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四章 又有人证
若是那样,便是大大的耍弄了博礼一番。多尔博笑道:“他们现在盼着的可不是平常的家书,见到这样的信一定会急死气死的。”
“就是要又气又急才好呢。”急得博礼露出真心话,便是更能拿住他们的过错了。索伦图摸着手上的信,叫了下人们进来,吩咐吴达哈:“你从小在山寨长大,这样的事就交给你罢。”
山寨龙蛇混杂,常有绑架勒索的事情发生,造封假信不算什么。吴达哈痛快的接受了:“奴才会好好安排人手去做的,只是……”
索伦图疑惑:“还有何事?对了,博果尔!”
刚才吴达哈和格杜偷听博果尔和福临的谈话,可见博果尔也是知道一些机密的,如果能把他也拉拢过来,不但对福临是很可怕的打击,而且对博果尔也是大有帮助。博果尔本来和福临无关,是被福临迷惑的,如果放任他执迷不悟,就很有可能成为福临的替罪羊。现在拽住他不可以再晚了。
见索伦图目光焦灼,吴达哈竟笑道:“主子不用担心,奴才早就想到了,已派人跟着十一贝子,待天色再晚些,便会请他来毓庆宫见主子的。”这样便是避了耳目,不管博果尔肯不肯答应,都不会连累到索伦图。
“好小子,不愧是草莽出身。”索伦图哈哈笑着,自豪的说道:“只有我这里才有这样的人才,福临必败!”
“主子先用膳罢,奴才这就去了。”吴达哈忙着办差。这便走了。
格杜一人抓着梁思杰,倒是有些吃力。多尔博见着说道:“先放了他罢,过会儿我来跟他说话。”
梁思杰的压力其实极大,逞着骨气不肯表露而已。
索伦图回头瞧瞧桌上饭菜。吩咐侍宴的梁思善:“思善,给他盛一碗罢。思善思杰,皇阿玛当初赐这名字,可见是有深意的。到了我这里,也不要太难为他。”
“嗻。”梁思善比梁思杰大了几岁,为着同病相怜都是太监,也不想他落得太惨的下场,抛了个眼神过去,就要盛饭。
梁思杰虽然不应声,心思却是有些活络了。这些年服侍庄嫔,虽然待遇也还不错,到底也没有眼前这样的温暖。而且说起来他的主子是庄嫔。但真正效忠的人却是多尔衮。照看庄嫔不过是为了遵循遗命而已。如今事关多尔衮名誉。还有多铎和阿济格的平安,要他为了庄嫔和福临硬去作死,他也是很为难的。
他身上背着的事可不是只有“以满充汉”这一件。便是许多年前庄嫔弄死博日格德的生母宁答应之时,协助的人是苏茉儿。把风的是他,若是将来泄露,一样也是死罪。
罢了。他既不想对不起多尔衮,也不想出卖庄嫔去活命,还是求个死罢。挺直了背,认真的说:“奴才但求速死。”
屡次不识抬举,倒真有些气人了。可怜索伦图和多尔博都不知道他的思量。尤其是多尔博刚求了恩典,看他这样不合作,冷冷一笑便斜过眼睛道:“梁思杰,太子这是给你恩典,你不记恩也无妨,若是伤了我阿玛的英名,教我叔伯为难,我必教你全家陪葬!”
梁思杰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多尔博会这么绝。仔细一想,多尔衮是以逆反之罪离世的,他这样不合作确是阻碍了后世之名,便是不忠的大罪,立刻便动容道:“奴才……”
“奴才倒有个点子。”梁思善着实不忍大家为难,对索伦图提议:“皇上赐名与奴才只有一字之差,倒不如让奴才认他作兄弟,便说是从小失散了的,也就能遮掩得过去了。”
是个不错的主意。多尔博脸上阴转晴,向着梁思杰点了点眼神。
他一向淡漠惯了的,偶尔发威也是好骇人。梁思杰不能再推托,便是谢了恩。
物证人证都有,这可是好极了。索伦图吩咐快些用饭,事毕再教他在面见博礼时如何应答。梁思杰是个聪明的,不一会儿便是全都省得了,向着多尔博投了个眼神。宁答应的事他是要招的,只可以告诉自家主子。多尔博有了几分感应,便是示意他不要紧张。
稍后索伦图放下这里的事让他们聊着,自己要去关睢宫了。福临玩假自杀这样的手段,一定给海兰珠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作为儿子他应当有所安抚。正好回来便可见到博果尔,也当时省下了工夫。
饭后散食般的,索伦图有意轻松的去了,进院子里却见萨娃悄悄的摇手:“太子爷,皇上在这儿呢,请您稍候。”
原来皇太极也来了。这可是件好事。索伦图便对萨娃示意先见他再说。过了片刻萨娃带着索伦图进了侧屋,皇太极正喝着茶,抬眸笑道:“有什么好主意了?”
“儿子有大事要禀。”索伦图极为严肃的注视着屋中的一切,待闲人散了才说起在毓庆宫的筹谋。皇太极气得面上微抖,有几分狠厉的说:“这孽障竟然玩起这样的手段!”
