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中盘休战

无奈,白棋只能在三路接上。

发狠也是要看情况的,郑在书乱战的实力再强,也没办法用一张破网去抓鱼,所以他只能忍耐。

经过这个交换后,王一飞在中腹扳头,刚刚看起来还危危可岌的几颗孤子扬长而去。

白棋中腹虎头,希望黑棋能继续长,这样仗着右下几颗棋子的接应,以后就有直接断上去战斗的可能,从而牵制这团黑子的出头速度。

“想占便宜?哼,没那么容易!”

郑在书的意图被王一飞一眼看穿,没有走在外边,黑棋抢先在五路打吃。

不自觉地又轻轻地摇了摇头,郑在书感觉非常不舒服,面前这个比自已矮大半头的中国少年简直就是个刺猬,不碰没事儿,一碰就会被扎到一手刺。

接上?不可能,被打成斗笠愚.形,业余爱好者可能无所谓,但对专家而言,那几乎就是举手投降式的屈辱!

当然,假如白棋接上,黑棋只能中.腹长出的话,那么看在以后还有断点的味道的情况下,愚形接上到也不是绝对不能忍受,但问题并仅仅是这么简单——有了五路的打吃,黑棋等于先手补住了白棋四路挤入分断的手段,而这就意味着下一招黑棋不会在中腹出头,而是在上边四路冲出,在逼迫白棋边路做活的同时,自已和右上角连在一起,顺便还把刚刚白棋跳出来打算攻击的一子切断!

还是无奈,白棋只能四路靠压.黑棋的大飞角:本来这里白棋有三路点入之类的侵削手法,但为了自身的安全,也没办法保留了。

黑棋三路退,有此一招,右上角已经成为实空,再无.后顾之忧了。

白棋三路顶,补住被冲断弱点。

黑棋中腹提子,心情非常爽,现在虽不能说形势领.先,但毫无疑问,黑棋已经打开了局面。

白棋左上七七位接,尽管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如此。

黑棋右上四路拐,坚实的好手,角部白棋已没有.任何手段。

补棋,有些不满;.不补,棋形上又存在弱点,真是让人恼火!

沉思良久,郑在书在右边五路跳,这是苦心的一手,既要照顾上边的白棋,又要扩张右边的白阵: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已面对的是一位贴身战高手,想按步就班,按照一般分过去下肯定没有获胜的希望,必须将马力全部打开,使出最大的力量。

本以为黑棋会马上打入右边白阵,一决死战,但王一飞实战中走的却是中腹单关跳。

所谓凡中腹关出者无恶手,这步棋看起来似乎缓慢,实则却是大局要点,其意有三:一、补强自身,再无被攻之虞。二、占领全局最高点,限制白棋左上和右边的成空潜力。三、瞄着右上角白棋联络上的薄味,随时准备发起反冲锋。

所谓一招不慎,满盘受制。

上边的战斗中由于黑棋连出好手,尽管郑在书的应对没有问题,但白棋的形势已不容乐观。

左边三路碰,形势不利,郑在书只能把棋撑到最满,三路的小拆一虽是常型,但黑棋肯定会脱先。

黑棋四路扳,白棋退,黑棋二路立下,白棋争到了先手,但付出了被黑棋立到二路的代价,实地损失很大,不过为了赢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抢到先手,白棋右上二路小尖和黑棋的挡住作交换:这是白棋的权力。

转回来,白棋在左边七路跳,这一步也是非常苦心的一手,用意是补强自身兼寻找攻击中腹黑棋的机会,从而起到间接牵制黑棋在右边的打入。

白棋这几步棋抢的非常凶,属于正宗的韩国流:落后时拼命抢空,捞足实地后再靠治孤攻孤寻找机会。

直接打入右边?这是郑在书最希望看到的,因为那必将引起乱战,把棋局导向双方都难以控制的局面,而这对本已感到稍稍落后的他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略一思考,王一飞在右上角六六靠出:打入当然是要打入,但在打入之前,还需要做足必要的准备工作。

痛苦!

当这颗棋子落在棋盘上时,郑在书心里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字。

单以这步靠来说算不上什么特别高明的,当白棋选择右边五路跳补时,就已经对黑棋的靠出有了心理准备——真正让人感到难受的在于这一招的出击时机!

