她也有了那个本来就不该出现的孩子。

“渃晞,我们还只是高中生啊。”莫然的眼圈突然红了。

杨渃晞隐约记得,上课时,她心不在焉,双手环在自己的腹部,满面的愁容,之后,不顾老师的阻止跑向厕所,对着镜子,用尽全力向自己的腹部猛力挥拳,之后就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老师让我到厕所看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却吓了一跳,卫生间里的血腥味,我简直就要反胃了,结果就看见你躺在血泊里。”说着,莫然突然哭了出来。

“莫然,你觉得我这种女人还有救么?是不是很恶心。”杨渃晞轻声问。

“我们只是学生,一切还有机会从头再来。”莫然稍稍有些梗咽。

“从头再来?”杨渃晞觉得这几个字简直就是在做梦,是永远跨越不了的界限。

杨渃晞根本就看不见自己那张惨白到吓人的面容,也不会看到被汗水打湿的一缕缕长发散在白色的枕头上,更不会看见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

“莫然,你就是我永远的痛,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从前还在和我发着暧昧的短信,而今天他就和你走到了一起,我还有什么?仅仅只是和他说了,我怀孕了,他就彻底遗弃我了。”杨渃晞心想着,不再说一句话,将头转到一边,尽量的去直视太阳。

“梓谦,渃晞这样也不是办法,怎么办?”莫然走出病房对门外的聂梓谦说。

“那种臭女人不值得你们那么为她操心。”杨渃晞的母亲大声道。

“阿姨,您不要这么说渃晞。”聂梓谦双眼通红。

“梓谦,阿姨知道你们关系很好,但你不要处处护着她一个女孩子,还未成年就出了这种事情,不丢人么?”说罢,她立即离开了,仿佛病**躺着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天渐渐黑下来,这一天没有以往的夕阳,稍稍奋斗就发觉没有可能亮起来的天空,迅速被黑暗吞噬。

“你TM的给我出来。”左逸清在一家门外大声嚷着。

“你谁啊?”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声音。

“操!开门会不会。”左逸清一脚踹在门上。

“你丫的活腻吧。”门被一个男人使劲摔开。

左逸清什么都不考虑,一把将那男人推回屋子里,抓住那男人的脑袋就往墙上撞。

“我就知道你这货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渃晞不信,现在她还在医院,你TM一个在屋里又不知道是约了哪个女人,你的良心还真是被你自己吃得一干二净。”左逸清边打边叫着。

“渃晞?杨渃晞?那女人怎么了?我看她当时什么都没多说,也没阻止过我,要怪不要怪我。”那男人反抗着,朝左逸清的脸颊上重重的挥了一拳。

左逸清没多说话,一脚将那男人踹倒,瞪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左逸清那脸庞上迅速多了拳印,十分清晰,他黑色的衬衫正在倾诉着对那个男人的不满。

住院费贵的要命,床位自然也是个麻烦,不等杨渃晞申请出院,就已经被开了出院的批准。

“姓杨的,这一周我允许你在家养着,一周后立马给我滚回宿舍去。”杨渃晞的母亲将一碗鸡汤砸在桌子上。

“我知道,不用你赶。”杨渃晞闭紧双目。

“你丫的少给我装,赶紧收拾收拾给我滚蛋吧。”说完便立即离开。

“我觉得,我活着简直就是多余的。”杨渃晞将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收信人是在几个月前自杀了的她的好朋友——苏蔓晴。

“蔓晴,知道么,我有男朋友了。”杨渃晞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一尘不染十分干净的女孩说。

“是么?谁啊?”

“是个大帅哥~~~”

“你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那个聂梓谦不是对你挺好的么?”

“啊~聂梓谦啊?”

