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触

胤礽拉满弓弦,对准一只在河边低飞徘徊的大雁疾射过去,只见一支羽箭稳稳地射中了大雁的左翅膀,后面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一名侍卫上前将猎物拾起收好。

一个蒙古贵族少年开口赞道:“殿下好箭法。”

康熙连着好几天召集喀尔喀蒙古的郡王和朝廷重臣在皇帐里商议葛尔丹的事情,整天下来,皇子们除了早晚两次请安处,根本没有其他机会能够见到康熙。胤礽见状,便经常跟这些蒙古少年聚集在一起打猎骑马,时间倒也打发得过去。

胤礽谦虚了几句,不料有人大叫一声,“啊,有蛇!”

所有人一凛,看向发现者所指的地方,青青的草从里一条弯曲的白色影子正匍匐着向河边爬过去,那尖尖地三角形脑袋以及长长的信子……很明显,这是一条毒蛇。

库尔拉起弓,正准备射死那条毒蛇,却被胤礽拦下了。

胤礽摇了摇头:“等一下,不知这附近有无其它的蛇群,如果有它的同类,若是伤了它怕是会引来其他蛇群的攻击。”

“殿下的意思是……”

“我们换个地方吧。”胤礽扫了其他人一眼,大多数的人都点了点头,只有几个有些不愤地盯着那条蛇。

“不过一条小小的毒蛇,太子殿下怕了?”另一名少年以为胤礽怕蛇,脸上不由得带上了些许不屑。胤礽记得,这个少年叫额格木勒,是漠南蒙古巴林部札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的三子,康熙曾有意将荣妃所出的三格格许配给他的二哥乌尔衮。

“一条毒蛇孤自然无所惧,但若是几十条甚至上百条毒蛇一起围攻我们,你可以确保我们这里所有人安全离开?”胤礽颇觉有趣地地看了一眼额格木勒。说真的,若不是有外人在,胤礽还真想捉起那条蛇来好好研究一下。

额格木勒被噎了一下,“哪有这么夸张。就算真的出现蛇群,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区区几条蛇吗?”

“不怕蛇?那蛇毒呢?你也不怕?”胤礽继续问道,心想:就你们这水准,别说几条蛇,就是一条蛇你们也不一定应付得来。

一提起蛇毒,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额格木勒在内。要知道,被草原上的一些毒蛇咬中的话,很少有人可以被完整无缺地救活,一是因为救治的时间来不及,二就是其毒性之烈,连华佗在世都会有束手无策之感。

“太子哥哥,我们这里离营地较远,真要被毒蛇咬到,怕是真的不大好,还是换个地方吧。”胤祉委婉地给出了一个台阶,其他人听了也纷纷点头说是。

胤礽笑了笑,看向胤褆:“大哥,你说呢?”

“太子言之有理,还是换地方吧。”胤褆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既然天朝的几位皇子都要求换地方,其他人自是不会出声反对,就连侍卫们也难得的统一一回意见,巴不得主子们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有哪位阿哥被蛇咬到了,无论会不会中毒,皇帝都不会轻饶他们的)。

于是,胤礽下令所有人迁往另一个地方再继续今天的打猎。

在离开河畔之前,胤礽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看那条白色影子消失的地方,可惜了,以他的身份根本就无法在宫里养蛇,不然的话他还真想弄一条回去当宠物。

“保成,怎么了?”胤褆顺着胤礽的视线也跟着回头看过去,却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忍不住驱马靠近胤礽低声询问。

“没事,走吧。”胤礽回过神,朝胤褆笑了笑,一踢马肚子朝前面跑了出去。

胤褆奇怪地看了看后面,再看看前面的人,甩甩头挥去其他想法,一扬鞭追上了那人的背影,一路上就这么伴随在他的身侧,不曾远离。

八月的北京,凌晨时分已经有了秋天的凉意。

胤禩躺在**,白皙的额头滴下一颗颗汗珠,脸上满是隐忍的痛苦,下唇已经被咬得出血。胤禩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头顶上的青色帐底,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手心传来的一丝疼痛感唤醒了胤禩的心神,对了,现在他是在清朝,是康熙帝的第八子,是一名没有任何背景势力的皇子,他已经不再身处那个肆意妄为、强者为尊的世界了。

心随意动,胤禩暗暗尝试运用念力放出“圆”探测周围的环境。几秒钟后,胤禩微微叹了口气,唉,使用范围还是只在两米之内,实在是没什么用处。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直尝试着激发自已的念力,但是成效实在不容乐观,他的念力只能用于“圆”、“缠”,“凝”和“隐”这几个具有保护作用的功能,其他攻击性较强的能力他根本就开发不了,就连将念力附用于物体之上,也仅仅只能维持在五分钟左右。

胤禩随意抹去唇上的血迹,唤人进来帮他冼漱更衣。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他现在的生活可以算得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入都有人服侍,跟他在流星街渡过的幼年期相比舒适得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天堂。想起那段任人欺凌、苦苦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过往,胤禩半嘲讽地勾起一抹笑容。