“皇阿玛别气,儿子已经留下信来了。”索伦图摸了摸袖中是空的,有些遗憾的说:“却不知皇阿玛在这里,早知道就带过来了。”
“你果真是得了历练了。”皇太极很是喜悦:“历变不惊,朕着实喜欢。你留这封信不仅是救了你额娘,也是救了皇阿玛和朝廷,不然到时候皇阿玛便不好处置了。”
福临“挡箭牌”的策略再三有效,但是终有崩溃的一天,若是太子大婚之时出事,扯出谋事的却是生母,便是天大的哗变了。到那时血流成河也不过,便是皇太极能够狠心去做,又怎么舍得伤害海兰珠呢。但是事情闹成那样,就算是皇帝之尊。也无法轻易的力挽狂澜了。
这是玉石俱焚之策,皇太极顿时对福临再无眷恋之情,只想着大婚之后如何处置他才不会伤害到想要保护的人们。因思量太深,竟不知觉的碰翻了茶碗。
“皇阿玛小心!”索伦图忙得去拉他的手。却是迟了一步,仍教茶碗坠在了地上。
外面有人听见,忙得这便进来了。皇太极抹抹撒在膝上的水,哈哈一笑的掩饰:“等会儿再收拾。先拿衣服来。”
下人避了出去,近身的太监捧了衣服进来,又忙着出去了。索伦图服侍更衣,摸着皇太极微颤的手,很是担心。
皇太极也知自制,不可引致中风的危险,便是忙说道:“朕无事,好在你没有带信来,不然便泼湿了。朕会好好思量的。”玩自杀换保全信。这样大胆的行为光凭福临怕是不能想到。皇太极瞬间想到了硕塞。冷笑道:“朕要看看朕还有几个孽子在假装孝顺。”
索伦图不想他太难过,便是候了片刻见无事,便忙得起身回毓庆宫了。博果尔刚好被请来。因觉得莫名其妙。对毓庆宫的下人便不太客气。毓庆宫这里梁思杰已经离开了,多尔博也走了。却是想起落了东西,是小玉儿求得护身符,为着孝顺亲自回来取,彼此相逢,博果尔便觉得这般晚了,多尔博还留连这里,与索伦图必是有着密谋,福临以死证明清白真的是被他们逼迫的,冲上去揪住多尔博就要打。
多尔博敬他是贝子,不能轻易动手,便是等着索伦图回来,索伦图看到有伤也是气了,大声喊道:“博果尔你到底讲不讲理?难道福临指黑说白你也信么!”
“九哥今天险些被逼死了,又找谁讲理去?我只知道他救过我的命,他绝对不会骗我。这么晚了,你和这个叛逆却在筹谋什么,他可是多尔衮的儿子,难道也要造反不成!无法无天,你这个不孝子!”博果尔原本是有些怀疑福临的,但是恩情终归有着很重的份量,终是被迷惑了。
这样的话说出口,索伦图便不止是寒心了。他甚至有着放弃博果尔的想法,但是想到他将来终究要和乌兰托雅成亲,若是真的不管他,便是连着乌兰托雅也要受害。乌兰托雅是孟古青的堂妹,便是为着最爱的孟古青也要救他。忍了气说道:“你若是发昏了,就先去醒醒脑子,若是福临真的要自杀,怎么死不成?到处嚷嚷,难道这倒成了风光的事了?你也不用急,早晚他的罪过暴露出来,我看你怎么说。今夜教你来是为你好,我不信凭你和他的往来,半点异常都看不出,这样还要助着他,竟真的一点也不思量贵额娘和你妹妹!说我不孝,难道你这样也竟成了孝子了?”
字字皆有理。博果尔无话可答。他又想到了雪蛤油事件,想起了信鸽,盘桓在脑海中的细节像鞭子那样抽得他心脏猛痛起来。
“既到了我这里,没个分辨你就别想走。”索伦图本来是想好好说话的,可是被气成了这样也不免强硬起来了,他要博果尔彻底的醒过来不再为虎作伥:“你说我无法无天,不如我使些手段给你看看,贵额娘也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她无子送终,在冷宫里过完后半生,就继续跟我作对罢!”
娜木钟可是贵妃的名份,博果尔也封了贝子。依理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索伦图从来都是异数。他想要什么,再怎么不合理,皇太极都会允诺,就算他真的要他们的命,要他们悲惨一生,也一定能办到。
刚刚还在义正词严的博果尔立刻呆掉了。额娘当然比福临重要。他忍着屈辱感问他:“你到底要把我们怎么样?我也只是想你明白九哥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他还救过淑雅,难道你不怕伤了他会导致千古骂名吗。”
索伦图还未答话,多尔博却是心思微转,想到了一件事,插嘴道:“十一贝子,说到‘恩情’,奴才倒记起来了,莫怪奴才掺和你们的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作为证人,上驷院惊马之事,二位可还记得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纯郡王制服惊马救下了太子,可是我可以证明他是有早有预谋的,他不但不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他还想置太子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