为了照顾右边的阵势,郑在书外扳,黑棋长,白棋压,黑棋长,中腹黑棋和右上角已经取得联络,全盘已无弱棋,接下来可以放心在右边打入了。

白棋右上角二路扳,黑棋挡,白棋虎:郑在书当然想在右边补棋,封住大空,但黑棋于同处一扳,上边这块白棋便死悄悄的了。

胜负的焦点集中到了右边,这里是白棋唯一具备发展潜力的地方,只要破掉,黑棋就肯定处于领先位置。

不知不觉中,封棋时间到了。

虽然是交流赛,但这终究是职业比赛,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按照事先商议好的,这次比赛使用的是韩国规则,双方用时则限定为每方两个小时,比赛十点开始,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分封盘,一小时零十五分钟的午休后,比赛再于下午一点开始,直至对局结束。

接过韩国棋院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纸笔,王一飞把将要走的下一步在上面标好,然后塞进信封封好交还给对方。

郑在书已经离开了对局室——按惯例,当棋手封手时,对局的另一方要先离开,以保证封手的保密。

其他棋手也纷纷写好封手,陆续离开对局室。

对局室外,叶荣添集合着队伍:所谓的领队,其实也就是保姆的另一种代称,整个代表团成员的衣食住行,可以说,除了技术方面的问题,所有事情都要由他来办,如果是没有经验的人,说不定早就被搞晕了。好在他常年在地方工作,带队出国虽是第一次,但在国内时却没少干类似的事儿,再加上韩国棋院这边还有梁浩模这位中国通的配合,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情都非常顺利。

“飞飞,你那盘棋怎么样?”见王一飞从屋里出来,李柯抢先问道。

“呵,还好吧,下的还算顺手。你呢?”王一飞笑笑答道。

“不大妙,苦战中。”李柯摇头答道。

“定华,你呢?”王一飞急于知道国少队其他几位队员的情况。

“开局时候不错,不过那个韩国人挺能搅,现在棋搞的很乱,看不清楚了。”汪定华有些后悔地答道。

“是呀,韩国人的棋是挺能搅的。我那盘也差不多是这样。”没等王一飞问,祝凤梧先抢着说道。

一盘优势,一盘苦战,两盘情况不明,看来总体形势还算可以。

“别聊了,走了,走了,吃饭去了。”见队员们都出来了,叶荣添大声招呼着他们几个。

吃饭的地方不远,就在韩国棋院旁边三十几米外的一家饭店,因为和韩国棋院挨得很近,这家饭店和韩国棋院的关系非常好,所以招待来访客人也经常安排在这里。

点完饭菜,离上菜的时候还有一会儿,大家开始了闲谈,和这些吵吵闹闹的少年棋手不同,几位国青队的队员的表情都非常严肃,坐在那里不苟言笑,别人的问话也是问一句答一话,绝不多答半个字。

“哎,晓鹏哥,他们怎么了?”悄悄拉了一下旁边程晓鹏的衣角,王一飞偷偷指指那几位国青队员问道。

“形势都不太妙,心情当然不好了。三羽乌名不虚传,确实不容易对付。”程晓鹏把头凑近悄声答道。

“呃?什么?”王一飞闻听一愣,他倒没感觉韩国棋手有多厉害,而从其他几位国少队队友中盘休战时候的形势来看,韩国同年龄段棋手的实力和已方也是大体相当。国少队和国青队队员的年龄相差最多不过三两岁,情况反差怎么会这么大?

“是真的。韩尚秀走了一个新手,周易初可能没应好,结果被吃掉一个大角,现在实空相差十二三目,估计够呛了。中晨星那盘稍好一点,双方实空差不多,但他有一块孤棋正被崔明哲追杀,搞不好就得GAMEOVER。最麻烦的是史思亮,大空被金炳辉放了颗深水炸弹,吃不死棋马上就得交。只有佟映九的稍稍好些,不过形势咬的很紧,听吕教练说是韩国棋手稍稍有利的半目胜负。”程晓鹏把自已看到的和听到的情况一一向王一飞介绍道。

“啊?你的意思是说这轮比赛咱们可能要输?”王一飞担心地问道。

“是呀。形势不利啊。”程晓鹏轻轻叹了口气。

都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那只是嘴上喊的口号,真得到了比赛时,谁还会把这当回事儿?谁不想赢,谁不想夺取胜利?说不想的,要么是没有进取心的好好先生,要么是自知不行主动放弃的牛皮大王。

正说话间,饭菜上来了,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来,来,开动了,别再想比赛的事儿了,先填饱了肚子,下午再接着去战斗。”叶荣添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