“我不和他完全是因为,我不配。”杨渃晞心想,不禁翻出一股酸水。

“他挺好啊。”苏蔓晴笑道,在阳光下,她的笑容似乎像面镜子,反射在四方。

“你喜欢就拿去吧。”杨渃晞说出了违心的话。

“刚刚开学,什么都不了解,你也别瞎说。”苏蔓晴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那男人,我永远配不上,因为,他是那么干净。”杨渃晞心里想着。

“渃晞,你可不要跟那个男人胡来啊。”苏蔓晴一脸担忧地说。

“我当然知道了~~~”杨渃晞不耐烦的点点头。

“蔓晴,如果你还在,我会不会没有这么压抑了……”杨渃晞躺在**轻轻念着,留下两行冷泪。

淡淡的一周,慢慢的溜走了。

她没有休息,只是身体上的放松罢了,她天天都会看见母亲那张嫌弃的脸。

她知道为什么母亲会这么厌恶自己所做的这件事,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的家庭之中说不定家人会先好好的养身子,不会就这么丢在一旁不管不问。

杨渃晞的母亲在大学的时候,未婚先孕,之后那男人跑了,家里的人也不理解她,她为了这个孩子离开了家,自己打工挣钱租房子,告别了一切,将她生下来,杨渃晞曾问过自己父亲的事情,母亲不是给她一巴掌就是简单的告诉她,你爸姓杨,已经死了。

杨渃晞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重蹈覆辙。

她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小信封,里面装着三千元,是她偷偷打工两年攒下来的钱,只为了为母亲分担一点。

没事时,她总会拿出手机给苏蔓晴发短信,因为苏蔓晴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所以在那件事之后就换了手机号,完全回避自己的过去,但是,还是忍不住给苏蔓晴发着一条条讯息。

“啊,还是没回啊。”杨渃晞默默的叹气。

她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终于该再去学校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被人传成什么样子。

天还没有亮,杨渃晞便出了门,准备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去散散心。

“嘿!”那个熟悉的声音。

“聂梓谦?你来这里干什么?”杨渃晞不禁多问了一句。

“知道你要去学校了,来接你。”聂梓谦笑道,短短的刘海被风吹的凌乱,白色的衬衫显得单薄。牛仔裤、运动鞋,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永远都是那么纯净。

“现在才几点,你来这里干什么?”

“别问了,上车吧。”聂梓谦将车尾甩给杨渃晞,示意让她坐上来。

“我自己能骑。”杨渃晞轻声说。

“你可以个P!”聂梓谦突然发了火。

“你……没事吧?”杨渃晞问。

“没事,上车吧。”聂梓谦勉强的挤出一个笑。

杨渃晞扭扭捏捏的上了他的自行车。她认为自己是一滩没干的墨迹,会染脏他。

如果说你的心里之前有我,为什么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你却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如果说你从一开始就喜欢她,为什么还是不停的来打扰我?

如果说你觉得我没救,觉得我脏,为什么现在还让我紧贴你的身体?

聂梓谦,我该怎么去理解。

我对你,也许只是朋友,最好最好的那种朋友。

可是你,为什么不能深入的去真正了解我?

杨渃晞抱住他的腰,闭着双眼想着,眼泪不小心低落下来。

如果说你的心里之前有我,为什么还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胡来?

如果说你一开始就喜欢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如果你觉得我太幼稚,不是你想要的成熟,为什么现在你可以将你伤痕累累的心脏展露给我一个人看?

杨渃晞,我该怎么取理解。

我对你,呵,也许我自己也不清楚。

可是你,永远不给我去理解自己对你的感觉的机会。

聂梓谦的眼圈突然红了,加快了骑车的速度,让风吹干自己心里流出的血液。

“吱……”聂梓谦在车速最快的时候捏了扎,杨渃晞差点摔下来。

“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杨渃晞轻声问。

“这个地方,你还记得么?”聂梓谦低下头。

“没印象了。”杨渃晞紧闭双眼,手还环在他的腰上。

“她是在这里投河自尽的。”

“她?”

“对,蔓晴,苏蔓晴。”

“蔓晴……”杨渃晞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蔓晴走之前给我发过一条讯息,她问我,爱不爱她,或者喜不喜欢她。”聂梓谦的眼睛彻底红了。

“你说了什么?”杨渃晞捂住嘴问,扼住自己的哭声。

“我没有回。”

“为什么?”杨渃晞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说不出口。”聂梓谦彻底将头埋下去,泪滴砸到手把上。

这算什么?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杨渃晞心中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是因为她说,她的一切你都知道,她希望你告诉我。”

“笨蛋!她爱你啊!她比任何人都爱你!”杨渃晞彻底哭了出来,从车座上跳下来,指着聂梓谦大声吼道。

“她为什么自杀我不知道,她家人都不知道,唯一明白这些的她的弟弟也出国了,不管怎么问,他都不说,我知道她爱你!笨蛋!怎么样都行,你就不能说你也爱她么?啊?”杨渃晞大声哭着。

“对不起。”聂梓谦将头埋下去。

苏蔓晴的爱比自己的爱高贵上万倍,因为自己并不懂什么是爱,一味认为去旅馆才是爱的终极。

结果,自己却成了最吃亏的。

爱,究竟是什么?

