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二章 福临假自杀

海兰珠吓得哭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福临会这么刚烈。回想起暗示他放弃太子之位的话,好生后悔。福临舍得自己寻死可见是没有那样的念头的。验孕之事她没有阻止,而且还和皇太极,哲哲一起怀疑他,真的是很过分。

现在福临烫成这样,是不是真的就要死了呢。海兰珠乱猜着,心脏又变得过速跳动和疼痛了。她伸手按了一按,蹙起了眉头。却是想起了遇险那时的情形。那会儿福临和乌云珠将她放置在廊洞不许她离开,说得是为了怕索伦图担心才这么做,可是她总是难相信的,现在来闹她,不好说是真的,还是在做戏了。

为着不自在了,海兰珠便也顾不上福临。扶着他的手渐渐的下滑,快要托不住了。福临有了感觉,立刻反应出来不能刺激得太过分,还是快些结果这事吧。有意的吸气勾引她注意:“额娘,儿子该死,惊动了您的旧疾。”

海兰珠摇了摇手,摸着心口忍了一会儿,竟也平安了。她只是不能受到惊吓,往常是没有事的。她也怕吓到福临会引出事来,又说:“不与你相干,你不要害怕。听额娘的话,快些让他们来救你。你不想让外人知道,叫哈兰过来好不好。”

福临无奈了,心想海兰珠怎么体谅不到他想要的,现在发热散弄得他浑身如焚很难再忍耐了,只好直说罢:“儿子已是要死的人了,额娘不必白费心了,儿子只是想您明白,在我心里,太子之位没有额娘的信任重要。现在我用生命来表达对您的忠诚,您就不要再阻拦我了。”

“福临,你这是何苦呢。”海兰珠本来担心他在做戏。摸着头上身上越来越烫,竟是要把他烧死的样子,便不疑惑他在作假了。为了说明自己的为人竟然拿生命来赔偿,这也太痴了。海兰珠摸着他的脑袋哀叹:“快别说了,晚了来不及了,你说我都答应,我相信你就是了。福临你不要这样。我求你好不好?你到底怎么了会烧成这样。”

海兰珠其实很心软的。福临揣摩着她定是被打动了。正是好时机,因说道:“儿子没有要争取太子之位的念头,可是皇阿玛和太子都是这样想我的,我想大婚之后他们便会处置我了。便是我没有错处。也会罗织了罪过给我。我一世的清白,何苦背着罪名离开人世。身败名裂非我所愿,便是趁着这会儿干干净净的走罢。不过额娘放心,我还能支撑一会儿,我回到颐和轩待死,总也不会污了这地方。请额娘不要告诉别人见过我。这发散热持续下去,等到天明也就差不多了。外边知道不过是暴毙,也保全了儿子的清名。儿子死后,塔拉若有孩子。就求额娘好好照看罢。若没有,便教她和别人一样听凭再嫁,我不会怪她们。额娘,一切都交给你了,儿子相信额娘一定会处置得妥当。死而无憾。您就当没有过我这个儿子,以后也千万不要伤心。”

“福临,你不要死啊!”若是等到天明,便是还要再忍耐大半天的折磨,海兰珠摸着他的身体,想象已是很令她痛苦了。她慌乱的扶着他的身躯痛哭。因为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思绪完全被情势控制了,被福临引诱了。现在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她什么都会答应:“求你了,你不要这样。我欠你那么多,我不能害死你。你一定要活下去,本宫保你无事,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我相信你,你不要死啊。”

保你无事,我相信你!等得便是这几个字了。福临熬着身上热焰折磨,意识已是有些含糊了,可怜至极的问:“额娘说得真的吗。额娘真的还相信儿子吗。”

“我相信你。”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海兰珠单纯的选择了相信,便是中了圈套了。可是她全是念着福临的好处才这样的。

福临曾经救过索伦图,救过淑雅。也为她拼过命。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如果真的要让她看着他死在眼前,她会崩溃的。

福临瞧她脸色,这会儿才假装为难的说:“儿子不孝,竟然惊吓了额娘。儿子真不应该来,儿子应该静静的死去,谁也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又何必过来呢。为着海兰珠已是被“控制”了,听了这话竟是更感动,却不疑惑虚假了。竟是急着说:“你总也不听劝,是要急死我吗。罢了,本宫叫乌云珠来罢!”

