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岚的轿辇到养心殿时, 还没进殿,便听玄烨在里头大发雷霆, 想必是为了竟然有人敢在慎刑司动手脚, 将那太医杀掉之事。

若是平时,淑岚绝不会在玄烨发火的时候进殿,但此时情势危急, 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德妃不是在承干宫陪着皇后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玄烨见来人是淑岚,便暂且压了压怒火, 耐着性子问道。

“嫔妾正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才过来的。”淑岚便将方才一系列想法尽数说了出来。

“若是不尽快审问其他涉及此事之人,恐怕之后他们的下场便会如那太医一般, 再之后便查无可查了,须得争分夺秒。”淑岚道。

玄烨点了点头, 他方才的懊恼, 不光是为了太医被杀,也是懊恼自己没护住皇后, 若是淑岚没有及时对皇后施救, 恐怕她便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那毒气杀死, 一尸两命了。

“朕也是这个意思,正准备叫纳兰亲自去慎刑司监督审讯,严加拷打,到时候将所有刑罚皆用上一遍,朕就不信这些人的身子是铁打的。”玄烨冷声道。

而淑岚听了这番话, 却并未眉头舒展。

“时间紧迫,若是寻常时候, 有时间使出这流水样的刑具, 但此时, 恐怕不妥。”淑岚道。

“哦?那你有何见解?”玄烨见淑岚欲言又止,便开口问道。

“这有问题的炭从运送,到核查,到接收,必定不是一人可以完成的,一定有数人接触这件事。嫔妾的想法,便是叫他们狗咬狗,互相揭发彼此,以摸索出他们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从而摸出背后之人是谁。”淑岚说道。

“法子倒是在理,可你要如何叫他们愿意咬出对方来?”玄烨一边细细思索淑岚的方法,一边问道。

“将这些有嫌疑的宫人都隔离关押起来,让他们无法互通消息,然后分开审问。”淑岚道,“叫审问之人告知他们,若是他们的同伙抵赖,而他们招认,则可以将刑罚减轻,只处以流刑;若是他们的同伙招认,而他们抵赖,便判处死罪。”

这便是著名的囚徒困境理论,因为嫌犯之间无法沟通,便会觉得同伙会为了减轻刑罚而举报自己,便会为求减轻刑罚自保,而抢先将同伙举报。

玄烨默默思索了片刻,便也明白了其中道理:无论同伙选择什么,对于嫌犯来说,揭发同伙都是一个刑罚最轻的选择。

“那若是他们都咬死了不张口,都想搏一搏无人吐口的可能呢?”一旁准备去审问他们的纳兰容若不由问道。

“若是都不吐口,想着从慎刑司全须全尾地出来,但就算皇上放了他们,难道他们背后的主子会肯放过他们?”淑岚冷笑道,“那被灭口的太医便是个例,若是只判得个流放,反而是保住一条性命。”

“原来如此……奴才明白了。”纳兰容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就照德妃说的办,带你最亲信的手下去审问,切不可让他们再被人下手灭口。”玄烨对纳兰容若吩咐道。

纳兰容若果然没有叫他们失望,半日便利利索索地将诸多嫌犯审讯了一遍,将口供呈报了上来。

“回皇上,德妃娘娘,奴才照德妃娘娘的法子,不用上大刑,只将其中利害关系一说,便有人吓得吐了实情,攀扯起旁人来。”纳兰容若头一次审讯得这么顺利,眉眼间颇有些得意之色。

“怎么这么快?”淑岚也有些讶异,比她想象的还顺利,这理论实践之时,一般还要施加诸多的心理压力,才会问出个结果来,怎么这么快就都吐口了?

“是啊,奴才也没想到,一来,便是德妃娘娘的法子想得好,二来,是这几人皆是银钱收买,抵不住**才做了这等事,并非为主子卖命的死忠,故而一听到会死,才急急招供了。”纳兰容若解释道。

淑岚也探头去瞧那证词,确实如纳兰容若所说,几人皆招供出自己因嗜赌而欠下大笔赌债,见从天而降一笔巨款,便动了歪心思,想着只做这么简单的一点小事能有什么后果,便应允了下来。

这背后之人很聪明地将一整件事拆解成数个环节,每个被买通的人都只需做一点举手之劳的小事,这比直接塞给人一包□□让撒进皇后饭菜里要心理压力小多了,也更容易有人怀着侥幸心理答应下来。

