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八章 投降了
见硕塞如此说,皇太极明白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完全顺从变成了证人,满意的点点头,随口道:“依你之见,事态如何?”
不过是问福临如何动手罢了。硕塞明白,既然已经投降,再藏着不说就是不识时务。忙得从水中起来,上了岸整理衣装,穿戴整齐后跪在池壁边回奏:“大婚太子五月初起程,福临和喇玛思随驾,另有一班侍卫还有……占土谢图同行。”说到最后,他很迟疑。
占土谢图?那可是硕塞额娘的后夫。皇太极冷峻的斜了一眼。
硕塞吓得不敢抬头:“儿子该死。”
都是陈年往事了。虽然叶赫那拉曾经很得宠爱,终究是被送出去的女人,再计较这些也没有意义了。至于硕塞和占土谢图的往来再深,也不可能深过亲父子。皇太极是很清楚这些的,只是有意的吓一回,笑道:“倒不知道你们的交情这样深了。”
硕塞伏得更低:“儿子死罪。”
皇太极微哼一声,揭过不提,却说:“喇玛思怎么又跟福临缠上了。”他是福临同母姐姐淑哲的丈夫,倒是淑哲见福临日渐上位强迫他有所勾连。
淑哲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有好处一定不会放过。于亲情上却是很冷漠。若是喇玛思协同福临做下事来,便是连她也要陷进去了。
硕塞赶快解释,讲明不是自己勾引的。
皇太极懒得去烦,也不管淑哲是不是自己作死。快刀斩乱麻的道:“你去告诉喇玛思,如若执迷不悟,朕不介意让淑哲当寡妇。”
“儿子遵旨。”话意已十分清楚了。硕塞心道还好见风使舵,讨好的又说:“儿子窃以为,此次入科尔沁。宜善加引导。”引导福临犯下罪行,再来逮捕他。这样便是师出有名,也暗合福临心意,教他鬼神不觉的落入法网。
“甚好。”这样说便是教和福临同行的人一起去当炮灰了。皇太极思量了一会儿:“你暂时且不必去了,就以眼疾反复为由在京中准备,待万全之行再议。喇玛思和占土谢图若肯弃暗投明,可以戴罪立功。”
“谢皇阿玛。”眼见如此回护,早就想这么安排的硕塞更放心了。却是想了一想。又道:“若我不和福临同去,总要有人顶替儿子才好。”
“就教鄂硕去吧。他们之间不是也有姻亲嘛,这一年打着银钱交道,想来也不会亏本,去这一趟耽误不了差事,无甚要紧。”谁去谁倒霉,皇太极决心要一起收拾了。
硕塞暗想什么叫“不会亏本”。鄂硕原是他放在福利署里的暗子,那里都是经手不穷的地方。这一年多看管下来,若说没有丝毫贪污那谁也不信。皇太极这样的算计,可见是不可能放过董鄂一族,可怜自己还要做恶人去当枪使,不得不从道:“儿子遵旨。”
有硕塞去蒙骗他们,皇太极顿觉轻松很多,闲聊起了福临。他想从硕塞口中探得更多的消息,便是有意的说起旧事,查补漏缺之处。
硕塞陪着他件件疏理过来。也是越思量越惊心。不敢再有侥幸,凡是福临的错处所知的全都禀报了上去,连同苏赫和白里也不放过。
皇太极满意表现,点头道:“苏赫和白里也是蛀虫,不可轻饶。你不要透露消息,事成之后,一并处置。”
“儿子明白。”出卖他们保全自己。硕塞没有一点的良心负担。担心的只是怕说得不够详细,皇太极会误以为自己隐瞒不报。见皇太极气色尚好,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儿子偶有错漏之处,祈望皇阿玛指正。”
“嗯。”皇太极倒想起一件事来:“宸妃遇险实情,福临跟你说过没有。”
福临招了?!硕塞顿觉脑子一阵轰鸣。却是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皇太极瞧他脸色不对,轻笑道:“朕所虑不差,这孽障果然四处骗人。他已在朕面前招认不讳,你却还不知。”
差点被福临阴了,该死的混帐。硕塞突然回过神来,暗暗咒骂了一声,才忙着回答:“儿子着实不知,请皇阿玛责罚。”他若早知福临已经招过供了,绝对不可能再帮他出主意对抗太子。
“不必惶恐,朕无心降罪。”皇太极顾惜之意非常明显,宽容的动了动手指,示意硕塞跪近一些。
硕塞知道有私密要说,忙得膝行了两步。
皇太极微微倾身,在耳边吩咐道:“只要你安心办好差事,朕另有大礼相送,先前的五十万两,除了利钱外,本金亦是你的。朕再送你五十万两,这笔钱可不入账,由你自处。博果铎先封贝勒,朕会好生照看,你安心就是。”
