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六章 婆媳过招上
会否又是做戏?
孟古青闪过了念头,看福临哀号倒下并没有再牵扯她,不禁问了一声:“你怎样了?”
那边下人还有江行舟也赶快跑了过来,索伦图因在众人之前,所以最先问候:“福临,怎得又摔了?”
福临想确认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作为,试探地说:“太子,我不敢……”
他一定要让索伦图知道,他在固守臣节,没有对孟古青不敬,若是索伦图以为他在调戏,那就麻烦了。
“罢了,我来扶你起来吧。”索伦图已看清了并不是想要冒犯孟古青而是想要扶稳她,结果自己却摔了,感到有几分可怜,便想要去拉他。
偏是这时候,有人在身后唤道:“这是怎么回事?”
脚步声极熟悉。孟古青心动地回头看果然是哲哲,皱眉道:“您怎么来了?”
哲哲原是怕他们到这儿会忍不得嚣张惹出事来,结果真的见到福临摔了心想难道料中了,慌忙过来制止。
福临原无大碍,却在这时抱膝叫疼,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皇额娘”。
不过又是白莲花的招数,哲哲却紧张起来。因总是惦着惊马之事,觉得福临惠及多人,尤其是小八和马尔喀,如今哪忍心看他这样,心疼地伸手去扶。
福临却不肯轻易起来,随机应变当着哲哲的面改变姿势变成了跪姿,朝着孟古青和索伦图伏拜:“希望你们能原谅额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求得饶恕,唯有如此了。”
“起来吧。”哲哲以为索伦图和孟古青仍在为了玉露水的事纠结,心想未免气量太小了些,她所说的话他们半句也没有听进去,心里有些不满。执意要拉福临起来。
孟古青看出哲哲恼了,不好说福临可能又是故意的,忙问在场的江行舟:“怎么是你来?”
江行舟为难地道:“师兄身上不太好,告了假。”
原来徐文魁病了。孟古青又问:“那你能看吗。”
医治骨伤不是江行舟的专长,但职责所在,他还是靠了过来,伸手欲抚向福临的腿。
福临所伤并不重,也怕他多言,忙说:“不碍的,别让江太医为难。”说罢。偷瞟哲哲。
这意思竟是宁可痛死也不敢让江行舟担责任。可见福临怕小八和孟古青到了什么地步。哲哲心里一痛,没了声音,心里却记了一笔。
福临看到她的眸光中满是同情。明白自己又成功了。忙配合着表情谨慎地说:“我真的无事,不需要诊视。”
说罢,他自己爬了起来,忍着痛,向众人讨好的一笑。
哲哲难过地抬帕抹眼睛。又说:“小八送福临回去吧。”
福临颤着步子颠了颠却不肯走,而是转身请求孟古青:“请帮我把桂枝交给苏茉儿嬷嬷,我这里有方子。”
他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来,交去她手里。
哲哲截住了展开看是泡花茶的配方,好生感动,心想。虽是庄嫔做了坏事被降位,但有这样的孝子也算得上欣慰。
也因着福临的孝而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至于孟古青则是另一种感受。她笑了笑,托着帕儿去接那张纸。
福临本想乘机摸捏调戏以称心意。结果不能了,有点失望和难过。但仍是谦卑地点头致谢。
孟古青暂时离开,过了一会儿走回来,表示已将方子交给了苏茉儿,请他放心。
福临幽幽叹息:“若是我能亲自泡给额娘喝更好。”
他这是有意在讨要和庄嫔相处的时间。哲哲在旁说道:“罢了,本宫许你常来就是。只要不同外人说。你就自在了。”
福临惊喜极了,急忙又要跪下。装腔作势折腾了许久,方才肯离。
哲哲让小八亲自送福临回颐和轩,而她和孟古青转回清宁宫。
孟古青应着,跟着凤辇而行。
心想福临可算是讨巧了,得了哲哲的懿旨,又不许旁人泄密,怕是更多了便宜,只是不知道他和庄嫔会不会又折腾出什么来。
去了一回战场,福临竟能有这样的长进,这亦是哲哲乐于见到的。她见孟古青怔然出神,唤了一声未醒,再唤道:“可是为着小八吃醋了?唉,小八从小便是众星捧月,如今倒弄得福临这样。你若还是吃醋便不该了,福临必不敢分宠,他也没那个本事。”
瞧福临那可怜样儿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敢再和索伦图争抢。孟古青知道现在哲哲正心软,再说福临是骗子怕适得其反,便笑道:“听皇后教诲就是了,您说得极是,就是十个福临我们也不怕他。”
哲哲很欣慰,孟古青边走边聊。片刻后哲哲想起了选秀之事,问她可有了主意,孟古青也因此想起了佟嫔,反问:“降成贵人,真的是为了小八吗。”
哲哲一笑:“小八气性大,但皇上不会总纵着。这回当然不是为着他,不过拿他作个由头罢了。”
庄嫔降位,新秀入宫,令皇太极和哲哲察觉到后宫的位序该变一变了,由于佟嫔生下了十三阿哥,而且佟家的背景不弱,若是升为妃位便会助长争宠的实力。佟嫔的年资终不配进入“五大位”,但若由嫔升妃则难免会令人肖想。同时,若不进阶则要有借口,小八和孟古青在外边游玩的经历则是赶巧了。
孟古青揣摩着也觉得很有深意,若是佟嫔就此降为贵人,难免令人不满,这又该怎么办呢。
哲哲似是看出来了,笑着小声说:“现在虽是降了,过一阵再升回嫔就是了。”
孟古青听出弦外之音,再想向上升却是不能了。经过先降再升,佟嫔和佟家必定会体察到皇威和圣意,不敢再妄想妃位,于政事上一定也更加巴结,以求开恩。
然而,此次宫中名位变动。总要挑些人出来。孟古青小心问哲哲意下如何。哲哲看看抬辇的人,招手让孟古青靠近一些。
孟古青摊掌由她去写。感到竟是“石”字,惊道:“是她?”