而玄烨看着那名单,眉头微微松开了些:这些吐口的宫人多是内务府中的太监,还有几个外院侍奉的宫女,而慈宁宫太皇太后身边的要紧宫女嬷嬷,倒是一个都未曾牵扯进来。

之前他还心中挣扎,若是事关皇玛嬷,恐怕要投鼠忌器,此番既然与慈宁宫无关,他便要严查背后主使了。

“这几人皆是单线同上一环联络,奴才追根溯源地摸查,发现他们皆与一名宫女联络。”纳兰容若又抽出一张审讯的证词呈给了玄烨。

淑岚又去瞧那证词,见这名负责联络的宫女,名唤绣珠,倒是个没听说的陌生名字。

她瞧瞧玄烨,玄烨也是毫无印象的模样。

“这绣珠是在延禧宫当差,卫贵人身边的宫女。”纳兰容若补充道。

“这绣珠如今身在何处?”玄烨又问。

“奴才去查,说是这绣珠已数日未回宫,亦没有任何报备。奴才也不知她去了哪里。”纳兰容若答道。

淑岚叹息了一声——想来又是跟灭口太医一样的法子,传完了话,工具人就要被处置了,此刻失踪,说不定回头就在哪个古井或是池塘里找到了。

“虽然紧要的宫女死了,但终究此事与卫氏脱不了干系,摆驾,去延禧宫,朕要亲自问问她,为何要谋害皇后。”玄烨沉声说道。

淑岚也是一头雾水,最后兜兜转转竟查到了卫氏头上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这卫氏平日深入简出,最要紧的就是她的八阿哥,眼睛像是长在八阿哥身上一般,似是并不在意圣宠,淑岚本以为她是个安安心心守着儿子过小日子的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但她见玄烨气势汹汹,也知道此刻不是质疑的时候,便随驾一同前往了延禧宫。

进了宫门,玄烨还未命令左右去将卫氏带出来,便见她已然立于庭中,似是已经预料到皇上会来一般,完全没有一丝讶异之色。

“谋害皇后一事,当真是你干的?”玄烨问。

“皇上既然来了,想必是已查明了,何须再问嫔妾呢?”卫氏仰着脸望向轿辇之上的玄烨,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

淑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完全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了?

正想着,惠妃也闻声匆匆从殿中跑了出来,见卫氏被制住,连忙问道:“皇上,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将卫妹妹拘起来了?”

“你倒是问问她,皇后向来宽仁待下,为何她要对她和她腹中的胎儿下次毒手?”玄烨冷声道。

“皇后中毒难道是……这,不可能吧,会不会是弄错了?”惠妃大惊失色。

“证人证物全都指向这个毒妇,难道惠妃还要袒护她吗?”玄烨又道。

“妹妹你,好糊涂啊……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胤祀着想啊……”惠妃扑上去拉住了卫氏的衣袖。

不提胤祀还好,一提胤祀,玄烨便是额头青筋暴起:“莫非是你痴心妄想,想一图凤位;还是觉得朕外封太子,想让胤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呢?”

淑岚听了这话,心中亦是一震,无论是觊觎后位,还是奢想太子之位,这话未免是太重了一些。

而听了这话的卫氏则猛地抬头,唇边竟流下一道深色的血迹。

“她吞毒了!”一旁的纳兰容若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抢先一步上前想将她口中毒药抢出来,奈何显然已是毒性发作,她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溅得满地尽是鲜血,没一会儿清丽的面庞便因染血而变得狰狞起来,连玄烨都反射性地向后一避。

而伏于地上的卫氏,却挣扎着抬起头来,望向居高临下的玄烨,艰难地断断续续吐出语句。

“皇上,嫔妾犯错,自知不可赦免,自行了断……只求皇上不要厌弃胤祀……求……”

她挣扎着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睁着眼咽了气。

玄烨本怒意冲冲,却不想见到如此骇人惨烈的自尽场景,长叹一声:“罢了,抬出去吧。”

而惠妃则是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扑通一声跪在了轿辇之前。

“是嫔妾无能,未曾教育好宫里人,竟让她生了如此狂悖之心……请皇上恕罪!”

“惠妃姐姐与卫氏同居一宫,可曾觉察过什么异状?”淑岚问道。

“皇上恕嫔妾愚钝……从前并未察觉……”惠妃垂首小声道。

“主子您忘了,从前她抱怨的那些事……”一旁的贴身宫女福念忽然插嘴道。

“住口……!不可妄言!”惠妃听了,大惊失色,立刻出言止了她的话头。

此时,就算是傻子也能瞧出,惠妃对于卫氏生前之事有所隐瞒,瞧着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倒像是被方才卫氏自尽的样子吓破了胆,故而不敢言及此事,生怕鬼神报复的模样。