今天跟往常一样,下学后胤禩便独自一人回阿哥所,不想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两个五六岁的孩子正扭成一团,你推我咬,身旁好几个嬷嬷太监急得不得了,想上前拉开又怕弄伤皇子,有几个机伶的奴才早已跑去通知贵主儿了。

胤禩仔细一看,才认出来那两个小男孩正是九阿哥和十阿哥。虽然胤禩跟宫里六岁以下的皇子们没什么交往,但是九阿哥和十阿哥的“恶霸”名声他还是略有所闻。

胤禩没兴趣和两个小鬼搅和,打算从另一边绕路回阿哥所。不想还没走开,十阿哥已经一把推倒九阿哥,还笑嘻嘻地扯着九阿哥的辫子:“哼,叫你咬我。”说完右手还用力地向后拽了拽。

在胤禩看来,这纯粹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玩够了他们自然就会停下来,实在是没什么好担心的。突然间,九阿哥一头撞向十阿哥,在把十阿哥撞倒在地后还有空余扮了鬼脸才一溜烟地走开。可能是跑得太急,九阿哥没有来得急看清前面就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胤禩压抑住将怀里这团软绵绵的东西一脚踹出去的冲动,将九阿哥轻轻扶好:“九弟,你没事吧?”

九阿哥也认出了眼前的少年:“八哥。”眼珠转了一圈,“八哥,胤俄他欺负我!”

“是胤禟先绊倒我的。”胤俄不服气地冲上来对胤禩辩道。

胤禩抽了抽嘴角,拼命地回想以前幼儿园的老师是怎样来哄小孩:“九弟,你是哥哥,怎么可以随便和十弟动手。”随后在九阿哥耳边轻声说道:“就算要动手也要挑没人看见的时候,知道吗?”别这么笨留下证据让别人捉住。

胤禟眼前一亮,兴奋地点了点头。

“八哥说得对,我是你弟弟,你应该让着我。”胤俄得意地扬起胖乎乎的小脸。

“哼,有直呼自已哥哥名字的弟弟吗?你平日里不是最不满意我们两个的排行吗?”胤禟不服气地反驳道。

“谁让你把我的蝈蝈弄死了?”

“是你先将我的鹦鹉放走的。”

“你还将我的衣服和椅子粘在一起。”

…………

这两只倒底有完没完?胤禩觉得自已的耐心快告终了。

“九弟,十弟,你们两个玩这么久也累了,还是先回宫梳洗一下,想必钮佑禄额娘和宜额娘都在找你们。”胤禩露出“温柔无比”的笑容,轻拍着两人的肩膀,劝他们先回宫休息。

胤禟胤俄乖乖地点了点头,各自跟着自已的嬷嬷们回到自个额娘的宫里,不消说回去后两人又是被他们的额娘一顿好削。

九月初,塞外巡幸结束。

各主子回宫后,请安探望又是一番折腾。等到胤礽完全安顿下来后,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胤礽看了看放在桌上面的银狐皮,又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胤褆,终于忍不住问:“大哥,你这是……”

“哦,这是我无意中猎到的银狐,难得整张皮子都没坏,就给你送过来了。”胤褆拿起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

“大哥费心了,不知道惠妃娘娘那边……”胤礽试探地瞥了瞥胤褆的脸色。

“额娘那边我已经送过去了。”胤褆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那……你不用留给未来的嫂子?”胤礽有些不确定地说着。这么好的皮子,女孩子应该会很喜欢吧。

“不用,内务府那边会准备好的。”胤褆淡淡地说道。现在说起这桩婚事,胤褆的神色已经不像以前差得那么明显,反而平静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只是仍然不见什么喜色。

看到胤褆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胤礽还真不知道应不应同情一下那位未来的大福晋。

“……谢谢大哥。”胤礽拿起银狐皮看了一下,松软暖和,确实是一张完整的皮子,看来是活捉而不是射下来的。胤礽将银狐皮递给柳芸,“收好了,小心不要用坏。”

柳芸接过皮子,福了福身便将它拿去侧殿收好。

“我昨天听太皇太后说了,你的婚期就定在十月二十九,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到你那儿讨杯喜酒喝。”胤礽笑眯眯地说道。

“你们?”胤褆注意到了这个用词,不由得反问。

“是啊,三弟他们都说要给你闹闹洞房呢。”胤礽半是调侃半是揶揄地看向胤褆。

胤褆喝了一口茶水,并没有就此发表任何意见。

胤礽垂下长长的睫毛,嘴角无意识地扬起一抹笑。再过几年,毓庆宫怕是不会再出现胤褆的身影了,更不会有人捧着自已打来的猎物跑到他面前来献宝。

清宫规矩,皇子大婚后,便会分府出宫,开始正式接触朝政,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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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请问一下,有哪位亲知道太子和八阿哥的大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