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未来女婿孝敬您的呗◎

苏明建没在老家待多久, 明儿他还要工作。

中午闹了那一出,秋槐花不乐意搭理他。想到两个长身体的孙子,骂骂咧咧的给他拿了这个月存起来的鸡蛋, 和用盐腌制过的大半只兔子。

这兔子,还是苏明家前几天去山里逮的。运气好, 端了一窝, 两只大的,三只小的。

小的没多少肉, 就算放生了在山里也活不下去。

苏成阳稀罕的不行, 哭闹着要养着,还说每天会给小兔子找嫩草。

秋槐花被他念得烦, 就让苏大强在鸡圈半空中铺做了一层, 用来养小兔子。

苏成阳要上学,放学后又要写作业, 喂兔子就成了苏柳的活儿。

好在苏柳不嫌麻烦, 每天任劳任怨的给兔子漫山遍野的找嫩草。

周日刚吃过午饭, 秋槐花一边给孙子孙女准备要带去学校的粮食, 一边念叨着苏成星在学校要好好学习。

这不是偏爱,是这孩子最让他们头疼和操心。就怕不时刻催着,苏成星就又留级了。

“……这马上期末了,要用心在学习上。多跟你哥学学, 不懂的就去问他。”

作为苏成星的亲哥,苏成越注定摆脱不了, 他就立在一边, 很有耐心听着秋槐花的絮絮叨叨。

说了一大堆, 没得到苏成星的反应。秋槐花回头一看, 这孙子站着都在打瞌睡了, 脑瓜子一点一点的。

就跟有人虐待了他,不让他睡觉一样。

秋槐花想都没想,响亮的一巴掌朝他背上招呼上去,吓得苏成星身子一抖,瞌睡虫立马就没了。

“咋了奶?”脑子还没清醒,他揉揉眼睛,茫然的问。

苏成越没眼看他这张蠢脸,撇过去置身事外。

秋槐花恨他不是自己亲生的,要是自己儿子早就扫帚打上去了。何苦像现在被气得胸口疼。

“还咋,你就这么困?老娘的话就这么让你睡得安心?”一阵河东狮吼。

苏成星瞬间回神,尴尬的挠挠头:“奶,我吃饱了就容易困。不是故意睡着的。”

见着苏成越就在边上,哀怨的瞪了他一眼。这还是亲哥吗?都不提醒他一下。

一分兄弟情都没有。

秋槐花瞄到他的小动作,怒道:“看你哥看啥,他脸上有花啊。我告诉你苏成星,这学期你要再留级,暑假你就别想踏出家门一步。”

苏成星想哀嚎,但奶的眼神仿佛要杀人,他硬生生的闭嘴了。

一打岔,秋槐花连说他的心都没了,烦躁的将两兄弟赶了出去。

其他孩子各自聚堆玩着,而苏溪溪在屋子里给苏梧讲题。

饭后没多久,说去村头竹林抓笋壳虫的苏成阳和苏桐,突然跑了回来。苏成阳跑得快,凑到苏溪溪耳边:“小姑姑,容老师让我们叫你出去。”

苏桐累的气喘吁吁,用八卦的眼神盯着小姑姑:“小姑姑你要去吗?”

解题刚有点思路的苏梧,抬头不舍的问:“去哪儿?”

苏溪溪安抚她:“没事,我去去就回。你先写,不会的留着等我回来。”

苏梧想想可行,就低头继续解题。

另外两人,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就没那么容易打发了。

苏溪溪挑眉,决定行使‘小姑姑’的身份特权:“你俩在家里在家待着,不许跟着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苏成阳和苏桐不动了,老实的坐在那儿,望着小姑姑走出去。

苏桐小声逼逼:“小姑姑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容老师不是我们的准小姑父吗?”

搞不懂,大人的世界奇奇怪怪的。

苏成阳从兜里摸出容言初给的干红枣,塞了一颗进嘴里,又大方的分给苏梧一半:“堂姐吃枣,小姑父给的。”

在孩子们看来,小姑姑都承认了的事,那容老师成为他们小姑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早喊晚喊,都一个样。

苏桐兜里也有,数量还要多些。她阻止苏成阳想往嘴里塞红枣:“你别光顾着吃啊,都拿出来我分一分。”

苏成阳用舌头舔舔微甜的唇瓣:“好嘛。”

苏梧看着数量不少的红枣,狐疑道:“这该不会是你们缠着容老师要的吧?”

书桌上放着一小堆干红枣,红艳艳的,有着淡淡的枣香。

两孩子进屋有意遮掩着,苏溪溪也就没注意。

苏成阳急急说:“不是!是容老师自己给的,说让我们帮他喊小姑姑出去。”

苏桐挺起胸脯,一脸傲娇:“我们是好孩子,不会伸手要吃的。”

她又不是苏成星那个笨蛋,每天就想着吃吃吃。

苏梧思考的角度新奇:“所以,你们为了红枣把小姑姑卖了?”