“福念,你来说,把你听到的卫氏生前之事一五一十与朕说来。”玄烨干脆跳过了战战兢兢的惠妃,转头望向了福念。

福念怯怯地望了一眼自家主子,开口道:“奴婢也不敢随意议论主子,只是奴婢听说卫氏常常有怨怼之语,说……”

“说什么?”淑岚追问。

“说明明她与戴佳氏同时做了小主,又先后有孕,相差不过月余,为何偏偏是这瘸腿的七阿哥得蒙皇后关照,接到自己膝下抚养,倒成了半个嫡子;而她生的八阿哥玉雪聪明,乖巧可爱,却只能养在延禧宫……”福念说着,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嫔妾虽然无能,但自认为不曾亏待过卫氏与八阿哥,她分例有不足的,还是嫔妾从自己的分例中拨出来给她……不想却落得这个下场……”惠妃又开始大擦眼泪。

“好了,朕知道你一向颇有贤名,不必委屈了。”玄烨被她哭哭啼啼得有些心烦,“你的意思是说,卫氏生前颇有将八阿哥送到皇后名下养的意思?”

惠妃点了点头,“当初皇后娘娘养了七阿哥后,颇为辛苦,想来她是想着待七阿哥大一些了,再将八阿哥送过去,谁知此时皇后娘娘竟查出怀有身孕,她得知此时后便觉得有了嫡子后,八阿哥便不能得皇后娘娘的扶持了,因此才做出这般糊涂事吧……幸而皇后娘娘福寿绵长,并无大碍……”

玄烨长叹一声,“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卫氏孤注一掷地算计一场,竟到了如此疯魔的地步,真是连朕也不曾料到竟是她所为——”

玄烨正说着,话音却戛然而止,淑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八阿哥胤祀不知何时自己出来了,小脸上满满的错愕。

“是谁让八阿哥出来的?快抱回去!”玄烨沉声喝道。

淑岚也是一惊,这胤祀小小的一个人儿,想来是夜里醒来找不见额娘,便找了出来,站在柱子的阴影里不知瞧了多久;若是刚出来也便罢了,若是亲眼目睹方才惨烈的一幕……那估计要给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了。

“胤祀不怕,不怕,惠娘娘在这里。”惠妃连忙几步上前,将瑟瑟发抖的胤祀揽入了怀里。

“这胤祀从前总和卫氏在一起,怕是好好的孩子也要被带坏了。如今这孩子与你也亲近,你便亲自带他吧。”玄烨见胤祀小小的人儿靠在惠妃肩头,心中还是一软。

“谢皇上信任嫔妾,嫔妾定好好养大这孩子,视若己出。”惠妃连忙擦了擦眼泪谢恩。

“既然卫氏做出如此不体面的事,以后便不要在孩子面前多提她。”玄烨又加了一句。

“是,嫔妾明白。”惠妃再次抱着胤祀下拜。

待到出了延禧宫,淑岚看着玄烨的轿辇在长街上远去,便觉得一身脱力感。

这些日子连日的疲惫,加上追查嫌犯的劳心,还有方才卫氏之死带来的撼动,都让她淑岚觉得无比倦怠,只想回自己宫中好好休息。

延禧宫离永和宫并不远,她便被青雀扶着慢慢地往回走去,边走边听着青雀在旁小声嘀咕。

“卫贵人当真可惜,如此美人何愁没有来日,竟做出这等糊涂事来;倒是惠妃娘娘,虽遭了皇上的斥责,但得了八阿哥,倒也不愧……”

淑岚听及此处,猛地回头瞧向青雀,而青雀自觉失言,连忙低头认错,“奴婢不该胡乱多嘴舌的,求娘娘恕罪。”

淑岚摇了摇头,此次之事确实如青雀所说,唯有惠妃一人是得利的。

若皇后有恙,无论是母子俱损还是损了嫡子,皆是虎视眈眈的嫔妃以及其背后的势力所乐于看见的;而若皇后无恙,便是现在的情景,卫氏之死,与那在慎刑司被鸩杀的太医有何区别?

都像是被用完了推出来的弃子一般,只要一死,便都死无对证了,无论其他人用什么说辞解释她的死都无人可以辩驳。

但这都不过是她的猜想罢了,如今一切线索延伸至此,都因卫氏之死断了,也无从再追查下去,只能多怀防人之心。

“罢了,总归皇后和龙胎都暂且保下来了,先回去休息,日后还有得熬呢。”淑岚叹道。

佟皇后这一胎若是如历史走向一般,是个公主,想必能躲过不少夺嫡之争得明枪暗箭。

淑岚是明白佟皇后所想的,她也并不执着定要生个嫡子,盖过胤礽去,成为下一任天子;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按照自己所想成长就好。

