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派出所那边来了人,不管她哭闹也好,挣扎也罢,毕竟还是被带走了。

“同志,我说同志啊,你们怕不是抓错了人,我是个好人啊,真是“老龟煮不烂,移祸于枯桑”啊,是真的不知道小二黑是个人贩子啊,我要是知道我还做这样的事情吗?”

但几个民警才不听媒婆解释了,他们凶巴巴的打开车门,“上去说,到了里头有你说的,那小二黑人已经落网了,就等你了。”

于是,肥嘟嘟的媒婆坐车被带走了。

这警察才刚刚离开,路尽头就出现了一辆牌照为广安的车子,那是黑色的大众款商务车,在这村子里嫌少来这么体面的铁玩意。

以至于大家都靠近。

在农人好奇的目光里,几个年轻的女子走了下来,有人送了花环,将花环套杜平安的脖颈上,有人则是举起来照相机站在远处要和他们合影,紧跟着大家问了几个关于杜心言的问题。

孙和平知道这些话是不能说错的,现在的杜心言已经是英雄了,要是抹黑英雄,就是觉悟有问题,他这村长也就当到头了。

既然如此,他大吹特吹,“您说杜心言杜同志啊,她是好同志啊,我是谁……我是沁水村的村长啊,一村之长……对了,咱们这是上电视台吗?上不上啊……话说回来啊,杜同志她是个最可爱的人,在村里头人缘好,乐于助人,乐善好施,扶危济困,别提多好了,我没福气啊……哎,怎么走了啊?我没说完呢。”

这是村里头的大事情。

杜心言算是扬名立万了。

在车上,女记者彬彬有礼的问了不少问题,她想要整理出一体系的关于杜心言的成长史,以及杜心言和沈乔南自由恋爱的罗曼蒂克故事。

“哎呀,她这死妮子,就是胆子大!”听女记者将事情的前后说完,杜平安顿时着急了。

他不断的看看车窗外。

心急如焚。

反而是杜母一点儿不担心的,她瞧不上丈夫这心浮气躁的模样,因此杜母那气定神闲的状态自然和杜平安形成了鲜明对比,“刚刚聊到了自由恋爱,英雄母亲,您对自由恋爱是什么看法呢?我们知道,”女记者面对摄像机露出了坦率且认可的微笑,“只有家长允许,孩子们才能自由恋爱,不是吗?”

杜母也知道电视台在录制,很可能现在是直播,她担心自己的草率会出问题,这才说:“孩子喜欢,我们做父母呢就责无旁贷要支持,我和孩子爸爸也是自由恋爱。”

“那时候,叔叔身上什么气质吸引了您?”

杜母心头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当初他们是黑五类,现在他们家要扬名立万了,作为老中医的杜平安也应该回归到之前的身份了不是?

就算他再也不能郎中给人看病了,但至少在生产队里头就要一视同仁。

一想到这里,杜母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就当年的恋爱说了出来,对面的杜平安听妻子这么瞎编乱造,真是哭笑不得。

“原来,叔叔还是救死扶伤的老郎中呢,现在中国医学在没落,我们倒是希望杜大夫能重操旧业。”

“哎呀,就更不要说这个了。”杜母开始吐槽,在她看来之前自己七七八八说的都是没作用的,只有接下来的内容才是真正发自肺腑的,才是真正的不平之鸣。

但只可惜后来节目出来了,这访谈节目足足有二十分钟,里头不少问题都有,但关于自己吐槽的环节,居然被……

被……

一剪没了。

但这都是后话了。

实际上这些年杜心言吃里扒外,乱搞男女关系,让家里人抬不起头。

要强的母亲知晓她是喜欢孙军波的,只可惜他们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孙军波家人来提亲,这事情就耽误下了。

父母亲担心将来奉子成婚,这才在老熟人的介绍下让那个杜心言和沈乔南订了婚,二来,据做大夫的杜平安看,沈乔南的父母亲虽则已经离婚了,但他父亲为人亲和稳重,是不错的亲家。

此刻,父母亲终于到了广安。

在几个干事的带领之下,他们进入了医院。

病房里头,杜心言迷迷糊糊的,醒不来,她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小妹在响亮的哭,在歇斯底里的哭,在咒骂,在埋怨。

还能听到沈乔南在和自己说话,但想要睁开眼睛却不能,她只感觉好累好累,但就在此刻,有巨大的力量压在了自己身上,紧跟着杜心言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让杜心言不寒而栗,母亲来了。

她老人家来这里做什么?

“沈乔南,好姑爷,”杜母一跃而起,一把粗鲁的抓住了沈乔南的领口,“你说说,我一个好好地姑娘家家的交给你了,你们都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成了这样子啊?”

母亲这态度这行为是杜心言一袋你瞧不上的。

但前世的她却将母亲的这一切模仿了一个实打实,接下来母亲咒骂完毕就要钱了,是的,这斤斤计较的家伙。

看母亲在哭闹,干事们也都吓坏了,大家急忙躲避。

杜母的唾沫星子变成了攻击的武器,骂骂咧咧,“好姑爷,我还指望我大女儿养老送终呢,这下好了,她什么时候醒来啊?你给我找人,找这些女孩家里人过来,我要和他们谈判,给我钱,一家给我十块钱。”

“您不要瞎胡闹,大夫说了她今天会好起来。”

“好起来?”杜母用力拍一下桌子,“倒是让我乖女睁开眼睛啊,沈乔南,当初我是好端端的送了女儿给你的,那时候她花容月貌的,你看看现在,人都瘦削成玉米杆子了,你还要怎么样啊?未来我女儿要是醒不来了,我找你拼老命啊我。”

她泼妇一样推沈乔南。

沈乔南又能怎么样呢?

心头那个气啊,“您安静一点,不要这样闹了。”

“钱呢?”杜母早看到了旁边一个麦乳精的罐子,那罐子被小妹用力抱着,似乎小妹也清楚杜母下一步就会抢夺。

但说时迟那时快,杜母到底还是抓住了罐子。