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兄弟
元青菲正在思忖间,元老夫人有些疑惑的问道:“青儿,李公子与几位贵人的事,你可知是何人散播出去的?”
元青菲一听,身上登时吓出了冷汗来。但是她脸上丝毫不露,同样疑惑道:“孙女不知,或许是有人早就看不惯李公子,趁此机会给他来个致命一刀。祖母,您说会不会是昌国公那位被废的世子做的?”
刚开始散布李国东跟京城中多位名门贵胄的小姐有染,这件事元青菲是告诉过元老夫人的,但是后来散布他与宫里的贵人有染时,元青菲没有说是她叫人做的。
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无法解释。
她一个从未入过宫的女子,如何能知道李国东跟哪几位娘娘有染?
她只得也装迷糊,把事情往昌国公的嫡子身上扯。
元老夫人也不认为元青菲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知晓皇宫里头的一些秘事。听元青菲这样说,也觉着是李国华做的,毕竟他不但被李国东挤掉了世子之位,甚至连母亲也是被他害死的,若是再没有一点儿反应,也太奇怪了些。
事实上,李国华也确实被激怒了,但是他一向懒散**逸惯了,想要一下子有什么作为就太难为他了,但是帮忙把李国东的不齿之事扩散出去,他还是出了不少力气的,要不然怎么会一夜功夫就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过了没几日,李国东投毒毒害嫡母、与宫里娘娘有染的事,便被惠宁王一掷千金,将满红院的头牌姑娘买回去做侧妃一事压下去了。
惠宁王虽然一向放浪形骸,骄奢**逸,但是他还真没有买个风尘女子回去做侧妃的时候。自从惠宁王妃病故后,他虽然越加的放肆,时常彻夜不归,时常将能歌善舞的女子买回去。但是还从未有过风尘女子能登堂入室,成为上了皇家玉牒的侧妃。
当然,这回娶个风尘女子做侧妃,百姓们对惠宁王的骂声是一浪高过一浪。连太后娘娘据说也是动了怒气的。只有皇上依旧疼爱这个幼弟,处处维护他。那些冒死谏言的言官们,虽然都没有性命之忧,但是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
众人都只是暗自咬牙切齿的骂惠宁王丢尽了脸面,早就忘了皇上有可能被戴了绿帽子一事。
元青菲得知后,却在心中感叹,惠宁王可真是自家哥哥的好兄弟,竟然能这样牺牲自己去维护皇帝的名声。
元青菲其实只是有些嘲讽的笑惠宁王,并不认为惠宁王是真的故意牺牲自己去解救兄长。
但是,她却根本就没想到。其实她几乎猜中了事情的真相。
……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大封的皇宫,历经几朝,在几代能工巧匠的不断修缮构建下。到如今,已经是达到了辉煌的顶峰。
皇宫深处,金碧辉煌中透出一种压抑的庄严肃穆,即便是灯火通明,香云缭绕,依旧给人一种噬人之感。
飘散着淡淡墨香的御书房中,大封如今权利最高的人。正永皇帝正有些无奈的坐在书案前,看着一旁酒气熏天的惠宁王将鞋直接扔到了榻上,人却趴在塌下,迷迷瞪瞪的想要入睡。
正永皇帝搁下正在批复奏章的朱笔,神色温和的开口道:“快去榻上睡去,趴在地上成何体统。”
惠宁王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没有搭理正永皇帝,他自顾自的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满足的闭上眼睛。
正永皇帝说完“成何体统”,忽然便想起了一件事。他淡淡的开口道:“委屈你了,娶个那样的女子做侧妃,着实叫世人耻笑。”
惠宁王忽的坐了起来,有些不耐的道:“你有完没完,我睡个觉你就在这儿瞎叨叨,我早就看中那个妞了,这回你帮我买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耻笑个屁!”