那我便竭力保你们平安。淑岚心中默默想着。

宫中的一片风波又归为平静,除了延禧宫无声无息地少了一位贵人外,似乎一切如常。

淑岚便更是忙碌,佟皇后怀孕又中毒不能去侍疾,便只能由淑岚去多跑跑,去多了几次,便撞见有脸生的太医在榻前服侍,而张怀则站在一旁监督。

淑岚瞧着太皇太后榻前有数个宫女严阵以待,有端着铜盆的,有端着帕子的,有端着托盘的,便对张怀悄悄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回娘娘,是太皇太后觉得头疼,额角胀痛,说若是放些血,就会舒服些。”张怀压低了声音回道。

“放血?这靠谱吗?”淑岚悄悄地伸着脖子往帐中瞧去,正好瞧见那太医用准备刺太皇太后的耳垂,连忙将目光别开了。

张怀的表情似是十分不认可,但也无可奈何:“这本是民间的偏方,非但不安全,还容易染上细菌,肿胀发热。但太皇太后头痛起来发作得太急,直呼若不放点血来,血就要把头冲破了之类的……微臣也不敢怠慢,只好暂且依太皇太后的意思,缓解一时之苦。”

怎么越听越像高血压的症状?

“这症状除了头疼头晕之外,是否还有心悸、呕吐、眩晕之类的?”淑岚回忆起曾经遇见过的三高老人,数着那些常见的症状。

“对,对,德妃娘娘怎么知道?”张怀颇有些激动,连连点头。

“放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还会使人心脉缺血,损伤根本。张院使从前治疗过这样的病人吗?”淑岚问道。

“从前微臣在民间为百姓诊治时,这样的病症倒极为少见,倒是后来进了太医院后,皇宫中的太妃,王府里的老人,常有类似的症状。”张怀答道。

“正是了,这便是个富贵病,病因便是常吃甜食肉食,又少运动,身子日益沉重,便容易得这病。”淑岚说道。

张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些因为这个看诊的皇亲贵胄,个个都是身居富贵高位,无需劳碌的命。

“再有,老人家味觉衰退,爱吃咸的,也是一大原因。”淑岚又道。

张怀连忙叫了负责太皇太后饮食的嬷嬷过来核对,果然得知,太皇太后嫌弃御膳房同一做的膳食淡得没味道,味同嚼蜡,便叫小厨房单独做来,小厨房每个厨子都谨记,太皇太后口重,得多多地加盐,偶尔还要配上酱菜一类,才吃得香甜。

淑岚扶额,这简直是集所有不该犯的错误于一身,再加上平日太皇太后多为静修,长此以往身子不出问题才怪呢。

那管理膳食的嬷嬷倒是个忠心的,只要是有利于太皇太后身体的,她一概都从善如流,认认真真地将淑岚说的每一点记下来,并对慈宁宫小厨房的食单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修改。

修改食单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这个效果便是——太皇太后不肯吃东西了。

淑岚第二日一进慈宁宫侍奉,便听见太皇太后发脾气的声音,旁边侍奉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

没一会儿,那昨日负责饮食的嬷嬷便灰溜溜地从寝殿出来,正瞧见淑岚过来,便像见了救星似的迎了上来。

“德妃娘娘,还是您去瞧瞧吧,奴婢按您说的改了食单,太皇太后正发脾气不肯吃东西呢。”那嬷嬷的表情也颇为委屈:平日太皇太后吃她置办的膳食吃得可香了,被直接拒绝一口不吃,还是头一回。

“好好,嬷嬷别急,我去劝劝。”淑岚苦笑,往寝殿走去,果然瞧见那食盒里的东西原样摆着,一点也没动。

“你瞧瞧,她们都做的是什么,一点味道也没有,本来哀家就头痛欲裂,也就唯有吃些好东西才舒服些,连这样都不让哀家省心……”太皇太后见淑岚来了,便开口抱怨着,倒像是受了委屈对淑岚告状一般。

淑岚不由得哑然失笑:若是您老人家知道这是我出的主意,岂不是要把我也赶出去!

但道理还是不得不讲,淑岚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了这病症的来由,又搬出宫中的小阿哥、小公主不能没有乌库玛嬷这样的感情牌,太皇太后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好吧,那你说,哀家到底要吃多久这样寡淡的食物?”太皇太后皱眉问道。

哪怕吃食简单些,只有白粥配酱菜,她也能接受,最煎熬的便是吃没滋没味的东西!

“您这病是日积月累而来的,自然治也要日积月累,缓缓而治……”淑岚说着,便见太皇太后听着‘日积月累’四个字直瞪眼睛,连忙找补道,“您别担心,嫔妾定能找些有滋味的菜给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