是每天早上有个人来接。

是每天有人会让你紧紧抱着他的腰。

是每天一杯热牛奶。

是在痛经时他为你请假的假条和一杯热水。

这些,聂梓谦都做过,只不过都是在原来了。

杨渃晞觉得自己干的这些事全部都是在狠狠地抽自己耳光,都是在糟践自己,大大的讽刺。

“渃晞,你总算是来了。”莫然见她来到班里第一个冲上去说。

“恩。”杨渃晞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和梓谦一样,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莫然的表情是原来自己对苏蔓晴的表情。

“梓谦?还真是亲密啊。”杨渃晞心想。

“没有,只不过是因为一些事情罢了,没什么,再说,聂梓谦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杨渃晞脸上挂上一个大大的微笑。

“那就好。”莫然笑道。

杨渃晞不顾那些鄙视的眼光,走回自己的座位,她知道自己的事情一定被传的天花乱坠。

她将视线移到自己的桌子上。

臭女人,终于滚蛋了。

哈哈,活该。

去死吧。

桌子上这种话不知道有多少。

杨渃晞冷冷的笑了笑,一下站在桌子上。

“除了莫然外,你们这些货色给我听着,老子又回来了,我让你们恨,你们随意,干这种事情的人是谁我心里一清二楚,警告你们,再犯贱可就别怪我了。”杨渃晞大声喊着。

“说得好!”班门口的左逸清鼓着掌。

“你脸怎么了?”杨渃晞从桌子上跳下来走过去问。

“没事,那个男人,我已经找过他了。”左逸清笑了笑,他今天没有穿一点亮色,一身黑衣,但是,还是挡不住他的纯净涌出。

“庆祝你今天回来,放学之后去老二那,好好喝一杯。”左逸清拍拍杨渃晞的头说。

“老二?不要,我有心理阴影,你看看他家,同样是高中生就给他开了一间酒吧让他自己弄。”杨渃晞有些叹气的说。

“行了,老二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呢,那么大一个酒吧,靠他一个未成年,不可能的事。”左逸清笑笑。

“那也不对啊,我实在受不了天天三点连一线的生活了,成天教师、食堂、宿舍来回跑。”杨渃晞有些苦笑。

“好了好了,改天介绍我男朋友给你认识。”左逸清笑道。

“不是吧你。”杨渃晞猛然抬起头。

“我是同,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来你是找到一个可以制住你的人了。”

“难啊~那天在老二那里认识的,叫苏竟予,没我强。”左逸清邪笑道。

“试过了?”

“当然。”

“哪的?”

“另一个高中的,比我小一岁,在咱们学校对面的店打工,感觉还不错。”

“回头见见。”杨渃晞笑笑。

左逸清是双性恋,但是更喜欢男人。

他只交过一个女朋友,那个女孩只喜欢他的那张皮罢了,之后左逸清什么都明白了,首先提出了分手。

那天晚上,他去了老二的酒吧,那里有个男孩子让他觉得万分可靠,不知不觉有了些暧昧的气氛,但是那个男人有自己的女人,没有办法,所以他决定去找适合自己的男孩子。

苏竟予是那天在吧台看见一个特别顺眼的男人,左逸清自然去搭讪,两人立马表明爱意,也彼承诺这不是游戏,而是真心的。

“左逸清,你别玩人家。”杨渃晞用臂肘顶顶左逸清。

“不用你说,我们很合得来,不存在那些事。”左逸清笑笑。

“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

“没问题,今天放学,刚好我约了他吃饭,一起呗。”

“他会害羞吧……”

“不会的。”

“那好。”

