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二章巴结的下人
这可了不得。孟古青扫一眼,见白里的身子立刻立刻像虾米一样地弓起来,头也低得不能再低,知道定是有什么事了,急忙拉着小八先出来,让白里收拾一下。
多尔博和巴尔堪也跟了出来。巴尔堪说地方不错,多尔博却是扭头不吭声。
孟古青知道多尔博这是看不起他们,想他们吃不了苦。小八是皇太极从小捧在手心上的,跟多尔博自是不同,怕是一个月相处下来多有磨擦,便走到二人身边一福,笑道:“日后小八在这里,还望两位兄长多多照看。”
巴尔堪不敢受礼,多尔博却是轻轻一转侧过了身子,不太理人。
孟古青瞧出了抗拒,知道多尔博是被小玉儿灌输得太多了,并没有怪他,来这儿之前是备了礼物的,他们这样倒不好拿出来,于是回了身对索伦图暗示他们和睦。
索伦图却想歪了,以为是在暗示打赌的那些银子,立刻便说:“我没有忘,都在账上呢,多尔博随时可以去提,一共三千两。”
那日他们在演武场上共比了三场,除了文斗多尔博输给了福临,其余两场属他最耀眼,这是他应得的。
三千两银子不少了,这是很大的恩典。
多尔博却蹙起了眉,因最后一场比箭当中有福临和索伦图的比试,最后是福临获胜,却拿他当赢家对待,这是很不妥的。银子事小,却是关系到了为人。他微低了头思索片刻对索伦图说:“太子,奴才只敢蒙恩千两,剩下的两千两当归九阿哥。”
索伦图一怔,福临箭儿飞旋时的得意样儿顿时又出现在脑子里神仙会所最新章节。他很欣赏多尔博,但不代表喜欢他揭自己的短。面上很快冷下来,却因想着大局而勉强一笑:“你说得极是。就依着你罢。”
三局两胜,福临该得三千两,因孟古青已拿攒珠串送给诺敏抵过了一千两。福临确实该有两千两银子入账的。
索伦图想着福临心里极不舒服,但又想若要整治谁放在明面上才是傻呢。便只叹声罢了,然后对孟古青招手:“过来。”
他想着,福临那儿的环境比着这里天差地别,但是仅是这样当然不够,既然是福临想吃苦,那就让他吃个够吧。但怎么做还是需要孟古青指点。
孟古青瞧出了索伦图的心思,拉着他走到一旁去。抬手抚了抚紧着的眉,宽慰地说:“别想太多了,太子好好地在这里。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送好吃的,别嫌我烦,往后就不是一个人来了,毕竟还要做媒呢。为着乌力吉姐姐,你们也要和睦些。”
她拿眼睛点点多尔博。暗示索伦图放下小节多多相助。
无论遇到多么郁结之事,只要看到她笑,小八也就云开雾散了,松开唇角露出温润的笑容回应,偏是撒娇地说:“等等再走,我还有话要说。”
孟古青应了。随后和索伦图、巴尔堪还有多尔博去参观马厩。
在白里的伺候下一路走过去,她见着有一间特别不同,围栏油亮且耀眼。里面的马儿四蹄有力,身呈威武的枣红色,身形健美。鬃毛似是才修剪过的,身子却有点僵硬,是因配了黄金鞍和黄金马掌。有些过于沉重了。便伸手摸了摸,而后眯起眼睛问:“怎么回事?”
“格格。太子爷。”白里哈腰一笑:“这是奴才为太子爷准备的,先前的宝驹有些瘦薄了,看看这一匹如何。”他掬起马头,教它露出牙来让索伦图和孟古青看清楚。
孟古青走过去一瞧牙齿,算出大约是六岁的,正是青壮年,便知道白里颇费了心思。想是因为知晓了索伦图在演武场上输给了多尔博,所以另选了一匹来讨他欢心。又因知道他喜欢奢华才弄了这些来。但仅有短短一夜便做得了这许多功夫,可见白里为人如何。
为防索伦图上当,她便回头拿眼神点了点。
索伦图心头一默,过了片刻指着那马儿说:“大人,这黄金鞍倒是精到处,能在一夜之间备上,大人倒是豪富了。”
“奴才该死。”这鞍本是白里自用的,因没有用多久,所以强拆了来充数,所以估算略有偏差,不想被看出来了。接连两次不得笑脸,忙惶恐地跪下请求:“主子息怒。”
索伦图却不管这个,只招了招手让他跪近一些:“福临也是这般吗?”