升位的竟是石嫔。石嫔和佟嫔同年有所出,却是十五公主。生子的不得封,生女却可以升位,这除了不公平,也是在向佟嫔提出警告。孟古青想石嫔大约不会进入“五大位”填补庄嫔原来的空缺,那么应当另外再拟封号以显示特殊。
正想着,哲哲在掌心又写下了字:“贞”。
真是不错的封号。孟古青想平时石嫔的性情也是不错的,而且论家世并不比佟家差许多。皇太极用心之深,真是良苦之至。
既然如此,那么选秀的事理当有所指示。孟古青带着疑问的目光投望哲哲。却不见肯定回应。转念一想是自己糊涂了,皇太极怎么好在新秀的事情上下旨,这次选秀连带着两宫整寿,非常敏感,又出了祸事。海兰珠已是恼了一回,他必不敢再惹她。
哲哲也是太过苦恼,才会把这桩麻烦事交出来。孟古青心疼地问候了几句,笑着说:“感谢您的信任,只是我是小辈,这样大的事交给我。我怕‘搞砸’呢。”
她就是要搞砸,如今看来只有使用非常手段才能度过难关。只是要讨哲哲哲示下。
哲哲也是有默契的,闻言毫不反对。
这时候凤辇已快到清宁宫。孟古青远远看见海兰珠在苏赫陪伴下袅袅而来,心想苏贱人怕是又进了谗言,这朵白莲花口甜似蜜,不可不防。
她主动迎了上去,温柔一福:“姑姑纳福。日头这么辣,怎么走来了。”
“来给皇后请安。”两宫整寿。结果不如人意,海兰珠事后经苏赫进言,觉得不能迁怒于哲哲,也不能和孟古青闹得太僵,于是过来探望。
顺便探探选秀之事如何处置。
海兰珠自然恨不得这些人通通落选,可惜裁决权却是在哲哲手里,而她也要端着架子不可以直说,所以很别扭。
至于苏赫的用处,除了向着她说几句舒心话外,也是为着在这件事里挑拨离间。
正好索伦图不在这儿,苏赫惧意大减,如鱼得水的笑了,谦虚地一揖:“奴才见过格格。”
“不敢当。”孟古青记着海兰珠上回所说的话,紧接着还礼,笑说:“苏爷真是孝顺,我们要好好向你学习。”
苏赫顿时面红耳赤,轻易不敢发言。不久前皇太极到关睢宫中时,也不喜欢他这么卖弄,只是碍于海兰珠面子才没有多言,现在他却是得意忘形了。
孟古青又说:“日日见着正是吉事了,皇后也夸你呢。”
苏赫却听出来这是骂他不要脸天天缠着别人的额娘。的确,没有母子名分,天天跑后宫当然是会被人诟病的,就连亲生的儿子索伦图也不能时刻缠着海兰珠。海兰珠病体初愈所以还不至于烦他,等回过神来怕也要治他的罪,必须尽早定下名分,成为海兰珠的义子,才能高枕无忧。
眼前选秀这事若是能帮忙妥善处理,必能使她记下一笔。但苏赫身为皇太极远房侄子不好明着插嘴后宫之事,因此只是小心翼翼地偷望海兰珠,表示委屈重重。
海兰珠明了地摆手,走向哲哲的凤辇。头上刺目的金凤衔珠微颤,为她更添风姿。
孟古青侧身让路,心念转动,海兰珠是不是为着选秀的事在纠结?如果教她当面问了出来,哲哲该有多么尴尬。但她又不便明着拦,便微侧身子,着哲哲挤眼睛。
哲哲明白过来,这便揉着肚儿说疼。
海兰珠的计划立刻便被破解了,停了步子看着下人慌乱地扶哲哲进去,又有人去请太医。她一气便想逮住孟古青问话,谁知孟古青步子快得很,一会儿便踅进清宁宫不见了。
海兰珠被拦在外边,而她自己也不想进去,气得转了身子便要走。
苏赫急忙跟上去劝说:“娘娘勿恼,依奴才之见,她们怕是猜到了娘娘的来意,故意为之。”
海兰珠恨声道:“本宫自然知道,太可恶了!难道想好了对付我不成?”
苏赫忙笑:“娘娘别怕,奴才自有办法帮您度过难关。区区选秀,娘娘何必忧心。只是奴才身为男子,若在后宫走动多有不便。”
他要讨要“免罪符”才肯行事。
海兰珠知道他是想要好处,因笑道:“苏赫,你若能助本宫办成此事,你想要的,我自然给你。”
“多谢娘娘!”苏赫狂喜地想,终于可以成为海兰珠的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