“我会带一个女孩子,咱们一起吃饭吧。”左逸清打开手机发给苏竟予短信。

“女孩子?”苏竟予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了短信。

“恩,她叫杨渃晞,挺好的。”

“哦,知道了。”这话听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的酸意。

“傻瓜,别瞎想。”

“我知道的。”

“那就这样,下午六点,我们学校门口见。”

“恩。”

“喂,知道么,左逸清那家伙有人了。”杨渃晞趴在莫然耳边轻声说。

“谁家的美女?”莫然显然有些惊讶。

“听说是个帅哥。”

“是么,他也算是如愿了吧。”

“恩,他叫苏竟予。”

“苏竟予?好耳熟。”

“我也觉得。”

两人沉思起来,这个名字实在是熟悉,但是又是有些陌生。

“不可能吧……”杨渃晞瞳孔变大。

“她的弟弟叫苏竟则是么?”莫然问。

“恩,但是没听过她有两个弟弟,估计没什么关联吧。”杨渃晞自我平复着心情。

“最好是,晚上带上我和梓谦吧。”莫然说。

“也好。”杨渃晞点点头。

聂梓谦,如果他是,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我也要去么?”聂梓谦看着莫然,一脸不情愿。

“恩,你见过她弟弟,所以你能帮我们看看。”

“我不想去。”

“是怕聂母责怪?”

“算是吧,抱歉。”聂梓谦低下头。

“拜托了,去看看好么?”莫然一再请求。

“那我只去看一眼。”思量许久聂梓谦勉强答应。

天被染红了,像是白天在和世上一切道别之后殉情的样子,那么的凄凉,好像再也不会又天亮了一样。

“宝贝!”左逸清对着学校门口的一个背影喊着扑过去。

“啊!”左逸清扑过去的力度撞的那个背影摇晃了一下。

“吓死我了。”那个男人转过身一拳打向左逸清的胸膛,他比左逸清稍稍低了那么一点点,额前的刘海被风吹的来回飘着。

“等好久了?”左逸清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耳垂后,稍稍吻了一下。

“还好。”苏竟予拍了拍他的背说。

“是他么?”杨渃晞低下头问。

“很像,但是我不确定是一个人,可是轮廓完全相同。”聂梓谦垂着头说,转身骑上自行车准备走。

“渃晞,你住校是么?”聂梓谦问。

“恩,我已经回不去了。”杨渃晞低下头。

“莫然,明早六点半,你家楼下。”聂梓谦说完就离开了,没有一点留恋。

“我男人,苏竟予。”左逸清拉着苏竟予走过来。

“你们好。”苏竟予落落大方,不觉得自己怎么样,只是正常的恋爱。

“你好,冒昧的问一下,你有兄弟么?”莫然见身边的杨渃晞眼眶渐渐红了就替她问。

“恩,有一个哥哥。”说道这里苏竟予明显哽咽了一下。

“还有一个姐姐。”苏竟予的眼眶不知为何红得厉害。

“那你姐姐呢?”莫然接着问。

“几个月前,离开了,哥哥和家人接着出国了,我一个人在国内。”苏竟予突然哭了起来。

“我说,莫然你干嘛,他你都敢欺负,当我是空气么?”左逸清看不过去了。

“知道……你姐姐怎么离开的么?”杨渃晞强迫自己问出。

“我不知道,只有哥哥知道。”苏竟予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好了好了,傻瓜,哭什么?”左逸清抱住苏竟予,轻轻拍着他的头。

渃晞,如果你明白我究竟为什么要离开,那么你就一定能明白我是多么不愿意去见蔓晴的家人。

渃晞,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抱歉,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没有什么理由。

聂梓谦边骑着自行车边想着。

我们都只不过是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我没有你一般的勇气,我只会一直往后退缩,留你在外面应对,渃晞,对不起。

聂梓谦加快汽车的速度,不管是红灯还是绿灯都闯过去,眼睛渐渐被泪水沾湿,一片模糊。

“不介意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哥哥姐姐的名字。”杨渃晞小心的问。

“苏竟则和苏蔓晴。”苏竟予泪眼朦胧。

“你哥哥的联系方式能告诉我么?”莫然掏出手机。

“恩。”苏竟予拿过电话将自己哥哥的电话留下。

“真的对不起,问了你这么多,逸清,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莫然拉起身旁早已被冻僵了的杨渃晞离开。