苏成阳傻了眼,这说法又对又错,他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苏桐就不一样了,自顾自的把红枣分成七份:“姐,不能这样说。容老师是小姑姑对象,是我们未来的小姑父,他想见小姑姑又没有错。这红枣是报酬。”

苏梧冷淡的小脸上露出笑容,循循教导妹妹堂弟:“对,是未来的小姑父,但现在不是。所以阿桐成阳,别喊这个称呼,至少现在不合适。”

好在两孩子清楚苏梧脑袋比他们聪明,说这话一定有她的道理,能听进去。

苏溪溪出院子,在昨天那地方看到了衣裳微微凌乱的容言初,自行车在他旁边。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焉巴巴的耷拉在头顶。许是太过炎热,短袖衬衣领口处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白皙的皮肤。

汗水顺着脸颊一路下滑,滴在精致漂亮的锁骨上,再隐入不见。

见到苏溪溪出来,眉眼顿时散开,嘴角微微上扬。少年气息扑面而来,丝毫看不出他已经23岁了。

夏日的闷热和途中的暴晒,在此时不值一提了。

苏溪溪小跑过去,同他一起躲在了遮荫处:“你这是才从县城里回来吗?衣服都湿透了。”

容言初从车筐里拿出几个编织袋,淡声解释:“等信耽误了。溪溪,这些东西是给你家人的,是我一点心意。”

又从中拿出一个纸袋:“这些是学习用具,给几个孩子分分。”

这些拿出来,车筐就空了。苏溪溪看着空****的车筐,干巴巴的说:“你都没给自己买点啊?”

容言初轻描淡写:“我没什么缺的。”

白接人东西,不是苏溪溪的风格,即使那人是她对象。

苏溪溪斟酌了下用词:“容言初,要不你还是拿回去吧。这些东西看着要不少钱,给我我也不太好说。”

她已经说的够委婉,尽可能不让他多想了。

容言初垂眸,嗓音沙沙的:“可我们不是在处对象吗?”

苏溪溪噎住:“是在处对象。”好吧,她找不到说什么。

容言初贴心的给她另一个提议:“嗯,是有点不合适。那我还是回去洗漱下,下午正式登门拜访。”

出于礼节,这样做也没错。

他这一说,苏溪溪妥协了:“那还是把东西给我吧,你和我爸妈都认识。”

村子里风言风语还没散去,他真要上门了。明儿她和容言初要结婚的消息,准得传遍大队。

容言初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就麻烦溪溪了。”

“对了,这一袋是给你的。”他拎出其中一袋,“里面有串糖葫芦,天气热,不知化了没。”

苏溪溪探头翻了下,拿出那串糖葫芦,拆开包装纸:“没化诶,就一串嘛?”

这串糖葫芦是用山楂做的,晶莹剔透的红色糖块包裹着山楂果,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看着格外有食欲。

容言初见她喜欢:“去的晚,只有这一串了,下回我去早点。”

苏溪溪用纸袋捏住糖葫芦,将六颗糖葫芦公平的掰成两截。糖葫芦表面沾着糖碎渣。

她摊开拿着糖葫芦的手心,笑眯眯的说:“我们一人一半吧,串儿上的给你。”

容言初顺势把手里的东西跟她交换:“外边热,这些拿着就进去吧。”

苏溪溪轻哼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和他交换了。

“回去吧,里边有块猪肉,时间久了怕有味。”

难怪这堆东西有重量,苏溪溪不咋乐意的踢踢他的自行车:“你买猪肉干嘛啊,总感觉拎回去要被我妈说一顿。”

容言初安慰道:“苏婶要是说你,你就往我身上推。”

苏溪溪瞅他:“不怕我妈对你印象不好吗?”

容言初摇头,嘴角含笑:“不怕,我相信苏婶。”

两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会儿话,还是容言初见她热得额头直冒汗,催着让她回去了。

苏溪溪拎着一大堆东西进院子,还没想好怎么说,就撞上在屋檐下的秋槐花。

“妈。”

秋槐花看着她手上:“你不是在屋子教阿梧吗?咋又出去了?你手里拿的啥?小容给的?”

好几个问题扑面而来,听完就只记得最后一个问题了。

苏溪溪嬉笑着靠近:“妈,你怎么知道是容言初给的啊?不能是别人给的吗?”

秋槐花睨她一眼:“除了小容,还能有谁?那些亲戚会无缘无故的送礼?把东西交给你不进门?做梦都不可能。你咋不喊小容进来坐坐?”

