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二章对上庄贵妃的孟古青

脸已是花了。斑斑点点竟似蜜蜂蛰过的,谁敢给海兰珠镜子。众秀女抬首都露出惊恐的表情来,又为了害怕迁怒而躲避着。孟古青用眼神示意她们跪低闭眼保命,又低声对索伦图道:“快扶姑姑离开。”

“是呢。我知道了。”索伦图扶着花容失色的海兰珠的胳膊,教她紧紧抓牢,小声说:“额娘勿惊,儿子送您回去,不打紧的。”

海兰珠已是吓死了,直觉得耳边嗡嗡乱飞,是蜜蜂嗅香而来,她攀扶着索伦图的肩,急着说:“你靠得这么近,连累了你怎么办。”

索伦图心里一痛,忙说不要紧,这便用身体挡住她,又唤人来赶蜜蜂。

御花园里女人多,抹香的自然也多,蜜蜂飞来飞去便惹起了慌乱。秀女们虽是强忍着,也有几个耐不住害怕的伸手去打。

蜜蜂绕来绕去,竟是放过了她们,绕到另一边停在诺敏的鼻子上。诺敏吓得哀号一声伸手去挠,它却又飞到她的脑后去了。

诺敏全无仪态地跑了一阵,见没有用便冲着庄贵妃叫道:“额娘救命啊,快点救我!”

虽然她不是有心的,却是挡了海兰珠的路。孟古青见此过来解围,冷淡地道:“妹妹,让开。”

诺敏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很不豫地瞪了她一眼,心想孟古青就快倒霉了凭什么这么嚣张。等到了体元殿再说,于是她压着这口气,默默地跟随着。

诺敏怕一个人不成,便向庄贵妃投去希望冀的目光,可惜庄贵妃动了别的念头并没有理她,而是向着清宁宫去了。

离开御花园去往体元殿的路程尚不算很远,行色匆匆的人们却心如油煎。

孟古青因身上也抹了香。所以不敢去扶海兰珠,等索伦图和她进了东梢间才敢跟哲哲说话,说走前已经让秀女们散了,交给苏布达归置。

谨妃和庄贵妃主动去帮忙看着,想是一会儿便会赶过来。

哲哲欣慰地说了一声好,又因海兰珠如今这样,怕和玉露水脱不了干系,就教孟古青别跟进来了,由她来应付。哲哲的那瓶还锁在清宁宫的匣子里没动,因年纪大了。轻易不用香粉香水之类的东西,倒是可以和海兰珠亲近。

与此同时,娜木钟和诺敏等人也会帮着劝。

孟古青浅福:“我去迎着皇上。等他来了便一起进去。”她怕哲哲将祸事一力承担,这绝非她所愿。因在外边留守了一会儿,她见到得了消息的皇太极很快过来瞧海兰珠,徐文魁和徐源也赶来伺候。

皇太极抬首见是孟古青在这里,鼻尖嗅得一抹香。叹了口气:“罢了。”

他是带着淑雅和伊勒德一起来的,因怕孩子们跟着闹心就将他们交给了各自的奶嬷嬷,和孟古青一起进了东梢间。

在娜木钟和哲哲的劝说下,海兰珠的情绪已稳定了一些,只是不肯见皇太极。皇太极知道她爱惜自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问过徐文魁病情后,再将当事的人唤出来。

体元殿是启祥宫的后殿。皇太极怕就在这里说会走漏消息,便带着众人到前殿去。

这些人里除了孟古青。哲哲,索伦图自然还有诺敏和庄贵妃。另一边庄贵妃和谨妃已将秀女安顿在清宁宫,这便赶来看望海兰珠。

皇太极冷淡地瞧了瞧她们,叫上一起过去了。

到了前殿。因问起缘故,皇太极沉下了脸来。问是怎么回事。索伦图便跪了说:“是儿子不孝,原想着给额娘一个惊喜。却不想造成祸事了。”

孟古青跟着他一起跪下,听了这话,却是向索伦图挑了下眉。

皇太极一心偏袒小八,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希望他这么回答,小八这话不留后路了,皇太极倒要费些周折才能开脱他。

果然,皇太极不悦地抬手抹了下眉头,又问:“是谁替你买的,唤他过来。”

是叶布舒。索伦图还没有回答,谨妃的肩便颤动了一下。因知道玉露水的出处,她很怕跟这事搭上关系。

索伦图先是望了望她,抱歉地敛目:“是四哥。”

皇太极传他过来。并不许传话的人提前说些什么。为了给哲哲和海兰珠过寿,皇子公主们都来到了宫中,所以随传随到。中午便有盛宴,叶布舒和硕塞等人并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接到消息后叶布舒便到达了体元殿。

皇太极的口气冷淡,完全是审案一般,怒问叶布舒:“这差事可是你办的。”

叶布舒跪回,感到头顶似是悬着一把利剑,谨慎之极:“儿子因太子之谕,一共买了三瓶。各有对症。”

皇太极听到他玩弄字眼,冷笑:“你倒小心,可如今是怎么回事?”