她叫乌云珠来是为着解救福临的性命,却是给了他们机会表演下去。

乌云珠为着关心诺敏的后续,正是格外警觉的,听了讯息便忙着过来了。她倒有几分猜着福临是苦肉计,却也为着情势凶险,怕他真的出了事。急得扑上去哭:“爷又何必这样,娘娘最是信爷的,你却要寻死。这不是伤了娘娘的心嘛。便是真的要死,也该等到讯息塔拉姐姐有了孕才好安心啊。这会儿去寻死,却教我们怎么心安呢。”不孝有三,无后最是大罪,这样既是暗示了福临给他借坡下驴的机会,也是在告诉海兰珠福临连孩子都不顾了,可见是真的要去死而不是做给她看的。

海兰珠听了这话更心疼了,却也有些恼乌云珠:“叫你来是为着救他,不是为了讽刺他。他若是伤了性命,本宫一辈子也不能心安。”

便是该行事了。乌云珠听了,侧身挡着她视线,却按着福临的手紧紧一握。福临便猛得淌泪,强似为了海兰珠般的:“儿子不孝,既是额娘想我活着,我也只好苟且偷生罢。”若是再耽搁,福临也怕是要出事了,见好就收。

哈兰跟着乌云珠一起过来,忙着救他。为着一摸头竟是不能沾手,便有些怯意了。偷机问福临服了何物,知是发热散才有了数,忙对海兰珠道:“奴才怕是不成的了,总也要请徐院使来。”她不想沾手这样的事给自己惹麻烦。

若是请了徐文魁,便是要多担一份风险,也多延误些时候了,福临感到越发升温,惊恐了起来。也有些恼恨哈兰了。

哈兰见了那狠恶的眼神,这才不情愿的动手救他。福临服了药,一时半刻走不了,海兰珠便教他安置在侧屋里。至于福临要她做的事,却是由着乌云珠和哈兰照看的时候,悄悄的吩咐了,由乌云珠去卖弄,讨好引诱海兰珠去做。

博礼送来“构陷”条据的事,便是这样告诉了海兰珠。海兰珠很受惊吓,连忙写了一封家书回去安抚她们,便是说着保全他们的话,便也不知道在不经意间已是留下了“罪证”了。这样一封“保全信”,也是十分不该的。乌云珠使得海兰珠只是安抚的话,海兰珠做下了,也有些不安的。

乌云珠便又说:“教梁思杰送出去便是了,不让您的人沾手。”

海兰珠还没有清醒过来,便是听着他们去办罢了。

乌云珠拿着信交了福临。福临这会儿稍安了,见着信便又激动的沾湿了睫羽。他冒着生命的危险才换得了这一封保全信,日后便是可以拿来交易了。

这都是为着硕塞的提点,福临对他也多了些佩服。因着后宫不宜久待,便是强撑着出去了。海兰珠特许乌云珠去送,乌云珠因不敢接近颐和轩,便和福临在半路上分了道。福临想着先不能回去,要先安置这信,因不敢假手旁人,便是亲自去无欲堂交给梁思杰。

却是太巧了,博果尔此刻就在里面。福临原是不知的,进去了后悔却来不及了。博果尔是为着信鸽的事来的。因为福临那日说容后再议,骗他暂时放下了条据的事,他仍是不放心,才亲自来看看。

福临这时来,正好便相逢了。博果尔缠了上去,一见脸上红得似是病了,更加焦急。福临忙得闪躲,却把袖中的信跌在了地上。

一再被博果尔发现错处,福临真是嫌他克制自己了,竟也有些不耐烦想他走开,博果尔却总是不放过,竟是强要自己捡了信来看,依着封皮上的意思是宸妃亲手的家书,便更震惊了。

福临厌恶博果尔纠缠,身上又不舒服,便是无奈的说起刚才的事:“你也不要乱猜了,我刚得了平安,身上不自在,没有工夫跟你说闲事,你要是觉得我是恶人,便也由着你去罢。我也懒得去分辨了。你不信我这样的生死兄弟,倒信小八这样的害你之人,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博果尔惊讶无比,竟来不及思量便说了出来:“九哥不要胡说,太子原是无辜的!”

福临便是吓着了。他是不知道这事的。等博果尔解释过了,才明白当初雪蛤油事件并不是成功而是反而证明了索伦图的清白。这便是他的运气不好了,好在这会儿知道了,便是也多了一分机会。他便也不遮掩了,忙得说起刚才自杀的事情,为着恼羞成怒便也有几分不理情面:“你们都当太子是清白的,他自然是清白的,我便是十足的恶人了。可怜我刚才还要一死以明心志。如今苟且活下来却是为着谁呢,早知道这样不如刚才死了,也免得受你羞辱!”

博果尔不明白为什么为索伦图证明清白就是羞辱他了,忙说:“九哥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要自杀了?”

福临摸着还有余痛的头,蹙额道:“你既然不信我又何必问我呢。你认定了我是恶人,我再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他这会儿还想着欺骗博果尔,却也不知道暗处正有人盯着呢。吴达哈冷笑了一会儿,回身吩咐同伴:“快去告诉主子,纯郡王又在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