有这样的巨款,就算是被罢黜,也可以终身无忧了。况且博果铎还没有十岁就已经封了贝勒,这就说明皇太极不会断绝恩宠。硕塞心上一震,明白这都是冲着索伦图平安大婚来的,只要他听话,帮着皇太极漂亮的摆平叛逆,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硕塞激动的说道:“儿子明白。”
“嗯。”室内热气不断,皇太极终是觉得气闷了,想要起身。
硕塞忙着扶起,伺候更衣之后,父子二人出了温泉池,用过素斋后来到大殿。
主持智远和老四叶布舒都在等待。且已布置好了。皇太极上香之后颇有感慨,在智远的引导下边走边聊。硕塞和叶布舒等人远远的跟着,也说些闲话。
想起在佛像前慎重的参拜,皇太极不禁又想到了福临,对智远说道:“大师,朕这几个儿子之中,谁最有慧根。”
去年光孝寺结缘之后,皇太极得闲便来这里和智远商谈闲聊。知道他眼界开阔,见识卓然,倒也很信任他。智远虽然年纪比皇太极略小些,却是很沉稳的。听了这话良久方道:“依老衲之见,当属纯郡王。”
皇太极顿时噎气,此时他很不想听到夸奖福临的话语,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儿子当中,若论聪颖刻苦,执着追求,福临的确是数一数二的。虽然索伦图也是这样,却比他多了一点骄气,这是天生地位使然,却不是他的错。
不过,这般夸奖福临,皇太极心里终究很不舒服,忙问:“何以见得。”
“请皇上恕罪。老衲以为,众皇子之中,与佛有缘者非纯郡王莫属,大恶大善,本属一念之间。若能善加引导,殊为智至。”
是非和恩怨纠缠不已,原也只是为着执念,若能去了福临的执念,便能引导他改恶向善。因他本性不坏,只是为着执念所迷。皇太极也是很清楚的,若说福临弄成这样全是自作,没有半点是为着不公平的待遇,倒也说不过去。
但是仅凭这一点点恻隐之心就放过他,未免太儿戏了。皇太极又问:“如何引导?”
“佛法。倘若纯郡王肯静心钻研,终有一日了悟。”智远亦想起福临曾经出现在光孝寺时的一举一动,心知他聪颖过人,也盼他回头是岸
皇太极实也不愿落得“杀子”之名,沉吟半晌,回头吩咐:“老四。”
叶布舒忙快步走来:“儿子伺候。”
皇太极点头:“你回去之后,七日内手书一部法华经,朕意赏赐福临。”
太子大婚,内务府连同宗人府都忙得脚不沾地,今日出来还是为着特旨。叶布舒却不敢违旨,忙应承了下来。
但愿福临能明白其中深意,及早收手。皇太极暗想,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硕塞看到四哥突然跑到前面去,不知道有什么旨意,心内惶惶,等他回到身边时细问,方才安心了。这个差事他是不敢抢的,一来眼睛不好着实费力,二来若接了手就不可避免的和福临再有接触,若是皇太极因此疑心,那可是得不偿失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乖觉为好。
果真等了一会儿,皇太极又唤:“小五。”
硕塞一喜,也不顾得规矩,跑了过去:“儿子在。”
皇太极一笑:“陪朕到四处转转。”
硕塞更高兴了,皇太极原说过宠爱,果然这便来了。忙着为他引路。
皇太极和智远分离,顺着院子走了一会儿,光孝寺如今已经成为京城中最大最富有的寺院,变化很大,在内院行走,还要花很多工夫。好在内里并不着意于奢华,却是庄严大气。皇太极勾起了念头,有意多逛逛,也跟硕塞多聊聊。
对这个儿子,他从小拿捏惯了的,现在动了疼惜之意,态度自然就两样了。
皇太极的年纪大了,也着实希望大家都和美。
硕塞体察圣意,倍加小心。时不时说几句恭维的话。他刚刚拨乱反正,不敢说得太多怕引动反感,便是摸着性子慢慢来了。
皇太极还算满意,摸了摸胡子:“这些年委屈你了,要好好保养身体。朕年事已高,日后的事照看不到了,都是你们多费心。”索伦图还年轻,终究需要这些兄弟扶持,解决了福临,便是解决一大内乱。可以腾出手来好好**这些人了。
“皇阿玛千万别这么说。”进入光孝寺之前,硕塞只会想要斗倒索伦图。如今既有了银子,又有了宠爱,哪里会希望皇太极那么快倒下,便是服侍索伦图一辈子也甘心了。起码世世代代铁帽子王,名留千古。忙着说道:“儿子不敢再有异念了,情愿好好服侍您和太子。”
皇太极知道他这回说得是真心话,欣慰的点头道:“嗯,先帮朕料理了福临再说,你且说说看还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