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二章有情无情的福临

因乌云珠和福临尝鱼竟是等同于立功一般了,所以等鼓掌完毕后,众人得享河豚肉。乌云珠因为有功可以侍立在一边伺候。

本来气氛正好,只是诺敏不悦频频去瞪乌云珠,乌云珠动了心思,主动走到诺敏身边服侍,也因此得以亲近福临,因她身上带伤一动便有大批视线跟来。她一看尤其是皇太极正有兴趣,正好可以利用,赶快装作头晕地晃了晃身子。

顿时,惊疑的吁声响起,就在身边的福临立刻伸手托抱住了她。

皇太极如她所料地一指,沉声问:“怎么弄的。”

福临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回复,而其他人虽然还没有得到答案,却是都去望诺敏。很显然,这些人已经自动地代入了悍妇和小白之间的故事。在乌云珠什么都还没有指责之前,他们的目光就是最好的审判。

诺敏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原本就是有伤的,一直拿帕儿挡着,因为生气,没有提防地就放了下来。因此众人都看到面上一块指甲大的深红,是因表皮破了,但却不重,而且可以看得出是擦伤。这下越发引起联想,有不少人对乌云珠更同情了,想诺敏只是破了这么一点点,真是报应太轻了呢。

乌云珠微睁双眼偷看他们的反应,假装惶恐地推开福临的手臂,紧张地说:“爷不要待奴才这般亲热,奴才不可以对不起主子的。”说完,她主动地去到诺敏的座儿前跪下,害怕地拜求着:“主子不要生气,爷只是看奴才晕倒了才会扶我的,并不是有意的。在爷的心里,只有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奴才什么都不是。奴才只想好好地伺候主子,什么都不敢妄想。”

她跪得很有技巧,上半身看似轻松其实是紧绷着的,只要诺敏一动,她就可以倒下去。

诺敏果然动了,抬起的手只是扫过来而已,乌云珠却是顺着方向一扑,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声。

这下不能不管了,福临赶快跑了过去,皇太极微咳一声。很不悦。

众人齐齐瞪了过来,也有好奇地向前凑了凑,福临半蹲问乌云珠怎样了。因乌云珠伏趴着就去轻拨她的肩膀。

刚才乌云珠拿胳膊挡了一下,所以听声音很响,但实际并没有多么严重,而且她早有酝酿所以被扶起来的时候早就泪流成河,却是只哭不说话。

福临原本对乌云珠是有憎意在的。恨她在*事件中的荒唐,可是现在看她变成这样也太可怜了,不知不觉心就软了下来,抚住脑袋柔声说:“你不要怕,皇阿玛会做主的。”

乌云珠要的就是皇太极开口,众目睽睽又是这样。他不可能不管的。

皇太极果真对诺敏发火:“你未免也太骄纵了,你玛嬷就是这样教你管理内宅的吗?也不瞧瞧今儿什么日子!草原上就是这等规矩?好不丢脸!来人,传太医!”

这句责问竟是将博礼捎带上了。明显是借题发挥。所以就算博礼很不高兴也只能拉着诺敏离座请罪。

乌云珠则是就着福临的扶抱很是依恋地靠了一会儿。泪水未歇,心里却是在欢呼着。因眼前的一幕是她和常月露谋划的,每个细节都经过了演练,如今拿命在赌,怎么能不成功呢。听着皇太极的声声指责。乌云珠揣摩着火候,从福临的庇护下抽身出来。惊慌地说:“皇上,求您不要责怪主子,都是我不好,奴才若是能再快一点儿就不会受伤了。奴才以后一定会小心伺候 ,不会再出事了。”

言下之意,分明在说诺敏是在长期虐待她,而身上的这些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乌云珠一边说一边惶恐地偷瞟诺敏,盼能激起她的怒火。诺敏果然上当了,大声地喊了起来:“你这贱人分明有意害我,我也受伤了还没有治你,你倒敢在皇上跟前告状!”

此言一出,越发招惹反感。因诺敏已是福临侧室,按礼应该称呼皇阿玛,却还是皇上,显见未见自己当成皇室之人,况且又说要治理乌云珠,反而更是挽救了她呢。

乌云珠打铁趁热地又说了一通自贬的言语,后来又倒在福临怀里,这回她粘住不放,哀求救命。

一石二鸟之计显然是成功的。福临的眼睛变得湿润了,搂勾住她的脖子抱了一抱,回身望皇太极。从感情上福临倾向于乌云珠,但他终不能直接开口请求严惩诺敏。

皇太极正在盛怒中,并没有过问福临。直接地骂了起来。从博礼进宫之日开始数落,所犯之错一件件都如同洗炼般。博礼和诺敏都不敢反驳,听得冷汗潸潸,没有多久寨桑和海兰珠一同哀求,也不能使他止怒。借题发挥的皇太极直到骂到口干时又问:“这般没有教养的丫头,你们到底是怎么管教的!”