白里忙笑着说:“自然也不敢亏了九阿哥……主子……”他说着看到索伦图眯起了眼睛,忙又一弯腰,正经地回复:“奴才明白了。皇上如何说的,奴才就如何做。”
福临和索伦图自是比不得的,只是可惜苏赫和博果尔同分在一组,连带着也要吃苦。皇太极曾说一切饮食与下人无异,再有了小八的这层意思,他们就真的要比照下人了。
白里领会了索伦图的意图,急忙下去布置。
孟古青回到索伦图身边,想要说些什么,又因巴尔堪和多尔博在这里,便回头瞥了瞥,巴尔堪乖觉得很,立即便说想要熟悉一下环境,便拉着多尔博离开了。孟古青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觉得可惜了,摇头叹了一叹,又提醒索伦图:“我知道多尔博是不错的,只是性子冷了些,太子日后还是少在皇上面前提他吧。”
皇太极终是不喜欢多尔衮,虽是爱惜才华,有着惺惺相惜,到底也是昔日对手,心腹之患桃运狂医。由父及子,多尔博日后的路未见得好走。索伦图越是抬举他,怕是越会引起皇太极不快,因此惹起什么事来倒不好了。
索伦图心思单纯,想不到这么多,反觉得孟古青太多心了:“当年十四叔的事,皇阿玛也是知道的,十四叔是自愿去死的,他的恩德……”
孟古青忙止住了话题:“千万别再提及旧事,这不是爱睿亲王,反倒是害他了。太子总是记着他的好处,那皇上该如何自处?太子啊,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真要抬举多尔博,何必总是提呢。”功高震主向来是大忌,更别说心爱的儿子总是记得对手的好处,皇太极若总是听到索伦图提及,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日渐积累,只怕对索伦图也会有什么想法。
到时他们父子失和,只怕会使福临很高兴,福临可以借机挑拨,也可以趁虚而入。
孟古青预想着这些,不能不早做提防。又对索伦图说:“刚才我听见白里那样说,怕是要在待遇上克扣福临了,是不是?”
索伦图抿了抿唇,有些不悦地点头。
孟古青叹气:“我知道你很讨厌他,但这样做,怕是又要给他做白莲花的机会了。”皇太极虽是当众说让他们的待遇形同下人,也不过是为圆面子的话罢了,办差的人总不可能真的这样做。以皇太极对索伦图的宠爱,要不了多久便会前来探视,到时候发现索伦图和福临的待遇迥然不同,而且福临真的如同下人一般,岂不是凸显了他,索伦图倒变成小人了?
接连得了“教训”,索伦图不高兴了,但孟古青是最心爱的,他舍不得发火便只是侧过身去不理她。
孟古青察言观色,知道再说下去他真的要恼了,抬手拿帕儿抚了汗水,笑道:“你且想想,我回去了,晚上再来。今儿是您在这儿的头一夜,不过来瞧瞧不放心。”
索伦图这回没有留她,因见她着脸上也有了汗便说:“你先去找水洗把脸。天这般热,告诉皇额娘和额娘教她们不要来看我,留心身体。”
孟古青回说知道,只是长辈的疼爱是拦不住的。现在还是六月里所以还好,早晚总是凉快的,到了七月才是酷暑难耐,又赶上三年一次的选秀,怕是要忙得脚不沾地了。为免索伦图难过,她只是略提了几句,随后将带着的礼物交给这儿的杂役便走了。
出了上驷院,孟古青眼前一亮,笑着走了过去:“原是说你们害羞,舍不得倒又来了。”
乌力吉,乌兰托雅,还有德德玛各自带着下人,提着食盒等在外边,都是来看“未婚夫”的,只是不好意思进来。
孟古青走过去,伸手接了食盒,教人递进去交给杂役,又赞姐妹们辛苦,大家聊了一会儿,乌力吉的气色不太好,孟古青猜想定是为了多尔博悬心,便先回了别人,只拉着她到私下里说话。先把她的香袋还给了她,又说过当中有哲哲的安排,让乌力吉不要担心,只管用心对待多尔博,待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会明白这份真情。
乌力吉懂得她的用心,笑说恩情不浅。
白天里的事很快便结束了,竟似眨眼般就到了晚上。
瞧瞧快到晚膳的时节,孟古青亲自为索伦图等人准备了几道小菜带去了上驷院。
吉兰提着食盒,赛罕在前边提着灯笼引路,过了一阵,警惕地回头禀报:“主子,前边是乌云珠。”
孟古青仔细一瞧果然是的,乌云珠鬼鬼祟祟地藏在暗处,似是在等什么东西。她因起了意,便停下步子也藏在阴影里等着。过了一会儿,见另一边来的人竟是博果尔。
博果尔一只手挡着前边,快步地跑了过来,松开袖子露出了食盒,笑着对乌云珠说:“饿了吧,你快吃吧,我一路留神过来,没有旁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