“傻瓜,竟然哭的这么厉害,你家没人吧?”左逸清轻轻揉着他的头发问。

“没人。”苏竟予将自己的眼泪在左逸清衣服上擦干净。

“小坏蛋,去你哪里好么?”左逸清笑着说。

“恩,给我买饭,我饿了。”苏竟予依旧是满脸泪水。

“好好好。”左逸清看着他“噗哧”一声笑出来。

莫然拉着杨渃晞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一个广场最偏僻的角落。

“你打还是我打?”莫然问。

“不知道。”杨渃晞依旧是愣愣的。

“快决定。”莫然蹙起眉。

“我打吧。”杨渃晞拿过莫然的手机。

电话通了,她知道这一通意味这即将揭开她本来就没好的,最痛的伤疤。

“Holle。”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又有一点沙哑的男人的声音。

“你好,苏竟则是么?”杨渃晞轻声问。

“是我。”电话那边迟疑了很久才回答道。

“我……”杨渃晞的喉咙突然咽住,眼泪一颗接一颗落下来,她慢慢蹲下,用手捂住嘴,但还是忍不住哭出声音来。

“喂,你还好么?喂。”电话那头担心的问。

宁静,一片宁静。

杨渃晞和苏蔓晴背对背的靠着。

苏蔓晴依旧用功的翻着书,而她背后刚刚约好要一起奋斗的杨渃晞早已睡着了。

“笨蛋,困了还陪我看书。”苏蔓晴小声笑道,怕吵醒她。

“渃晞,真希望我们就这么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你才是笨蛋,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会怎么样。”杨渃晞闭着眼睛说。

“你没睡啊?”

“准确的说,是没睡熟,留你一个大美女,我不放心,浅浅的休息一下,最起码有人欺负你的时候,我能保护你。”杨渃晞说着说着嘴角挂上一个小小的笑。

“好吧,下次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谁?”

“我弟弟。”苏蔓晴有些骄傲的说。

“真好啊,有兄弟,最起码不会孤单。”

“你也不孤单啊,因为你有我。”苏蔓晴的笑镶嵌在那个时光。

因为你有我。

因为你有我。

因为你有我。

因为你有我。

因为你有我。

杨渃晞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因为你有我’,可你为什么先走呢?啊?”杨渃晞不顾电话那边人的感受,大声喊着,接着放肆的哭起来。

“哎呦,梓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聂母嚷嚷着,脸上写满了担心。

“有点事,耽误了。”聂梓谦从刚刚哭的僵硬的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

“对了,刚刚渃晞的妈妈来了。”

“哦,怎么了?”聂梓谦不抬头,以免母亲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

“她说渃晞的邮箱里有封信,麻烦你带给她,这信放在信箱里有一短时间了。”聂母小心的掏出信递给聂梓谦。

聂梓谦盯着看了好半天,这个字迹……

聂梓谦不禁震了一下,心头一紧。

“喂,我是莫然,我知道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请允许我慢慢给你解释。”莫然看杨渃晞实在哭得不行就抢过电话自己来说。

“恩,你慢慢说,对了,刚才那个女孩子,没事吧。”电话那边的苏竟则有些担心。

“没事的。”

“那就好。”

“我接下来问你的也许对你来说有点残忍,但是,抱歉我不得不问。”莫然低下头。

“你说。”

“蔓晴……蔓晴究竟是怎么回事。”莫然将手机调成扩音模式。

“蔓晴……”电话那头不再说话,只能隐约听到抽噎的声音。

“请你,告诉我们。”

“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个女孩子应该是杨渃晞对吧。”电话那边依旧抽泣着。

“是的。”莫然看看稍稍冷静下来的杨渃晞答道。

“我说了,你们能保密么?姐她不想我告诉你们。”苏竟则犹豫了一下。

“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做法,绝对不让你们难做。”莫然肯定的答道。

“好。”

开学几个月时,苏蔓晴发现自己怀孕了,差不多两个月了,苏蔓晴的表情时分僵硬,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可这件事苏竟则一直都知道。