博礼忙称该死,不敢再提别的。诺敏很想说白天时被乌云珠阴了,几次想说话都是被迫闭嘴,很生气,她很想起身跑出去,却又没有胆子,只好跪在地上,一边听训一边偷偷地哭。

如此情况,本该多来几个劝架的。但是有眼力的谁也不会找死。宾客们通通起身请求息怒,孟古青在一边观察着,眼见皇太极的脸越来越红了,忙一推索伦图:“快去拿救心丹。”

“我备着呢。”索伦图也是有孝心的,闻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起身绕过众人送到皇太极手里,紧张地说:“皇阿玛。”

手边就有温开水,皇太极接过药丸张口送服了,欣慰地摸了摸索伦图的脑袋,叹道:“罢了。”

众人这才得以松口气,纷纷起身告退。欢送宴变成了不欢而散,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但没有谁敢乱说话,而是有序地离开了。

因为博礼被骂,海兰珠很失面子,需要安慰,哲哲送她回关睢宫。因此,孟古青便先送索伦图回毓庆宫。出了颐和轩,索伦图表示心情不好要孟古青陪他散一会儿,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御园。

孟古青因想起日间在这儿得遇乌云珠的事,难免有点想法,这一天发生了三件事都与乌云珠有关,若说与她无关,总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孟古青追踪细节揣摩了一会儿,很快确定乌云珠无非都是演戏罢了。

表面上看她这回斗赢了诺敏,但事实上却未见得。皇太极虽然训斥了诺敏,归根结底却不是为了她,而是皇家的面和规矩,而且皇太极为此气得够狠还险些发了病,倘若乌云珠是个精滑的人,就该懂得这场胜利实际上也是惹祸了。

孟古青一边想一边陪着索伦图在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得似是福临和乌云珠,急忙一拉索伦图,和他躲进一间廊洞中去。

他们悄悄偷窥,不一会儿,他们果真往这儿来了。福临半扶半抱着乌云珠,脚下的步子却是很快的,显然很着急。孟古青看他们正好走到这间廊洞边停下,惊得心儿高高提起。

幸好,福临停在洞口并没有进来,但他们的说话和神态,里面的孟古青却可以看得很清楚。

福临先抚下了乌云珠的发丝,匆匆地说:“不是为着保护你,我也不必到这儿来。诺敏去哪儿我都未曾管呢。”

诺敏被皇太极骂完之后哭着跑出了颐和轩,如今在那儿也是不知道的。福临晚行一步便伴着乌云珠出来了,倒显得待她不错的样子。

乌云珠很感激福临,也觉得很幸福,因她终是赢了诺敏,虽然因此引得皇太极旧疾是件很危险的事,但乌云珠只想着胜利,却是忽视了这些。

心里正在高兴着,也想趁机和福临亲近一下,但乌云珠刚刚靠过去,便被打扰了。

诺敏跺得盆底吱吱地响向这边追来了。福临扭头一看,当即立断地将乌云珠推进了廊洞里。乌云珠身体虚弱被这么一推急得向后退,差点就要摔倒了,结果身子却是撞到了孟古青。

孟古青在里面看得很清楚,所以乌云珠冲过来的时候,伸手一按便按住了她的嘴巴,使她不能发声。而后,孟古青仔细地探看了一眼外面,看到果然是诺敏来了,叮嘱索伦图也小心不要暴露。

诺敏有些气冲冲的,福临站在洞口发呆顾不得她,没多久诺敏便走近了,不豫地问:“爷为何在这里,那个小贱人呢。”

福临紧张地看了看洞口,回身迎上去勾住诺敏的胳膊,笑道:“诺敏息怒,不必为她生气。”

他说了一通话,专捡令人高兴的说。

诺敏被言巧语说得动心了,露出得意的脸色来:“依爷的说法,竟是十分看重妾身了?呵呵,倒不知妾身有什么值得爷这么在乎。”

福临正是有事相求,没多久便抱住诺敏哀求道:“我想请贤妻你写一封信带给四舅舅。外婆明儿离京,正好带去。”

原来是为了裙带关系,诺敏的面容一正,口气变得冷淡:“我说呢,平白的对我好,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为了正事,福临管不得那么多了,对着诺敏曲意奉承道:“好贤妻,那贱人如何能跟你比,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任你打骂我还怕你手疼呢。你又有美貌,又有出身,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把你们放在一起比较,好贤妻,快帮帮我吧。”

福临一说一边偷瞟着洞口,心想这也是无奈之事,乌云珠亲耳听到该有多么心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