叶布舒伏地拜了一拜,又说:“条据可为证,儿子绝不敢做出对不起宸额娘的事。”

他一共买了三瓶,各有不同的颜色,分别是红,粉红,还有黄色。海兰珠应是粉红色的。

如今这瓶却是红色的。

皇太极教人取了来,执在手中冷笑地端看:“你的眼睛是白长了,这也能献上来?”

叶布舒吓得冷汗潸潸:“儿子不敢。这玉露水外边有银锡纸包着,非使用者不敢拆封,想是儿子一时大意弄错了。儿子该死。”

也许并不是这样。局内人看得清楚。孟古青想起自己用的那瓶是黄色的没有错,哲哲的那瓶倒没有开封,只要校验颜便知道有没有人动过手脚。因想着,向索伦图递了一眼。

索伦图起身站出来朗声说了。

众人被其吸引。孟古青却趁着这机会殿中的人们。她看到庄贵妃神色不变,而诺敏的额头却是湿汗一片。

她似是有了感觉。

这时,皇太极恩准并派人去取。比对哲哲的这瓶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因过了一会儿,取物人回来恭敬地献了上去。皇太极看的确是有锡纸包着,勾系着红绳,便信了叶布舒的话,伸手一拽。

众人摒住呼吸盯着他的手,只见锡纸被褪下,露出的玻璃瓶颜色是——粉红色。

皇太极目中陡然闪过一丝怨色。手儿重重地一拍:“孽障!”

叶布舒知道必将承接他的所有怒气,未敢有一字辩解,只是说自己错了。皇太极指着殿里站列的侍卫喊道:“带下去!”

叶布舒被拽下去打板子,只是皇太极没有说打多少便只是动手罢了。

谁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形,连孟古青也是怔了一怔。她即刻便去望诺敏,却见庄贵妃走到诺敏的跟前挡住了,微微一笑对皇太极道:“皇上,叶布舒固然有错,还请您看在往常勤勉的份上饶了他吧。”

说罢,庄贵妃淡漠地望了过去。

正常求情绝不会是这样的,分明是想牵引怒火。孟古青起来急步走过去,唤了一声:“姑姑。”

庄贵妃踅身。

孟古青看她身畔似是少了人:“请问苏茉儿嬷嬷哪儿去了。”

庄贵妃早趁刚才在清宁宫帮忙时做了掉包,这刻也不怕答她,一笑:“我差她回永福宫拿把团扇来,一会儿就来了。”如今哲哲的那瓶在苏茉儿的手上,它只有鼻烟壶大小,随手处置是很方便的。没有人可以抓得到把柄。

孟古青似是看到了什么冷笑着看着她。

庄贵妃向前进一步,悄悄依在她耳边:“好孩子,别气着皇上,龙体要紧。”

皇太极如今正是盛怒,什么话都听不下去。在没有证据情况下强行辩解,只会落得不孝的罪名。

可恨的是庄贵妃并没有直接的陷害她,替罪羊是叶布舒,孟古青并没有立场为他说话。

庄贵妃绕开了她,去到谨妃面前继续做好人。谨妃因为滔天大祸不安之极,跪在皇太极面前不停地求罪,希望可以代替叶布舒受罚。

海兰珠的脸并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只是过敏反应罢了。叶布舒却很有可能被打死。

皇太极不说多少就这么一直打下去,任是谁也拼不过板子的。

孟古青回身朝着索伦图点了点眼神。

索伦图因为思索法子耽误了一会儿,他也很着急,一下子又跪在皇太极面前:“皇阿玛,是儿子让四哥去置办的,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我。”

皇太极根本就不理会他。因打定了主意要让别人来当倒霉鬼,根本听而不闻。

孟古青在旁边看着,心儿也跟着急躁不安。偶尔一回头,见着庄贵妃的袍边皱皱的,似是有一点印,又不似水滴,便动了意,身儿向前粘住了她。

这一回,因挨得近了,她嗅到一点甜甜的香气。

庄贵妃警觉地扭头:“你做什么?”

是这个了。孟古青冷笑,呼唤皇太极下令住手,又来问她:“姑姑身上这香好闻得很,倒似是玉露水的样子。”

庄贵妃眼皮一跳:“不可能!”

“是么,这倒也不难分辨。”孟古青转身教下人赛罕到清宁宫去,说是请证人来。

庄贵妃心想绝不会有证人,挺直了腰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证人,你想诬蔑本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