苏溪溪把右手的袋子伸过去,乖巧的说:“妈真厉害。他刚从县城回来,就不进来了。还有他说这里边有块猪肉,剩下的是给大家吃的。”

“猪肉?”秋槐花愕然,很显然不赞同接这块猪肉,“溪溪,这你怎么能要?”

为避免自己挨骂,苏溪溪拿出一颗糖葫芦喂进秋槐花嘴里:“妈,吃糖葫芦。”

趁秋槐花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跑回了屋子,一边嚷嚷着:“妈,这不能怪我啊,都是容言初叫我拿回来的。我都拒绝了的!”

等秋槐花想说话时,人都不见了,还能说她什么。

手头拎着的东西怪沉,秋槐花想到不知臭没臭的猪肉,去了厨房。

几个孩子都聚在苏溪溪的屋子里,稀罕的吃着干红枣,有说有笑的。

因为苏溪溪说过,没人直接坐**。屋子只有一个凳子,苏梧坐着,其余的都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姑姑,吃枣!”苏成阳最先瞟见苏溪溪过来,把手里所剩不多的红枣高高举起。

苏溪溪随手拿了一颗扔嘴里,把东西扔**,坐上去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说:“谁来给我扇扇风呗,你们最爱的小姑姑要热死了。”

蒲扇在苏桐手里,立马过去坐在小姑姑边上,尽心尽力的扇风。

苏溪溪没发话,几人再好奇她拿进来的东西,也不敢轻易去触碰。

苏成阳挨过去,坐在她脚边:“小姑姑,容老师跟你说了什么啊?”

苏溪溪闭着眼,享受侄女的服务:“乖啊,小孩子别打听大人的事。”

吃过红枣,嘴里甜滋滋的:“诶,这红枣哪儿来的?”

苏桐实诚:“容老师给的。”

苏溪溪意味不明的“啧”了声,嘀咕:“他倒是会做人。”

“小姑姑你说什么?”

“没什么。扇累了就给他们,换着来。”

躺下不到一分钟,秋槐花就黑着脸进了屋,看着闺女那心大的样儿就不知说她什么好:“苏溪溪,给我起来把东西还回去。”

苏溪溪无奈睁开眼:“咋了啊?妈。”

秋槐花顾忌着孩子在,把她从**拉下来,含糊说:“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苏溪溪忧伤的跟着去了厨房,袋子里的东西被拿了出来,整齐的摆放在灶台上。

一块三四斤的猪肉,肥瘦都有;一袋精细白面;还有两块布,看颜色就知道是给秋槐花苏大强的。

秋槐花看这些东西就心疼:“你是看都不看就拎着回来了啊,这些得花多少钱啊。”

苏溪溪淡定回答:“妈,我说了不要的,拿都拿回来了,你就当是你未来女婿孝敬你的呗。”

秋槐花难得被闺女气着,好半天没说话。

“妈,这都是他的一番心意。你要是退回去,那才是真的让我和他有矛盾了……”苏溪溪继续劝说着。

最后,秋槐花不知是懒得听她瞎逼逼,还是听进去,把她赶出了厨房。

时间不早了,苏溪溪把容言初给侄子侄女的“大礼”分发给他们,还有一些糖和小零嘴,也都按份分了。

在家小团聚了一天,四个孩子背着粮食又踏上了学习的旅程。因为太远,加上下午这会儿晒得厉害,一般都是苏明家跟大队请假,又跟大队借了牛车,把他们送一半的路。

仿佛一瞬之间,这个家恢复了宁静。

苏成阳神情恹恹的坐在堂屋门槛上,他不想堂哥堂姐们离开。

这种情况,持续到秋槐花在厨房熬猪油。他的悲伤很快就被猪肉香取代了。

这天,秋槐花做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在苏家人都下工回来后,晚饭就做好了。

桌子上蓬松饱满的白面馒头和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擦着汗进屋的苏明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确定不是幻觉后,颤巍巍的问:“妈,今天什么日子?吃这么丰盛。”

秋槐花心情还算不错:“这都是小容拿来的。屋子里还有些其他的。”

担心老二和老三媳妇多想,又说了句:“下午来不及了,要不然我都蒸几个馒头让几个孩子带上。白面还剩一半,下次等他们回来再蒸一回。”

这就纯粹是秋槐花多想了,苏明家得知这些的来历后,只会气得牙痒痒;而兰福英清楚婆婆的性子,自然也不会乱想。

苏明家酸溜溜的说:“小妹和他刚处对象,就收这些,不太好吧?”

苏明国拍拍眼睛都快黏在红烧肉上的王香,咽咽口水,跟着问:“妈,这些东西不便宜吧?”

秋槐花白眼一翻,用小碗装了三个馒头:“我当然知道不便宜,你们小妹收都收了,还能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