两个月前,她一个人下晚自习回家,杨渃晞那晚和自己的男朋友出去疯了,没在她身边。

路上,碰见了四个不良青年,身上有着刺青,堵着苏蔓晴的去路。

“小妞,哥几个没事干,陪我们喝两杯?”那几个人不怀好意的说。

“不用了。”苏蔓晴抓紧自己的书包带。

“有什么的,走呗。”一个男的搂住她的腰就往一边走。

“不要,放开。”苏蔓晴手用力推着那男人不规矩的手,想立即逃走,但没想到,那男人反握住她的手,大方的往前面走。

他们停在一间超市门口,一个人看住他,另三个去买酒,之后直接去旅馆开了房。

四个男人强迫着苏蔓晴喝酒,苏蔓晴自然拒绝,却被硬灌下去。

之后发生的事情自然不用说。

深夜中,苏蔓晴的背影显得单薄,头发十分凌乱,她想给杨渃晞打个电话,看看时间,便把手机放回兜里。

她蹑手蹑脚的开开家门,之间苏竟则还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不睡?”苏蔓晴背过身问。

“等你。”苏竟则脸上写满了担心。

“没事的。”苏蔓晴笑道,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竟则越来越不放心,没敲门直接闯入。

“姐,怎么了?”

苏蔓晴不说话,一下抱住苏竟则,小声哭起来。

苏蔓晴将这些事告诉了苏竟则。

“一群混蛋!”苏竟则双拳紧握,眼圈红透了。

“姐,报警吧。”苏竟则低着头说。

“不行,太丢人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扛下去?”

“只能这么办。”苏蔓晴的眼泪一颗接一颗落下。

“姐,有事就告诉我,好么?要不是我今天等到你,你想瞒到什么时候?”苏竟则有些生气。

“恩,我知道了。”苏蔓晴点点头。

两个月后,苏蔓晴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我这里有钱,你去打胎吧。”苏竟则说。

“我不敢。”

不敢?你都敢去死,为什么不敢去打胎?

不敢?你都敢抛弃我们,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种问题像刀一样,一下下的割着苏竟则的心脏。

就因为一句不敢,就把自己逼的去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杨渃晞放肆的大笑着,如果说这是笑,为什么有眼泪掉下来,如果这不是笑,那又是什么呢?

“渃晞……”莫然小声说。

“哈哈,苏蔓晴,你TM真能干?你不敢?你丫的都敢去死,都不能告诉我,我TM真的有那么差么?啊?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么?”杨渃晞不顾他人,大声喊着。

“喂,喂,你那里怎么了么?”电话另一边的苏竟则听见异样,问。

“没事,谢谢你,有时间再说吧,再见。”莫然挂掉了电话,眼圈通红,一不小心眼泪就砸了下来。

“渃晞……渃晞?”莫然猛然回头,发现杨渃晞躺在地上,捂着嘴哭着。

“渃晞,你说,蔓晴值得么?”莫然问了一个答案早已存在的问题,慢慢躺在她身边。

莫然觉得不值得,她认为她也会这么说。

“不知道。”杨渃晞给了这个答案。

值得?只为了这种事就可以放弃生命放弃那么多爱她的人。

不值得?早一点离开这肮脏的世界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实话,蔓晴比我勇敢。”杨渃晞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没有选择面对,选择了去死,你真的这么觉得?”莫然问。

“恩,最起码,我不敢死,就是这样,我不敢。”杨渃晞说着,两行泪又顺着脸颊淌下。

“死,是被逼透了。”莫然闭上双眼。

“她最起码没有在当晚自杀,她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那时我没有选择和他做,是不是就体会不到那种意外怀孕的绝望。不过我开始庆幸我体会过,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尝试蔓晴当时的心情,孤单、绝望、想去死。

照照镜子,甚至觉得自己肮脏。

就是这样,她可以为这些去死,我却选择苟活于世,的确,我懦弱,因为我想看到他的结局,我必须活下去。

聂梓谦,知道么?那时的我有多么需要你。

聂梓谦,知道么?因为你我才活得下去。

杨渃晞紧闭双眼想着,的确,没有他,她说不定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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