正永皇帝摇头苦笑,也就只有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皇弟,对名声这种东西不屑一顾。
他原先是不同意惠宁王把那个女子娶回去的,但是他的后宫发生了那样叫世人耻笑、让他颜面尽失的肮脏之事,他不能任由这件事继续散播下去,否则天威何在!而能让这件事迅速平息下去的法子,便是有新的噱头叫人去驳斥议论。
惠宁王无疑是最合适,也是他最信任的人选。
虽然这件事依旧有些伤及他的颜面,但是到底是惠宁王的混账糊涂事,只要他表现出对弟弟的爱护之意,世人只会辱骂惠宁王,而不会牵连到他这个做兄长的皇帝。
类似这种背黑锅的事,惠宁王从小不知做了多少,也因此不知道挨了先皇和太后的多少责骂。
正永皇帝因此对这个弟弟十分的愧疚,因此也越发的纵容他。
他正要开口再给弟弟些补偿,不想惠宁王竟然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皇兄,你跟做弟弟的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被戴了绿帽子了?”惠宁王一脸戏谑,睡意全无,眼睛里全是看好戏的神情。
整个大封,也只有惠宁王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当着正永皇帝的面儿,这样大大咧咧的直接拿刀戳他的心窝子。
正永皇帝的脸立刻阴了下来,他上前一把将惠宁王从地上拽了起来,恼怒的道:“赶紧给我滚出去,都这么大的人了,你会不会说话哪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谁敢给我戴绿帽子,我立即诛他九族!去去去,别在我这御书房碍眼了,有本事你去母后那里凉快去!”
他气愤之下,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却更显得兄弟二人愈加亲密。
惠宁王身子已经被酒色掏空,虽然比皇帝年轻了七八岁,但皇帝平日里时常会习武健身,他根本就没有皇帝的力气大,
因此他直接被皇帝推出了御书房门外。
但是他笑得越发灿烂了:“皇兄,这事儿有什么丢人的,我头上的绿帽子可多了去了,你瞧,我活的多自在,你呀,后宫美人儿太多了,佳人无人相陪,自然寂寞,要不你送我几个?”
正永皇帝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骂道:“我给你的还少?!哪回选来的妃子少了你的,赶紧滚,少打歪主意!在胡说八道,我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直接送到刑部大牢里去!”
“嘁,小气!”惠宁王酒气熏天,对皇帝十分的不屑,“我府里的女子比你这儿的强多了,我才不稀罕那些个连个曲儿都不会唱的哑巴!哎,要不,你到我府里玩儿玩儿去?我那儿的女人,随你挑!看看,皇弟我多仗义!”
正永皇帝觉着自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赶忙喊了一直贴身伺候他的太监总管:“满公公,快把王爷送回王府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他入宫!”
满公公赶紧应了,上前恭敬的请惠宁王回府。
他方才便一直在旁边儿,惠宁王说的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吓得他冷汗直往外冒。
宫里头三位娘娘不贞之事,所有人都守口如瓶,半个字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说,生怕不小心触怒他,掉了脑袋。这事儿摊到哪个男人身上也绝对是无法忍受之事,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天子!
皇帝已经为了这事儿杀了不少人了,那三位娘娘死得凄惨不说,连她们的母族亦是受到了极大的牵连,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昌国公府,皇帝却根本就没有动。满公公常年伺候皇帝,深知他的脾性,他之所以没有动昌国公府,不是因为没有杀意,而是想要等着风声过去了,再狠狠的整治昌国公府,否则这会儿动手,傻子都知道他是真的被戴了绿帽子了。皇帝一向很能忍,他对别人冷酷,对自己更冷酷。
偏偏惠宁王大大咧咧的连个弯儿都不会拐的就问出来了,而且还不加掩饰的耻笑皇帝,这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了!
圣上听了果然暴跳如雷,喊打喊杀的,想要直接灭了惠宁王一般。
但是,皇帝越是责骂,其实越说明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他真的动怒时,脸上一向是平静的吓人,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杀人的。
这么多年来,皇上与惠宁王两兄弟,一直都是如此,惠宁王犯了天大的错,说了再不该说的话,皇上也不会真的生气,通常只是小小的惩戒一番以示警告。
像今日这样的话,都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他虽然说没有他的旨意,不许惠宁王入宫,但要是他们真的当真,把惠宁王拦在外头,只怕是惠宁王三两句抱怨的话,就能让他们被皇上砍掉脑袋。
人家才是亲兄弟,他们都是做奴才的,把弟弟拦在哥哥的家门外,哥哥自然是要替弟弟讨回公道的。
因此,满公公对惠宁王依旧万分的恭敬,他露出一个谦恭的笑容道:“王爷,奴才送您回府。”
惠宁王摇摇晃晃的一下子搂住满公公的肩膀,挤眉弄眼的带着明显的醉意道:“满大总管,你快跟我说说,皇兄是不是戴了绿帽子了?我琢磨着,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你瞧瞧,他方才可是恼羞成怒了!哎呀呀,昌国公府的小子可真是胆子肥的很哪,佩服佩服!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